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热吻凛冬 — 第38节

“你……”宁挽霁呼吸一窒,他好像总能猜透她心中所想,明明她什么都没说,但是季时景却什么都知道。

学校里有太多太多属于两个人的回忆,毕业之后宁挽霁再没有回来过这里,现在想想,恍若隔世。

操场上的人并不多,只有零星的几个学生在夜色里交谈,有些心思萌动的少年少女,扯着彼此的手,在试探着谈校园里面最不可以被触碰的感情,青涩却又美好。

夜风拂过,抬眸便可看到漫天星辰,朗朗的读书声似乎还在耳畔,宁挽霁想起和季时景的初遇,彼时她尚且不知道,这个少年会成为她的此生挚爱,更不会想到与他结婚。

“好像我和你在学校真正相处的时间也不过一年。”季时景语气微顿:“但我却用了很久的时间才认清自己的感情。”

“我很庆幸,命运兜兜转转把你带给了我,或许一路中有坎坷,有很多事情并不是最好,更或许,如果有意外,我们都不会在一起,但是好在结局还是好的。”

季时景语气平缓,拉着她道:“少年时,那个不懂情感的男孩子,不会想到,那个给他怀里扔炸鸡的女孩子会成为他的此生挚爱。”

“我不会轻易做出承诺,一旦做出承诺,就绝对不会反悔。闹闹,往后余生,无论风雪,我都会在你左右。”

他将小巧精致的盒子拿到手上,把盖子打开,为宁挽霁戴上这条粉宝石项链。

即便是在黑夜里,璀璨的粉宝石项链仍然熠熠生辉。

宁挽霁眼眶微红:“学长为我准备了这么多,我却什么都没有为你准备。”

季时景抬眸,与她对视。

“不,你已经准备了。”

“对我而言,只要你在我身边就是最好的礼物。”

第57章 欲望

季时景的话让宁挽霁的心头猛地一颤, 她顿了顿, 把头埋进他怀里,搂住他的腰身,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怎么这么好?好到我没有任何办法不喜欢你。”

粉宝石项链被季时景为她戴在脖子上,女孩子漂亮的锁骨处有颗好看的粉宝石。

宁挽霁顿了顿, 抬眸与他对视道:“我自己算什么礼物……那如果这么说, 你什么都不用给我了,对我而言, 你就是最好的。”

季时景轻轻用指尖勾蹭了一下宁挽霁的鼻尖,接着道:“别说胡话, 季太太,给你准备礼物, 是一个丈夫必备的修养。”

宁挽霁觉得鼻头微酸, 眼眶也红了一下,她没想到过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人这样爱她, 而且恰好还是她喜欢的人。

好像从认识季时景开始,他一向都是寡言少语, 沉默的, 冷静的,克制的, 却因为她的出现发生了改变。

她不知道该怎么样称呼他才好, 宁挽霁还不太习惯叫老公这个称呼,好像一直以来都是季时景包容她,理解她,等她成长为足够优秀的样子, 或者说, 他从不介意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无论是什么样子的宁挽霁,季时景都会愿意并坦然接受。

项链冰凉的触感混合着季时景指腹间的温度,让宁挽霁的脑子里还是念念不忘。她搂着他的腰身,依偎在他怀里道:“其实我之前一直不敢承认我喜欢你,是因为我害怕。”

害怕什么呢?或许就连她自己也无法正大光明的同季时景讲出自己心里那些,晦暗的,自卑的令她感觉痛苦的想法。

季时景和她生长的环境不同,两个人受得教育与处境也截然不同,她不可否认,在季时景面前,她总是过分的自卑,用针锋相对与保持距离想让自己的头脑变得更清醒一点,可是每一次的结果都是,她不但没有离季时景远远地,还反而靠他靠得更近。

“季时景。”宁挽霁感觉到面前的人回抱住自己,接着道:“我其实在面对你的时候,总是过分的自卑,喜欢你的人那么多,我不是最优秀的一个,更不是最值得你爱的那一个,所以在和你的相处中,我总是患得患失的觉得,或许我把心意表现得再直接一些,你可能会毫不犹豫的结束这段协议。所以,我不敢让自己靠得更近。”

