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时,他考入了汉尔宾斯军官学院,号称全安斯图尔逼格最高的特工与军官培养基地,在那里度过了不幸的四年。
由于汉尔宾斯实行军事化模拟管理,按等级与成绩确定地位,谢敏以全校第二名的优异成绩……成了傅闻安的副官。
连个正级都不是,是被别人踩在脑袋上的副官。
傅闻安在上学时就表现出卓越的领导才能、战略策划天赋与强悍的战斗能力。当然,他一意孤行和自命不凡的天性比起现在有过之而无不及。
单凭他的蛮横强硬,就让谢敏无数次想暗杀他。
而让暗里矛盾爆发的契机,是某次谢敏溜出学校到酒馆看小妞跳舞,被他正气凛然的长官举报了。
而且那天,傅闻安是挂着冲锋枪杀进酒馆的。
“你他妈是疯子吧傅闻安?”
谢敏惊愕地瞪着眼前的杀胚,不苟言笑的青年踢翻凳子,凶神恶煞地朝他走来。
“跟我回去。”傅闻安冷声道。
“你提着冲锋枪跟我说回去,我敢跟你走吗?”
谢敏躲在酒吧台后,他是真没想到傅闻安居然敢校外斗殴。
满地倾倒的桌椅、破碎酒瓶与在地上扭成蛆一样哼哼的男人,谢敏一下就能想到这家伙是怎么一路杀过来的。
“如果你听我的,我就不必这样。”傅闻安走来,他向前一步,谢敏就后退。
“你这样是触犯校规你知道吗,你也得受罚!”谢敏幸灾乐祸。
“我只负责抓你回去,另外,这是姜老师的命令。”傅闻安从兜里拿出一张纸展开给谢敏看。
是格斗课姜鳞老师的手谕——
【命傅闻安迅速抓逃课小子回来,方式不限。——姜鳞】
“你又给姜鳞灌什么迷魂汤了?”谢敏叫着,他犹记上次测试,姜鳞足足让他跑了十五圈野战训练场。
那训练场一圈一公里。
“是你的问题。”
傅闻安不打算多啰嗦,他朝着谢敏冲去。
谢敏撸起袖子,如一头矫健奔跑的豹子,直接扑到傅闻安腰上。
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下了狠手,像是要拆了对方的骨头一样。冲锋枪在混战中被谢敏抢到,他抵在傅闻安肩膀上,计谋得逞似地笑着。
“再动,你的肩膀就没了。”
谢敏仰面躺着,眼睛非常亮。
“那你就开枪吧。”傅闻安完全不在意,他趁着谢敏迟疑的档口,将冲锋枪踹飞,又钳制住他。
“我操,你真是……呜……”
谢敏怎么也想不到这家伙连自己的命都不谨慎对待,还没骂出声,就感觉腹部被大力捣了一下。
这一下疼得他差点叫出来。
闷哼压在嗓子里,谢敏瞪着上头的青年。
傅闻安居然拿出了绳子,他的手指缠绕着专门用来束缚罪犯的器具,狭长的眸子敛着,冷酷无情。
“没必要绑我吧?”谢敏瞪大了眼睛。
“我不确定你会不会逃跑。”傅闻安这时候还挺诚实的。
“我这还能跑?”谢敏想踹他,结果被他压着膝盖。
“以防万一。”傅闻安刚要动手,就听酒馆外警笛长鸣。
“警察同志就是这两个小鬼在我店里打架。”
“对对尤其那个绑人的小子,他手里有枪!”
“他们还斗殴,一看就是混混!”
“……”
门外吵嚷着,谢敏看到傅闻安眼里露出几分迟疑。
“唉,跑不跑?”谢敏用膝盖碰了碰傅闻安的脚踝。
两人视线相接,一瞬间,谢敏就懂得傅闻安想跑。
开玩笑,要是进了局子,就算有老师的命令也不行,他们这学期的综合测评就要扣分了。
学院第一条铁律:不允许校外斗殴。
果然,傅闻安对谢敏的控制松了些。他道:“跑吧。”
“真是通人性的长官啊,虽然我也是这么想的,但……”绳子松了,谢敏从地上坐起来,揉了揉手腕后,猛地发力。
他狡黠一笑,从背后突袭,猛地拖住傅闻安。
“跑什么啊,一起进局子呗优等生?”
