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仍然不清楚乔托、洁格蕾和艾略特的身份。
离开图书馆以后,魔王们一直在讨论这件事,毕斯帝和奇路斯认为他们是天使,阴裘和瑟裘却觉得证据不足。洁格蕾进入备战状态时手上还是拿着魔杖,表示他们没有魔法石就无法施展魔法,此外,乔托在他们之中的地位也很微妙。
他们本以为乔托·迪欧是他们叁人的头领,由他指挥一切,但洁格蕾那时怒骂的内容又让他们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听起来,乔托好像受到某种生命的威胁。
「说不定他其实没那么厉害。」阴裘耸了个肩,「那个力量感觉起来很可怕,但说不定没有那么可怕,纯粹虚张声势。」
「但是乔托确实是拥有某种力量的??」奇路斯思索着说,「说不定是??有那种力量的人要是恋爱了就会死掉??像这种诅咒什么的??」
瑟裘翻了个白眼:「你少女漫画看太多吗?」
「不是啦??我只是想??如果是真的,亚莱蒂大人不就很可怜??」奇路斯说着,怯怯地瞄了身后神色阴鬱的银发少女一眼,却被毕斯帝揍了下脑袋。
「好痛??!」
「话少说点,不会掉块肉。」他冷冷道,抓住了亚莱蒂的手腕,举起自己被玻璃碎片割得血淋淋的臂,「我们去看医生,在这里掰了。」
「看医生你自己去就行了,带着亚莱蒂做什么?」阴裘问。
「蠢货,我要载她回家!」毕斯帝骂道,转身就走。
「她可以坐我们的车呀!」
瑟裘在背后叫喊,毕斯帝头也不回地比了个中指。
*
都立新辉阳综合医院里,亚莱蒂·艾凡西斯坐在病房外等候。
她脑中盘旋的都是离开前乔托苦涩的微笑,还有乔托那时没有说出口的话,他说他和她一样不是普通人类,说他是与她相对的存在??亚莱蒂不禁开始思考他们有什么是相对的:她比较矮,乔托比较高??但也只差了几公分;她比较冷漠,乔托比较开朗??但她最近发现乔托也有孤僻的一面;她是银白色头发,乔托是金黄色头发??这甚至算不上对比色。
亚莱蒂叹了口气,双手托着腮帮子,回想他们约会时谈过的话题,开始细数剩下的差异:她是千金大小姐,乔托是平凡人家;她是独生女,乔托有两个弟妹;她几乎没有朋友,乔托却八面玲瓏;她是女高中生,乔托是男高中生;她是普通科,乔托是魔法科;她家篤信恶魔,乔托是光辉教徒;她是创世的魔皇,乔托是——??
亚莱蒂的思绪戛然而止。
她望向虚空,瞳孔慢慢收缩。
不是普通人类、与她相对、强大的力量、黑魔教与光辉教、恶魔与天使??洁格蕾和艾略特守护在他身边的模样就和四个魔王守护她的景象如出一辙。
亚莱蒂摀住嘴,不敢相信自己得出的答案。
——为什么?
这是第一个在脑海中清晰起来的疑问。
为什么要是他们两人?
为什么?
「亚莱蒂!」
毕斯帝呼唤的声音在此时中断了她的思绪,亚莱蒂抬起头,只见手臂包扎妥善的男人正拎着书包向她走来,注意到她发濛的眼神,男人扬起眉。
「在想什么?」他问,「走啦!」
亚莱蒂终于从混沌的思绪中完全抽身,知道胡思乱想也无济于事,她慢慢抓起一旁的书包,起身,侧头望向旁边病房门牌上的名字——斯莱·米欧。
「好??咳哼。」
毕斯帝站在门前,看起来极度不自在,他低头确认所有准备事项:一条受伤的手臂、魔法理论讲义、探病用的水果礼盒??然后他瞥向身旁的亚莱蒂。
「我看起来会不会很奇怪?」他不放心地问。
「很正常。」亚莱蒂道。
「我如果马上叫他斯莱,他会不会觉得我自来熟?」
「你想多了。」
亚莱蒂说着,眼角馀光瞥见病房斜对角的厕所走出一个青年,那青年看见他们先是吓了一跳,接着他将手里的东西转了个角度,那是一个碗。
「你们是??来找斯莱的吗?」
那人向他们搭话,露出了不安的微笑。
毕斯帝回过头,也终于注意到这个陌生的男人。
「啊?」他皱起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你谁?」
「我是斯莱的表哥。」那人看起来更加不安了,「你们好……?」
他将那个碗捧在胸前,碗口紧贴自己的胸口,似乎是个空碗。注意到亚莱蒂的双眼盯着碗,男人慢慢将碗藏到身后,但毕斯帝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些。
「你是他亲人……哼……」他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那小子也有亲人照顾他……」
「呃……所以你们是来做什么的?」男人似乎是开始受不了毕斯帝的压迫感,语气显露急躁,「如果没有要进去的话,麻烦从门前让开好吗?」
「我们是来探病的。」亚莱蒂答。
「不是探病!」毕斯帝朝她大吼,「是刚好路过!」
「刚好路过?」男人狐疑地扬起眉。
