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盛校,西南熏风暖绒。
沉嘉言抱着一迭厚厚的卷子朝一中快步赶着,为了省时间他走的小路,却意外在校园围墙外的榉树下看到一抹白色身影。
又是迟到的学生。
他快步往校园赶,白色的身影突然跃上树枝往上爬了起来,榉树的枝干并不粗,踩上去随时有断裂的风险。
沉嘉言停住脚步想阻止她继续向上,不得不大声喊了句,“同学,危险!”
那身影没有丝毫停顿,嫩白带着点斑驳青痕的手臂攀住围墙,穿着短裙的长腿侧翻绕着顶部旋转了近120度,嫩绿色的点点色彩点缀在她的黑色短裙下。
未等他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围墙内侧已经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沉嘉言想跟着顺树而爬,又望向手中的试卷,抬头看向近叁米的掉皮落灰墙皮,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扭头加快步伐往学校侧门赶去。
等好不容易找到她落地的地点,看到的却是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他很熟悉,一中教导主任符雅琴。
“你瞧瞧你这模样,我说了多少次了,迟到就迟到,你这摔伤了我们怎么向你父亲交代?”
平日严肃古板的符主任一改常态,虽然依旧喋喋不休,但一看就是花拳绣腿。
女生穿着白色短袖衬衫,下身提至高腰的短裙露出修长匀称的长腿,头发高高扎着,露出一双略微困倦却不失雅致的眼睛。
她单手拉扯着背包的调节带,一声不吭听着耳边的絮叨,飘忽的视线忽然落在停下脚步偷窥的他身上,嘴角似乎是拉扯起了一点笑容,他不太确定。
但那只白的像少见阳光的胳膊抬了起来,指尖直指他的方向,“符主任,他也迟到了。”
符雅琴一头雾水,跟着她的指向看了过去,看清是他后明显愣了几秒。
沉嘉言坦然的走到二人面前,“符主任,班主任让我去拿批阅好的试卷。”
叁班的班主任她还是知道的,试卷当天不批改出来就睡不着觉,早上忘拿卷子是常有的事。
她点着人家朝她凶道:“人家沉嘉言门门功课第一,学习比你认真上进,他会迟到?我看你是不受点惩罚不知道天高地厚,今天放学前我要看到一千字的检讨放在我办公桌上,否则你就把家长给我叫来!”
路曼随手比了个OK,连招呼都没打转身就走。
沉嘉言也不多留,朝符雅琴鞠了一躬,“符主任,我先回教室上课了。”
她气的鼻孔生烟又无可奈何,挥挥手道:“这个路曼真是不让人省心,你去吧去吧!”
路曼?
这个名字他略有耳闻,听说她考进一中时是全校第一,但入校后不管是期中期末还是模拟小考,全部白卷。
很多人热议她,说她是因为有个有钱的父亲给她买的成绩才能进入一中。
除了长得好看,没什么才识。
沉嘉言跟在她身后往教学楼方向走,路两侧的桂花树被风吹得在地面上落下一片星碎的剪影,前面的倒影突然停了。
他有些疑惑,脚步顿了两秒再次往前,刚经过她身边,脚下突然多出一截白葱的藕节,他一时不察,手中试卷散落了一地。
上课铃声恰时响起,他来不及和女生多做争辩,蹲身捡着试卷时,身后传来冷柔的声音。
“看到了?”
抓着试卷的手僵了僵,他不懂她故意绊倒他又来搭话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再不赶去教室,会耽误老班的教课进度。
试卷一张又一张回到手中,身后再次传来女生的声音,比刚刚那声乍然听到的话还要软,好似一片羽毛在他心口处轻轻挠着。
“什么颜色?”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在榉树下看到的那点嫩绿,两侧镶嵌着白色的花边,那貌似是……内裤?
难……难不成,她在问这个?
耳廓一下变得滚烫,他捡起视线范围内最后一张试卷,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颀长的身影跑起来却是带着落荒的羞怯,路曼瞅着他消失在拐角的背影,低头看向脚边的试卷若有所思。
肃静的教室因他的回归变得躁动了起来,班主任江泉指挥了另一人和他一起分发试卷,他因为剧烈运动响彻在耳膜里的心跳还有些未平复,身边同学霎时哗然。
沉嘉言不解地跟着同学的喧嚣抬头看,只望见那抹白色的身影背着光,全身镶嵌着刺眼的金边,晃到看不清她的模样。
路曼没在室内寻他,抬手敲了敲一侧窗户,没等坐在窗边的同学反应,窗户就被她拉开,一张做过的试卷从缝隙中飞了进去,轻飘飘的落在暗绿色书桌表面。
“那是路曼吗?”身旁的女生惊呼道,立马有同学跟着谈论。
“就是她吧!她从不穿校服,都弄出特例来了。”
“还不是仗着自己有个有钱的老爸,不然就以她这个吊儿郎当的样子,早被劝退了。”
“十班也是倒霉,被这样的人拖着后腿。”
“拖啥呀,听人说她在十班混得如鱼得水,裙下之臣不少于两位数!”
“玩的这么开?学校都不管的吗?”
“谁知道呢,有钱真好。”
沉嘉言消化着耳内的八卦,看着她从窗边慢慢走着,她上半身在窗户这侧看,明明只能看到白色的上衣,细长的脖子如同高挺的白天鹅。
可他却莫名想到了黑色毫不起眼的黑天鹅,它如白天鹅一样美丽高艳,阳光拂在它身上,依旧金光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