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罪羊 — 第45章

丛向庭这才发现是自己在哭。

第26章

阮余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最近经常这样,白天睡多了,半夜就会醒来。

但今天的身体格外沉重,不知道是不是睡觉的姿势不对,后背隐隐有些酸痛。

大脑也有点晕,

他对着墙壁发了会儿呆,想今天是几号,10号?不太对,20号?

记忆有些混乱,太阳升起来几次,又落下去几次,已经记不太清了。

不过就算记住了也没什么用。

阮余动了动身体,准备再闭眼睡一会儿,可感觉哪里不太对。

他顿了下,伸手掀开被子,抬起长时间没晒过太阳而显得有些白得过分的小腿,脚踝处是空的。

一直禁锢他的银色脚铐不见了。

没等想明白,阮余侧了下头,余光扫到床边蹲着一坨黑不溜秋的东西,被吓了一大跳。

他坐起来,后背紧紧贴着墙壁,仔细看过去才发现那不是鬼,而是坐在地上的丛向庭。

丛向庭察觉到他醒了,把原本埋在膝盖里的脑袋抬起来,对上惊恐的表情,可能想缓和气氛笑一下,但嘴角抬了抬,没扯出笑意来,只低哑地说:“吓到你了?”

阮余没有说话,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

他的视线从丛向庭的脸上挪开,落在旁边床头柜上摆的东西——手机、身份证、户口簿。

丛向庭也看到了,声音低沉:“我给你订了早上的机票。”顿了下,他用更低的声音说:“马上就天亮了,再陪我几个小时吧。”

阮余似乎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反应了好一会儿,平平看着丛向庭。

也是,已经被骗过一次,他又怎么可能再轻易相信丛向庭说的话。

丛向庭往床上扔了个东西,不大,也是银色的。阮余没去捡,但侧头看了眼,是脚铐的钥匙。

“这样能相信了吗?”丛向庭说。

阮余依旧没说话,后背还贴在墙壁上,像是一副防御的姿势。

房间里很安静,再过不久太阳就会从东方升起,日复一日地将光明带来世间。要被驱除的黑暗似乎提前得知了消息,一部分已经先逃跑了,窗外不似深夜时浓稠的黑,有一丝隐隐的光亮。

也因此,丛向庭可以看清阮余的脸。

他没有介意阮余的沉默,自己找了话题,说:“我今天晚上碰见陈奕西了。”

阮余朝他看过来。

丛向庭继续说:“他打了我一拳。”似乎在告状:“用了很大的劲,差点把我的鼻梁打断了。”

为了让阮余看清楚点,他从地上起来,刚靠近,就看到阮余的身体不明显地抖了一下。

其实阮余脸上没有害怕的表情,更像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抗拒他的接近。

丛向庭停滞了一瞬,忽略内心像被针扎一样的感觉,又坐回地板,抬起脸伸手指了下自己的鼻梁,用平常的语气对阮余说:“你看,这里都肿了。”

阮余看了,确实有点肿,好像还有点红,但房间没开灯,所以看不真切。

他轻轻张了下嘴,用沙哑又清冷的声音问:“你还手了吗?”

多少天了,这还是阮余头一次主动跟丛向庭说话,却是为了关心另一个人。

丛向庭说不清心底什么感受,和万箭穿心差不多,同时还有无数蚂蚁在上面啃噬,把窟窿越啃越大。

他绷紧嘴角,才勉强用平常的语气说出:“没有。”

阮余没说什么,丛向庭却不甘心,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说起了陈奕西的坏话:“他也不怎么样,随便说两句就被吓跑了。”

阮余静静听他说着。

“他连喜欢....”话音被止住,丛向庭脸上出现犹豫,随即有些颓废地说,“算了。 ”

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们之间从来就没多少话,有时丛向庭话多,有时阮余话多,就没频率对上的时候。

丛向庭没去看现在是几点,但这阻挡不了天亮,也拖不住太阳升起的步伐。

这种时候天地间往往会有一段静谧的时间,仿佛是为了迎接光明在做准备,乍一感受还以为一片死寂,其实不然,恰恰是万物复苏的前兆。

打破沉默是一声突兀的门铃声。

不会有人来按响门铃,更不会是现在。

阮余像是没有听到,迟钝地坐在床上,后背不再贴紧墙壁,而是稍稍弯了下来,胳膊垂在腿上,修长的手指凌乱地搭在一起。

他的睡衣很宽松,领口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肤,前几天上面遍布了吻痕,还有掐出来的青紫淤青,现在已经消去大半,只剩一两个还顽强留着。

丛向庭警惕转头看过去,这时门铃声再次响起。

他先看了眼阮余,随后才站起身,朝外走去。刚走到门口,没来得及出声询问,第三声门铃又响了起来。

不等他动作,门外的客人十分没有耐心,开始用重物砸向门锁。

咚——咚——咚——

快速而沉重的三声闷响,把门震得似乎要倒了一样,就连脚下踩得地板都有些晃动。

刺耳的“咔哒”一声,坏得不成型的锁掉落在地上,门开了。

房间里的阮余这时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探头朝客厅看去。

他只能看到丛向庭的背影,以及他骇然却戛然而止的声音:“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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