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你别动。”司若尘放大音量,拿着捡来的尖锐石头,与死伤大半的狼群对峙。
雪狼体型较小,虽然这一群有二十多只,算大型狼群,但他杀起来并不困难,只是难免被咬几口,而狼群记仇、凶狠、见血之后不死不休。
“滚出这里。”司若尘与受伤的头狼对视。
“再来,我会不计代价杀掉你。”他说。
头狼幽幽叫了一声,带着其他狼撤退,隐没在风雪之中。冰天雪地,旷野上的大风将狼尸上的血腥味吹得更远。
*
“若尘,你怎么样?”司元洲拖着一条骨折受伤的腿,半走半爬往这边过来。
“没事,衣服厚。”司若尘见他又弄得这么狼狈,把人拎起来,重新往睡袋里塞,背在背上,然后换了一个较远的安全地带。
“我要捡树枝,找帐篷,很快就会回来。”
“你不要睡着了。”
“你快点回来,注意安全。”
司元洲没有再说不要管他这种话。
司若尘不会听的,他只能听到他想听的。
“嗯。”司若尘点了下头,往风雪里走了。
他们原来的帐篷已经被狼群撕坏,司若尘找了些能用上的工具带走,还有几块帐篷布。尽量挑干燥一些的树枝捡,再和司元洲汇合。
回来时,司元洲没有睡着。
但他又开始发烧,几乎在司若尘回来以后,就瞬间失去了意识。
司若尘重新给他喂药喂水,在避风处生火。
雪原上并不只有冰雪,也有山川、树林、河流,这一点火堆虽然可能引来猛兽,但这座雪山经常有人类出没,那个狼群可能是最大的危险了。
如果因为忌惮可能出现的野兽不做任何自救措施,他们仍然会死在这里。
这个夜晚如此漫长。
司若尘守着火堆,偶尔给司元洲输点内力。再用火烤烤伤口,以防溃烂,温度低也有温度低的好处,至少降低了感染风险。
他终于看到了天际映出的白影,天很快就要亮了。
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声音传来,司若尘立刻将树枝加进火堆里,加大火光,然后站在附近高处,用树枝串着颜色鲜艳的破帐篷布挥舞。
这显然是有用的。
直升机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绳梯降下来,然后是搜救人员。
“找到了,两个伤者!”
“司元洲、司若尘,准备医疗接应。”
司若尘讲了司元洲的伤情,让他们将司元洲接上直升飞机之后,自己才上去。
“你们遇到狼了?”搜救队员问,“多不多?”
“不多。”
司若尘忽然想起来,狼好像是保护动物。
“本来这座山没有狼群的,可能是因为地震,它们才到这边来,还好你们都没事。”
“到时候打几针狂犬疫苗,这些野生动物可能携带病毒,再处理一下伤口。”
“遇到这么大的坎儿都过去了,以后做什么事都顺顺利利的。”
“谢谢。”司若尘笑了笑。
他很少露出这样明朗的笑容,明明一身泥泞、血迹,狼狈到了极点,却让人有种云开月明的感觉。
“哎哎——”和他说话的几个搜救队员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哇——”
几乎是司若尘一从直升机里出来,严启航就冲过来,抱着他狂哭,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小伙子,你弟弟还要处理伤口呢。”
“别哭了别哭了——”
搜救人员去扒拉严启航。
“啊?你受伤了?”
严启航围着司若尘左看右看,看到被狼撕扯出的狰狞外伤,又忍不住继续哭。
“我就不该乱提议的。”
“我后悔死了。”
“我快被吓死了……”
“再哭被你吵死了。”
司若尘耳朵里都是嗡嗡嗡的哭声。
严启航捂住嘴,眼睛又红又肿,很像司若尘看到的、网上那种悲伤蛙的表情包。
司若尘处理伤口的时候,严启航就一直在旁边抽噎,比司若尘这个受伤的人哭得还厉害。
“你哪儿受伤了,我看看。”医护人员问严启航。
严启航拼命摇头,说不出话。
“他没受伤。”司若尘只好解释。
“你们俩兄弟感情真好。”一旁的护士道。
严启航开始疯狂点头。
司若尘换了身衣服,清理过后处理伤处,皮肉伤,有些地方被冻伤,并不严重,休养一段时间就行了。
反而是司元洲受伤比较严重,背后缝了十针,骨折的地方也动了手术。
本来司若尘给他加固的不错,他后面又挣扎,伤上加伤,至少要坐三个月轮椅。
“舅舅也伤得好重。”
不知道为什么,轮到司元洲的时候,严启航反而没有那么伤心欲绝、痛不可遏,大概觉得舅舅什么都能挺过去。
当他看清司若尘时,看到他满身是血,脸上全是飞溅的血点,那一瞬间直接不能呼吸了,眼泪根本止不住。
“对不起。”严启航郑重道歉。
“这是意外,和你没有关系,就算你不提议,我也会想来的。”司若尘拍拍他的肩。
“……”严启航摇了摇头。
司若尘知道,他是放不下这件事了。
“司若尘在吗?司先生醒了,他要见你。”
“单独见。”护士过来敲门。
第42章 少爷和他霸总爹42
“我过去一下。”
司若尘想, 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要不要我一起去?”严启航觉得有些奇怪。
舅舅很少有什么话单独叫人过去说。
“不用,我很快回来。”司若尘离开不需要准备什么,只要带上长生就行了。
“有什么事就喊一下我, 要是舅舅骂你,你就全推我身上,是我先提议的。”严启航担忧道。
“不会有事。”司若尘宽慰一声, 然后在护士带领下走进司元洲的病房。
司元洲才做过手术,脸色有些苍白, 见司若尘进来,视线首先去找他的伤处。
司若尘的手臂、脖颈都有被包扎的痕迹, 脸上也有狼牙划出来的伤口, 因为不深, 只简单消过毒, 现在伤口边缘微微泛红, 还没结痂, 看起来触目惊心。
“还有哪些地方受伤了?”司元洲问。
司若尘有些诧异:“没有了,都是小伤。”
司元洲沉默两秒, 问:“伤口痛不痛?”
他问过护士, 她们说司若尘特别坚强,处理伤口的时候面不改色,被狼咬了十几口,还好没有伤到致命地方,造成大出血。
“已经上过药了,有一点。”司若尘如实道。
他始终觉得司元洲不会伤害他,对安全问题没有太担心, 至少在这一点上他相信直觉。
但现在司元洲的态度让他有些奇怪,是因为担心这具身体吗?
“谢谢你救我回来。”司元洲原本已经彻底失去了求生欲, 或许知道真相后,再死在雪山上是他最好的结局。
他的儿子彻底不在乎他了,不愿重来一次,不愿再见他一面,对他没有任何牵念。
他本来也命不久矣,活下去毫无意义可言。
但司若尘背着他走了那么远。
他永远觉得那天的路很长,雪风也冷,而背着他的少年脚步始终很稳,带他闯出一条生路,从死到生,好像重新活了一次。
“你为什么不想活着?”司若尘问。
即使雪山上知道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人,即使生病,更应该探究真相,而不应该想着去死,司元洲并不是个软弱的人。
“我看到了一些事,我曾经做错了一件事。”
司元洲第二次昏迷后又看到了新的发展。
醒来后好了很多,现在已经渐渐平和。
他昏迷之后,听到有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