正文 我与祂 — 第92节

那时候的祂,真的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反正祂放走了这些祂觉得挺有趣、暂时不想吃了的人类,毕竟祂还是很期待这些修士有一天能够来和祂斗个几百回合,大家都能不留后手地打一打。

但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也是在历史上修士的黄金时代真正开始之前,人类迎来了天灾。

□□时代。

饿殍遍野,哪怕是修士,都没有一个有富态,个个都瘦骨嶙峋,宛若骨柴。

世界也好像失去了所有色彩,变得荒败、灰暗,四处都是能够压死人的窒息感在蔓延。

有多少人受不了自杀,又有多少人变成了行尸走肉的木偶。

很是无趣。

那是祂第一次明白“满目疮痍”是什么意思。

祂看见了更多的人吃人的场面。

男女之间还是会交丨合,甚至会为了怀孕而不停地交丨合。

因为肚子里多的那块肉,很有可能是一家人的救命药。

一开始祂还会看见有人生下来再吃,甚至生下来后舍不得吃了,想办法养着。

再后来到灾难最惨烈的时候,树皮都没得啃,肚子里的那块肉可能就会在还没出生时被剖出来食用。

连带着母亲一起。

从还会煮熟再到直接生吃……

人类变得枯燥而又乏味了。

他们的生活不再值得关注观察,让祂感到百无聊赖。

但祂也好像隐约明白了人类这个生命到底为什么和别的生命不一样。

因为他们从出生起就会哭闹,会有喜怒哀乐。

□□的最后时期,祂把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都吃掉了,每个人都在祈求天灾降临,有很多人祈求到了祂身上。

可祂做不到,祂不是天地,祂无法控制这个世界的命运,但祂把他们吃掉了。

最后十几个还活着,是因为他们跪下来哭着求祂,求祂放过他们。

祂并不理解:“你们活着也是饿死,甚至是互相残杀,为何不早日解脱?也许你们都死了,天灾就能停止。”

祂在这其中,又遇见了一个智者。

她说:“至少我们还有期待明日这里降下甘霖,那里停止洪涝的希望。”

祂放过了他们。

祂想了很久人类和其他生灵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因为祂并不能理解那些情绪,所以祂不懂情绪有什么不同。

无非就是人类出生就有,其他生灵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开灵智嘛。

但是……

如果这片大地从此以后就没有人类的话,会很无趣。

然后第二日,天灾停止,大地迎来新生。

祂见识了世间百态,觉得无聊又有趣,但祂也觉得世界无论如何都不属于祂。

也没有属于祂的。

从祂诞生的那一刻起,世界就在排斥祂。

那天雷隔三岔五地就往祂身上劈,疼得厉害,也疼着疼着就习惯了。

其实祂知道自己的来历,但祂没有与任何人说。

祂是这世间所有生灵的“恶”凝聚出来的邪祟。

没有本体,没有弱点。

只要有恶,祂就永远不会消失。

所以祂找了个山清水秀无人打扰的地,把自己丢进去,封死了。

——不过这些,就没有必要和小孩说了。

但陈山晚问了几乎在祂记忆里都要模糊了的问题:“你为什么吃他们?”

祂笑:“不知道。”

没有为什么,祂也给不出为什么。

不是辩解,只是那时候的祂,根本就没有“人类”的认知,在祂眼里,万物皆有生命,人类可以吃禽丨兽,祂也可以吃人类,人类与禽丨兽并无分别。

陈山晚面无表情地摊开书:“你不是好的。”

祂笑得更深:“是哦,那你要不理我了吗?”

“不会。”陈山晚冷静地看着手里的咒文讲解书籍:“我要在你这躲清闲好好学习。”

他淡淡:“等我学成后,我会亲手杀了你。”

祂扬眉,不觉得陈山晚说大话,哪怕还是笑吟吟的,也只是因为无比期待:“好啊,那我等那一天的到来。加油啊。”

毕竟从祂诞生开始,除了那没法交手的天雷外,也没什么东西能奈祂如何了。

祂觉得陈山晚是最有希望能和祂打一打的存在了。

【作者有话说】

现在的郁睢:不过这些就没必要跟小孩说了。

后来的郁睢追着阿晚解释。

注1:出自道德经,这句话的意思是天地看待万物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偏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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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神5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 陈山晚却并没有因此变得特别刻苦,也没有打破和陈山晓的约定。

杀祂的事又不着急,先过好自己的生活才重要。

而且……

祂会教他。

“……锁妖阵吗?现在的修士天赋都不够, 调动不起天地灵力,所以自然用自己的血压阵, 但你完全没有必要。”

祂懒懒道:“毕竟你不需要修习心法就能调动天地灵力……你换个画法, 人站阵眼,调动天地灵力就可以了。”

祂甚至还好心提醒陈山晚:“你无论布阵还是写咒文又或者用黄符, 都别用自己的血。”

陈山晚:“为什么?”

祂:“如果你想惹来你暂时处理不了的那些妖邪的话,你确实可以用。”

陈山晚明白了。

他想等以后学了心法再试试。

他翻过手里的书页:“那为什么我对你们那么有诱惑力?”

十岁的陈山晚, 在陈山养了几年, 虽然还是偏清瘦的,但因为陈山的大家都对他很好, 尤其是长辈们。每个见了他都恨不得给他塞多点补品, 就连最严厉的陈慎都常常皱着眉说他太瘦了。

哪怕嘴上说的是他这么瘦以后上体术课吃亏, 但意思还是关心他的。

陈山晚确确实实把这里当做了第二个家。而且在这里, 他没有再受到那些邪祟的骚丨扰, 没有再被背后议论灾星, 没有面对那些苦难……人类是很神奇的生物。

他们会记得灾难,却也能被安逸治愈。

陈山晚也不例外。

他现在话不像从前那么少了, 还会主动问很多问题。

偶尔还能在陈季和陈山晓开玩笑时插一句嘴, 把两人都噎得哑口无言。

不过有些问题陈山晚不怎么会问陈山的人, 而是来问井里的这位。

因为他们也给不出他答案,而祂可以。

“这你就要问问天地了。”祂说:“我也不知道, 但反正谁吃了你都能成为天下霸主。”

陈山晚皱眉:“那你也是?”

祂认真思索了下:“我不能算吧, 毕竟我更想和你打一架。”

奇怪的癖好。

陈山晚心道果然妖邪的心思很奇怪。

陈山晚又翻了几页书, 祂说:“你最近来得挺频繁。”

平时陈山晚都是一周来一两次, 甚至一个月才来一两次,最近这一周他每天都在这儿。

祂倒不是不乐意,只是陈山晚越长大,那股香甜的味道就越浓郁,勾得祂有点牙痒痒。

“我师父去海边除妖了。”陈山晚低着头:“师兄去参加宗门大会了。”

宗门大会并不是陈山内部的大会,而是所有宗门新生代的切磋交流。

陈山晚还没修习心法,又还没有走拜师仪式,自然是没法去的。

祂哦了声,笑着感叹:“小可怜儿,独自守家。”

陈山晚:“……”

他有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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