傅闻安反应过来,他明显有了怒意,也不管会不会扣分了,又和谢敏打了起来。
噼里啪啦,丁零当啷,你一拳我一脚,直到警察突破进来也没停。
夜半,汉尔宾斯学院政教处。
惨白灯光下,两个alpha分坐沙发两头。
一个神色冷淡,脸上贴着大大的纱布块;另一个盘腿,肩头衣服被不知名生物抓破,内里绑着绷带。
他们面前,两位训了两小时的老师正在喝水润喉,即便是休息,也瞪着铜铃大的眼睛。
“两个高材生打架进局子,真是给学校长脸啊,还拿着冲锋枪,那东西是给你们玩的吗?!”
谢敏挠了挠脸,这些车轱辘话来回听了两小时,他都能背了。
至于傅闻安,视线向右下垂着,似乎没在认真听。
“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那是情同手足的长官和副官,出去打架?你们知道汉尔宾斯的校训是什么吗……!”
“老师,我和这人是仇人,不是手足。”谢敏插话进来,他白着眼。
“你还狡辩?!你是一点也没听进去我说的话!你你你!”
老师气得话都不会说了,他指着窗外大吼:“谢敏,给我出去绕野战训练场跑五十圈!跑不完你就死在场上吧!”
“凭什么就我跑,这人不跑吗?”谢敏不服,他指着一脸好学生样的傅闻安,嘶吼道。
接着,他就被暴怒的老师踹出了政教处。
教学楼的幢幢黑影犹如鬼魅,野战训练场的越野装置立在沙场中,谢敏数着圈数,在沙地上计数。
最后一圈时,傅闻安出现在他计数的沙地前。
青年甚至换了套干净衣服,说不定还洗了澡,神清气爽倚在树下,敛眸盯着谢敏。
“你来干什么。”
谢敏停下,酸痛的小腿禁不住打颤,他尽力克制紊乱的呼吸,假装从容,但额头的汗水还是哗哗直下。
他毫不掩饰自己语气里的厌恶。
“除了看你受罚还有别的意义吗?”傅闻安冷冷道。
“从小到大,讨厌你的人应该不少吧?”谢敏咬着牙。
“我不关注别人对我的评价。”傅闻安道。“快跑吧,太阳快升起来了。”
“说的好听。”谢敏瞪了他一眼,不得不跑。
等他跑完最后一圈时,天边已显出几分鱼肚白。
高而茂盛的杨树列成一排,沙地上计数的笔迹也已经模糊,谢敏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
即便他有着比大部分alpha更优越的体能与身体素质,也架不住一晚上跑五十公里。
他的腿抽筋了。
傅闻安仍站在树下,冷脸打量着他的狼狈。
“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吧?”谢敏的腿动不了,他只好仰头,用视线凌迟这个烦人的alpha。
“你可以这么理解。”傅闻安揣着兜,他侧过身,坦诚道。
谢敏磨了磨牙。
傅闻安准备离开,而在他迈第二步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急促的不轻不重的奔跑声,而还未等他回头,只觉得背上一沉。
他下意识地,勾住了那人盘在他腰上的腿。
粘腻的汗水、燥热而毫无韵律的呼吸、贴在他脖颈的脸颊和……若有若无的银桂信息素。
谢敏曲起手臂,环着傅闻安的脖子。
“长官,背我回去。”他的声音有着不同寻常的逗弄和撒娇。
“滚下去。”傅闻安额角直跳。
“我不。”谢敏故意把脸上的汗都蹭在傅闻安脖子上,像只粘人的小狗。
“我说,滚下去。”傅闻安这次的话明显多了些威胁性。
“有本事就杀了我,除非我死,不然我不下去。”谢敏把头搁在傅闻安脑袋上,他确实很累了,体力消耗极大,晚饭又没吃东西,即便是他也受不住。
傅闻安狠狠捏了一把谢敏抽筋的腿。
尖锐的酸麻胀痛让谢敏低低痛呼出声。
“嘶——”
他一叫,软绵绵的声音顺着紧贴的皮肤,钻到傅闻安脑子里。
因为疼痛,谢敏的腿勾不住傅闻安的腰,但只下滑了一点距离,就被傅闻安托住。
然后,傅闻安把谢敏往上背了背,确保他不掉下去。
“喂,你肩膀还挺好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