「对!刚好路过!」毕斯帝举起手里的讲义和水果礼盒,「这些都是顺便!」
男人上下打量着他们,随后注意到他们身上的制服印着都魔院附高的缩写,这才勉强对他们的说词买帐。他从亚莱蒂和毕斯帝中间穿过,推开了病房的门。
「进来吧,只是记住,斯莱不太喜欢外人……」
他们终于能看见病房的内部,两人在门外探头,宽广的单人病房内,斯莱坐在床边,他似乎才刚醒,一头黑发到处乱翘,正伸手在床头柜摸找眼镜,当他终于戴上眼镜朝他们看过来,斯莱的脸色看起来比刚才难看了十倍。
「你来做什么?」他恶声恶气地说,「给我滚!」
「我……!」毕斯帝一脸打击。
「好了好了,别这么孤僻,他们两个是来为你探病的,应该吧。」走进病房的男人安慰地说,斯莱看起来却更加愤怒。
「我说的是你!斯戴夫!」他低吼,「滚出去!」
闻言,毕斯帝和亚莱蒂一愣,面面相覷。
「又来了,这么逞强,明明没有哥照顾是不行的,你有力气下床准备吃的吗?」那被称作斯戴夫的男人耸肩笑了笑,逕自走到柜子旁,从上头的袋子拿出麦片罐子和一隻白狼布偶,「而且,没有抱着你的小娃娃,你半夜就睡不着觉吧?」
斯莱的脸色因愤怒而扭曲。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的东西……」他紧抓着床单,牙齿气得打颤,「放下它,然后滚!」
「是、是,抱着好好睡。」
斯戴夫宠溺地说,将布偶扔到病床上。
血压迅速飆升很快让斯莱感到一阵晕眩,这两天以来这男人的来访令他频繁体会到「气到没力」是什么样的感觉。斯莱·米欧将布偶抓起藏进棉被里,目光终于望向门口的两人。
「……真是稀客,艾凡西斯。」他看起来比刚才冷静了一点,推了下眼镜,「你来就算了,带着旁边那头大脚怪是什么意思?」
「我们是来探病的。」
「不是探病!你要说几遍!」毕斯帝扯开嗓门,「我们只是路过!」
「路过?」斯莱又推了一下眼镜,「你的手怎么回事?」
「咳!所以说路过……」毕斯帝轻咳一声,背出自己准备已久的说词,「你班上的人要来拿讲义给你,看,就是这张……然后,我刚好在这里治手伤,就……老毛病跟人打架。他撞到我,怕得不得了,要我把这东西交给你,就回去了,所以我来了。」
「世纪笑话。」斯莱冷冷地道,「那盒水果又是干嘛的?」
「这……她要给我的,她来探我的病。」毕斯帝急着说,指向一旁的亚莱蒂,愣了一下,又改换成用没受伤的那隻手。
「看来那并不是需要探病的伤。」
「呃……」
毕斯帝藉口用尽,和亚莱蒂互望一眼。
斯莱看起来恼火又无奈,重重呼了一口气。
「……来治手伤又拿着讲义,还带着水果礼盒,怪,你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怪。」斯莱·米欧靠上背后的枕头,辛辣地批判,「说什么撞到你就怕得不得了,怕是被你的愚蠢吓跑了吧?这种老掉牙的烂故事适可而止行吗?」
马上被喷得体无完肤,毕斯帝沮丧地垂下手,埋怨地瞪向刚才帮他背书的亚莱蒂。
「要进来就进来,别站在门口,看了碍眼。」
本来以为被说到这个地步肯定会被赶回去,却意外得到进入病房的许可,亚莱蒂和毕斯帝互望一眼,先后进入了房内。亚莱蒂环视这个单调的空间,看见名为斯戴夫的男人将一碗麦片优格递给他,用的是刚才拿在手上的碗。
「我不吃。」斯莱别开头,「你倒是快滚。」
「吃点吧,医生说可以试着进食了,光靠点滴,你会没有力气的。」斯戴夫温柔地说,拾起斯莱吊点滴的那隻手,将碗塞到他手中。
斯莱倒也没真的霸道到将碗丢出去,他没有再看斯戴夫,视线越过毕斯帝那宽阔的身躯,望向站在后方的亚莱蒂·艾凡西斯,眼里的锐利稍稍缓和。
「所以,你们来做什么?」他低下头,安分地开始吃起麦片。
「魔法理论讲义,要拿给你。」毕斯帝指向自己手里的那张纸。
斯莱连回答都懒得回答,他不耐烦地伸出手,从毕斯帝手上接过那张讲义,却只扫了一眼就将纸甩回他身上。
「这是两个礼拜前的东西,我昨天一復课就交了。」
匆忙接住那张纸,毕斯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咬牙以几不可闻的音量低语:「那老傢伙明天就死定了……」
「拿这种拙劣的谎言骗我,你到底有何居心?」
「——我们只是想看你而已。」
斯莱尖锐的质问被亚莱蒂率直的回答堵了回去。
黑发少年没有说话,眼神终于稍微软下来,他低头又吃了一口麦片,几十秒的沉默以后,他终于抬手,指向旁边两张椅子,闷闷地说:
「坐。」
毕斯帝看起来终于松了口气,他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在离斯莱最近的那张椅子坐下,亚莱蒂也在搁下书包后坐下,眼角馀光注意到橱柜边的斯戴夫似乎正瞪着他们,但她一抬起头,斯戴夫很快就别开了视线。
是错觉?