这还是宁挽霁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将自己的心意告知于季时景,似乎从他们两个人认识到现在,她都不曾敞开心扉,将自己真正的心中所想告知给季时景,她一向喜欢把心里的事情都藏起来,所以不会告诉任何人,除了她自己以外,宁挽霁也明白,这个世界上永远无法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所以,她也不会尝试把自己心中所想告诉任何人。

坦白来说,除了她自己,宁挽霁也不相信任何人,但是慢慢地,她却发现,自己愿意开始并试着去接受相信季时景,开始尝试着把自己的不安,焦躁,忧虑与担心悉数告知于他。

天气微凉,宁挽霁看着星空,想要坐在台阶上看看天边的繁星,可就在她刚想往下坐的时候,感觉到季时景揽住了她的腰,宁挽霁有轻微的错愕,继而抬眸与他对视道:“怎么了?季时景。”

季时景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垫在了台阶上,接着道:“台阶上凉,垫着衣服坐会好些。”

“你……”宁挽霁微微怔住,像是要确认什么一样开口道:“季时景,你的西服不介意么?”

这套手工高定的西服宁挽霁是知道价格不菲的,几十万的西服就这样被季时景放在台阶上,只是因为她想坐下来,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宁挽霁多多少少有些愧疚,但是季时景只是微微抬眸看向她,继而按着她的腰让她坐了下去。

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就像上一次好像也是如此,季时景新买的那台玛莎拉蒂被刮坏,他没有在车刮坏的这件事情上纠结过片刻,在意的也只是她有没有受伤,这次也是如此。

因为担心地上凉,她坐下去会着凉,所以主动把自己昂贵的西服外套脱下来,放在台阶上,只是为了让她坐下去。

宁挽霁的心里好像有什么细小的东西要破土而出,紧接着粉红色的泡泡纷纷将她围绕,就好像是雀跃着的起舞的小精灵。

有一丝细微的甜从心底蔓延到舌尖。

她靠在季时景身上,接着开口道:“中学的时候,喜欢你的人太多了,说起与你般配的人,从来都不是我,也不会是我,更不可能是我,那天你来找我问,要不要和你结婚的时候,其实我是有过一瞬间的犹豫,但是后来又同意了,因为我想离你近一点,再近一点。”

“年纪变得越来越大,开始逐渐变得不相信话本上面浪漫的爱情故事,但是于我而言,我仍然不想将就,或许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浪漫主义者,不愿意接受一段对我而言,并不想接受的婚姻。”宁挽霁接着道:“在与你重逢之前,我也想过,是否遇见能像合伙人那样搭档过日子的人,就能平顺的度过一生。”

“那后来呢?”季时景反握住她的手,与她亮晶晶的眸子对望道。

他语气平淡,语调平缓,与他平时讲话的方式没什么区别,但是宁挽霁却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季时景抓紧。

“后来嘛,我发现。”宁挽霁轻笑,从唇瓣碰了碰季时景的脸颊:“我同你一样。以为自己能够忘记你,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可以逐渐放下一段本不应该属于我的感情,后来才发现并不是如此。”

有些感情当你将它束之高阁的时候,你会觉得容易放下,但当它重新浮出水面时,你会发现,原来有的人在你生命中只是惊鸿一瞥,却能够给你留下过分深刻的记忆,即便时隔多年,再重新审视,仍然历久弥新。

“学长,你那天,见到我相亲,为什么会挺身而出,是不是因为你吃醋了?”宁挽霁挽住他的胳膊道:“还是说?”

季时景勾唇浅笑,继而俯低身体,含住她的薄唇道:“嗯,但其实,更多的不是吃醋,是觉得他配不上你,而且,我不想你难堪。”

“如果我说我吃醋了,你会相信吗?”季时景接着道:“也或许是男人的占有欲作祟,也说不定。”

宁挽霁思索了一会儿,接着道:“学长看起来这么清心寡欲,实在不像是会有强烈占有欲的人。”

夜风清凉,昏黄的路灯投射出来的光影打在季时景的侧脸上,宁挽霁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过分的近,她抱住面前男人的脖颈,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萦绕在脖颈周围,这样近的距离,甚至能看到他脸上细小的绒毛。

季时景的面庞过分的精致,像是被造物主精心打磨过的,属于美神阿芙罗狄忒的杰作,宁挽霁不由得心猿意马的拉下面前人的脖颈,而后郑重虔诚的吻了上去。

小姑娘睫毛轻颤,吻也轻柔,季时景左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右手扣住她的腰肢,加深了这个吻。

