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黑莲花太医求生指南 — 第59节

文清辞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他的目光于不经意间落在了远处的院墙上,接着忽然顿住。

……那是什么?

朱红色的高墙上,似乎有一道黑影。

文清辞盯着月亮看了许久,明月也在他的眸底,留下了影子。

一时间他竟然也看辨不清那究竟是什么。

就在文清辞出神的时候,黑影忽然从宫墙上落下,一点点向他靠近过来。

如鬼魅般无声无息,又带着迫人的压力。

“……殿下?”

文清辞终于认出,宫墙上的那道黑影,竟然是谢不逢。

“您怎么会在这里?”他忍不住问。

谢不逢没有回答文清辞的问题,他缓步走了过来,将手的东西递了过去。

借着月光文清辞看到……谢不逢像是知道自己无聊似的,他拿过来的,是几本自己最近在看的医书。

文清辞的眼底,罕见地出现了几分讶意。

他缓缓伸手,将书接了过来。

同在不经意间,从谢不逢的手背上蹭了过去。

文清辞的体温本来就低,方才更是吹了一阵冷风。

对谢不逢而言,就像是一点薄冰,从自己的手背滑了过去。

文清辞动作明明很轻,却不由令少年的手指一颤。

谢不逢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忽然烫了起来。

为了不让文清辞发现,少年下意识转身,学他刚才的样子,缓缓坐在了水边:“你这里没有人常盯。”

他的声音微沉,略有些沙哑,几个月前的肃州口音,不知何时已经不见。

恍惚间谢不逢似乎已成熟了不少。

文清辞愣了一下,这才明白少年的意思。

皇帝虽然不让自己出去,但也没有派什么人守在这里。

一来他笃定自己不会跑,二来若是重兵把守的话,反而会暴露他在装病这件事。

见谢不逢坐下,仍没有睡意的文清辞,也缓步走去坐在了少年身边。

夜月明,寂静放大了每一点声响。

文清辞觉得,此时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打破这寂静。

但如此的静谧,却又叫人舍不得去破坏。

或许是少年的身体,替他挡住了一点冷风。

坐下之后,原本睡不着觉的文清辞,竟然慢慢地起了困意。

不知静了多久。

迷迷糊糊间,他的额头不小心点在了少年的身上。

夜里文清辞没有束发,墨色伴着苦香,如瀑从肩上散开。

困倦间他忍不住想,谢不逢怎么知道自己现在在院子里?

是他也睡不着觉,正巧逛到这里,还是已经来了很久呢……

夜风撩起长发,带着香气朝谢不逢而来。

少年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疯狂跳跃起来。

声音大到他忍不住担心会将文清辞吵醒。

谢不逢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朝那道月白色的身影看去。

——苍白的额,正抵在自己的肩上。

文清辞睡着后仍微蹙着眉,如神祇般散着淡淡的脆弱与悲悯。

谢不逢的心跳声,大得好像要震碎他的耳膜。

少年缓缓朝文清辞靠近,甚至屏住了呼吸。

月光印在琥珀色的眸底。

这里除了温柔,一无所有。

吻上去,吻上去。

心底里的那个声音,在此时疯狂催促着他。

然而就在即将吻上文清辞脸颊的那一刻,谢不逢却像是忽然从睡梦中惊醒一样。

他突然侧过头去,无比珍惜又贪恋的深嗅了一下身边人的长发……

第35章

少年不敢惊扰到身边的人。

像是害怕自己的动作轻渎了他似的。

淡淡的苦香, 在鼻尖弥漫。

一身的月白,比天上的银盘还要明洁。

刹那间谢不逢整个肩,都如被弱电扫过般, 生出了淡淡的麻意。

心猿意马。

原本屏住的呼吸,在这一刻与心跳一起乱掉。

文清辞的额头轻抵在谢不逢肩上, 夜寒露重,他睡得并不安稳。

谢不逢也随之缓缓地蹙了蹙眉。

他想将文清辞抱回侧殿,但又恐因自己不知轻重, 将身边的人弄疼。

半晌竟僵在这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谢不逢人生前十几年,恣意妄为到了极点, 向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在恶念中长大的他, 更是养成了不关心他人感受的性子。

少年何曾这样小心翼翼?

又一阵清风拂来,在潭上撩起阵阵涟漪。

虽然已经入夏, 但是夜风仍旧寒凉。

文清辞的身体, 也因此轻轻地颤了一下。

细弱的感觉,顺着相抵的额与肩,传至四肢百骸。

谢不逢终于缓缓转过身去, 扶着文清辞的肩与腿窝, 小心翼翼地将身边的人抱了起来。

手都不敢多动分毫。

怀里的人,轻得好像羽毛。

谢不逢下意识想起了太殊宫宫变那晚。

……自己就是这样抱着一身鲜血的文清辞, 一步步走出了火海。

雪夜中的羊羔,再次浮现于他脑海。

那种即将失去什么的恐慌感, 将谢不逢紧紧包裹, 令他难以呼吸。

少年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人。

然而下一刻, 看到怀里文清辞微皱的长眉, 谢不逢又忍不住放松手上的力量。

一时间他竟然用力也不是, 放手也不是,像是整个身体,都不再属于自己般不知道如何做才对。

进入梦乡的文清辞,下意识追逐热源。

就在少年抱着他走入侧殿的那一刻,怀里人的鼻尖,于无意间从少年的手臂上蹭了过去。

谢不逢心里的那根弦,就这样“铮”一声,断成了两截。

……

自上次宫变之后,卫朝的“爵”与“官”之间的划分便愈发清晰。

二皇子谢观止身份虽高,但是不曾在六部轮转工作的他,身上连一个虚职都没有挂。

开始代掌国事后,这一点仍没有改变。

之前谢观止还不觉得有什么,但处理了几日公务他终于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处处受限。

但凡是重要一点的决策,都无法下达。

一日后,行宫德章殿。

天还没有大亮,可是身着紫袍的谢观止,早早便等在了殿外。

雍都那边的公务,每过几日就要送来一次。

皇帝刚刚“生病”,且还没有命二皇子代理国事的那段日子里,也积压了不少。

为了处理这些事,最近几天二皇子几乎是在不眠不休地工作着,整个人都清瘦了一截。

他虽然少从名师,自己也很努力,但毕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压根没有处理这些事的经验。

猛地一下将朝堂之事扛在肩上,身心压力一起袭了上来。

少年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写满了疲惫,眼底还生出了一点淡淡的乌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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