亚莱蒂开始觉得这名为斯戴夫的男人有些奇怪。
「那……你的病情怎么样?」毕斯帝试图开啟话题,神情略显彆扭,「斯、斯莱……?」
「可以不要直呼我的名字吗?好像我们很熟。」
斯莱不客气的指责让毕斯帝又埋怨地瞪向亚莱蒂。
「还有,我不认为需要把我的状况告诉一个昨天才刚见面的人。」斯莱又推了下眼镜,「如果你以为认识以前的我就算抓住我的把柄,你就大错特错了。」
「唉……好、好……」为眼前少年的难搞程度举双手投降,毕斯帝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地说,「我不认识以前的你,我是看过小隻的你,我从来没看过你长大的样子,昨天吓了一跳才这么说而已,实际上我们在这世上一点也不熟,从来没有认识过,可以了吗?」
「你的谎言破绽太多了,我不知道该从哪点吐槽起。」斯莱冷冷地说。
「唔~~~~~!」束手无策的毕斯帝揉乱自己的头发,崩溃大吼,「反正!我早晚会告诉你!等现在的我们!熟一点之后!现在!你只需要知道我对你没有恶意!昨天发生的事我很抱歉!被你讨厌成这样感觉真的很差!算我求你原谅我!这样可以吗!可以吗!!!?」
斯莱因他一连串的难听吼叫而愣住了,毕斯帝累得喘息。
这男人儘管身材魁梧、长相兇恶,说出来的话却是真诚的。虽然还猜不透毕斯帝抱着什么样的盘算接近自己,斯莱却开始为自己刚才咄咄逼人的态度感到稍微愧疚。
「哼……随便你吧。」他别开头,淡淡地说,眼角馀光瞄向男人身旁的银发少女,「那艾凡西斯,你是来做什么的?我告诉过你不要随便接近我了吧?」
「我说了,想看你才来的。」亚莱蒂平静地说,「身体还好吗?」
「不是大问题,只是有点过劳而已。」斯莱轻轻叹了口气,「本来这种程度的失眠睡个觉就行了,但是昨天中午那叁道雷……总之,应该只是过劳造成神经衰弱,被刺激到了而已。」
毕斯帝紧蹙起眉,没有说话。
「那你很快就能出院了?」亚莱蒂问,「出院以后,我们一起吃午餐。」
闻言,斯莱的脸泛起了浅浅红晕。
「……不了,艾凡西斯,你应该知道自己现在的风评很差。」他别开头,道,「我不想被人在那里说叁道四的,然后……」他瞥了一眼亚莱蒂,声音逐渐转小,「又……不小心伤害你……什么的……我受够了。」
他的声音小得几乎没人听得见,毕斯帝和亚莱蒂不约而同向前倾身。
「然后后面说了什么?」
「没什么。」斯莱低头推了推眼镜,「没听到就算了。」
「什么算了?你这人真他妈难搞。」毕斯帝忍不住埋怨,却遭到斯莱冷瞪。
「住口。」
「唔……抱歉。」
毕斯帝抓抓脑袋,向来豪爽霸气的他完全不习惯被人这么压着打。
「我现在的风评没那么差了,因为阴裘和瑟裘回来了。」亚莱蒂试着解释,「那些人今天都向我道歉了,所以跟我在一起不会有事。」
「他们道歉,你就接受了?」斯莱的眼神锐利起来,「你太天真了吧,艾凡西斯。」
「不管他们道不道歉,我从来都没有把他们做的事情放在心上过,那些事不值得我关注。」亚莱蒂轻声回应,握住了他的手,「所以,你也是一样。」
毕斯帝没能听懂她在说什么,斯莱却立即抽回了手。
「不是每个人都能和你一样,艾凡西斯。」他冷冷地说,「午餐的事我会再考虑,明天我就出院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你们可以走了。」
「啊?」毕斯帝还是第一次探病被人下逐客令,瞪大了眼。
「知道了,你多保重。」亚莱蒂倒是不以为意,站起身,「这週四又有游泳课,如果你的体育老师还没休完產假,我们应该还能一起上。」
「週四,那以前我就出院了。」斯莱推了眼镜,咧开一抹邪佞的笑,「你是在邀请我?」
「嗯。」
亚莱蒂率直的回答反而让斯莱语塞。
「……你真的可以走了。」他用推眼镜的手势遮挡发红的脸,「週四见。」
「快的话明天就可以了吧?」毕斯帝一面背起自己的书包,一面说,「明天中午我们在学生餐厅,你要出院来得了的话就给亚莱蒂传个讯。」
斯莱的脸色立刻冷掉:「我答应考虑和艾凡西斯一起用餐,没有说和你,大猩猩。」
「大猩……!」毕斯帝脸色扭曲,「大猩猩是什么意思!至少也说狗吧!」
「好,你也可以滚了,疯狗!」斯莱不客气地指向出口。
「你这……!臭矮子找死!」
从见面开始斯莱没说过一句好话,从没给人看扁到这一地步的毕斯帝只觉得这口气越嚥越难受,正要抡起拳头吓吓他,却闻到了异样的味道。
「这什么怪味?」他问,又嗅了嗅,「从你嘴里传来的……」
斯莱的脸色相当难看,「哦……你是想说我有张吐不出象牙的吃屎狗嘴?」
「不是……!是真的有味道!」他澄清,又到处嗅了嗅,凑向斯莱手里那碗麦片。
「——你们!」始终待在角落不说话的斯戴夫突然叫道,「该回去了!斯莱晚上还有线上课程,你们会打扰到他的!」
「嘖……原来是有课,怪不得急着赶我们走。」毕斯帝直起身,将书包往肩上一甩,「那我们走啦!你自己多保重,需要我就打个电话。」
「我就算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需要艾凡西斯,也不会需要你。」斯莱淡淡说道。
「是、是。」毕斯帝摆摆手,「那么有那万分之一需要亚莱蒂的时候,我也会赶到。」
斯莱没有回话,不知道毕斯帝这份无私的善意从何而来,这让他浑身不太对劲,他从来不记得自己和这种校园恶霸友好过。那两人走向病房门口,离开前,毕斯帝回过头。
「那啥……你大概不知道,我这双人手还挺会做菜的。」他说,支吾了一下子,指向亚莱蒂,「其实……连这挑嘴的女人也很喜欢我做的饭,没错吧?」
「嗯,很好吃。」亚莱蒂诚实回答,斯莱恼怒地沉下脸。
「所以?你想炫耀什么?」
「不是……我是要说……」毕斯帝搔搔脸颊,看起来有点困扰,「你如果体虚,我做点什么给你带过来吧?至少比发臭的优格还好吧?」
斯戴夫的肩膀一颤,斯莱的额角则是迸出青筋。
「我并没有体虚,如果不是在这张病床上,现在你就没办法笑着说话了。」他恶声恶气地道,「嘲笑完了就快滚,然后再也别踏进我的病房!」
「唉!你这人就只听到坏的……」毕斯帝抓抓脑袋,「算了,回学校再说吧。」
「再见,斯莱。」
斯莱并没有回应他们的道别,那两人鱼贯离开,碰的一声,病房门轻轻关上了,斯莱·米欧看着手中的麦片优格,蹙眉,将没吃完的半碗放上床头柜。
「斯莱?怎么啦?」斯戴夫殷切地问,「你不会真的相信那傢伙说的话吧?」
「怎么可能。」斯莱冷哼一声,「我累了,不吃了。」
「多吃点吧,你身体会撑不住的……」
「——因为体虚?」斯莱敏感地瞇起眼,「斯戴夫,你也滚。」
斯戴夫并没有生气,只是耸肩宠溺地笑了笑。
「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他弯身拾起背包,从口袋掏出了一排药丸,放在桌上,「那,你爸妈託我带来的抗焦虑药我放在这里,晚上睡前记得吃一颗。」
斯莱将自己埋进棉被里,没有回话。
他紧紧抱着怀里的白狼布偶,听着男人离去的脚步声,还有房门关上的声音,稍稍探头出来确认谁都不在,这才又将半边脸藏进棉被里,闭上双眼。
「亚莱蒂·艾凡西斯……」他轻声低喃,嘴角牵起了微笑,「她来看我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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