季时景很聪明,在学习各种东西上面,都有着异常的天分,初时他接吻还不熟稔,现在却能够长驱直入的与面前的少女唇舌纠缠,季时景的攻势迅猛,一点一点的撬开他的唇舌,手心的温度过分的灼烫,抚摸着她连衣裙后背被夜风吹过冰凉的肌肤,掌心灼热的温度与背后的冰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宁挽霁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强烈的温差让她觉得自己处在冰与火之间,难耐地将面前人的腰身搂得更紧。

不知过了多久,季时景才将她放开,宁挽霁觉得自己方才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现在被他放开,才感觉重新能大口的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方才她像一条缺氧的鱼,只能在沙滩上不停地挣扎,所有的主动权都只能被迫的交给季时景,由他来主导她的命运。

宁挽霁的唇瓣被吻得红肿而晶莹,她抬起头,眸色里还带着水润的雾气,委屈巴巴的搂住季时景的腰道:“学长,我刚才快喘不过气来了。”

她虽然是在抱怨,可是手还在不安分的在季时景身上作乱,煽风点火。

季时景眸色不复清冷,声音低哑而微沉,轻声喘息道:“闹闹,别在外面乱闹,至于你觉得我清冷,或许只是因为我想要克制,但你对我,是万中无一的例外。”

*

最后还是季时景把不想动的宁挽霁拉了起来,陪她在校园里散步,学校里停放了很多单车,宁挽霁有点跃跃欲试,其实平时上班的时候也能骑共享单车,但是她内心有些发痒,是由于别的原因。

她少年时便想过季时景骑自行车会是什么样子,不曾设想过的事情,总会充满好奇,见到宁挽霁顿住脚步在单车旁,季时景回眸与她对视道:“怎么不走了?”

“嗯。”宁挽霁用手指了指单车道:“学长会不会骑自行车?”

夜风清凉,少女鬓边的碎发被凉风吹起,季时景微微垂眸,接着抬起头与她对视道:“怎么,想要我骑自行车带你?”

“嗯。”宁挽霁诚实的开口道:“之前没见过学长骑自行车,所以很好奇。”

季时景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停下脚步,驻足在那里,看着她一脸期待害怕被拒绝的模样,无奈地唇瓣微勾,叹气道:“过来。”

“嗯?”

宁挽霁微微怔住,她其实有点没太反应过来,没想到季时景会答应她的这个不太合理的请求,毕竟现在季时景穿得一本正经,实在不像是能骑单车的模样。

可是季时景非但没有拒绝她的请求,还让她过去,她怕自己误解季时景的用意,顿了一会儿,又试探着开口问他道:“学长,你的意思是?”

见到她不确定的样子,季时景哑然失笑出声。他扯住她的手,回眸与她对视,轻声道。

“我带你。”

他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简单的告诉她,他带她这几个字,便让宁挽霁觉得内心深处有一刻被触动。

听到季时景讲这句话后,宁挽霁快速的朝他奔跑过去,搂住他的腰身,接着开口道:“学长,你会骑么?”

坦白而言,宁挽霁方才只是抱着一个不太确定的想法问的,她内心深处并没有觉得季时景会骑自行车,毕竟在她心里,季时景一直都应该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和骑自行车这种事情没什么关系,但是他让她过来,说他带她。宁挽霁期待之余却又怕两个人踉踉跄跄的摔倒。

季时景没说什么,只是把车开了锁,让宁挽霁坐上自行车的后座,宁挽霁坐上后座,搂住他的腰身,听到季时景问了那句准备好了没有,她应了一声,便感觉到身前的人已经骑上了车子,由于惯性驱使,她不得不揽住了季时景的腰,被迫贴在他身上。

夜风清凉,宁挽霁能感觉到面前的人车速行驶平缓,她的身体与他温热的后背接触,感觉到一阵阵的温暖,方才的寒冷被驱散开来,一路上寂静无声,只能听得到风的声音环绕在耳边。

季时景声音淡淡,被风围绕,开口道:“现在还觉得我不会骑自行车么?”

“不了,学长骑的很好。”宁挽霁把头倚靠在他身上,接着道:“我以前没发现,你居然会骑自行车。”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了。”季时景接着道;“之前参加过山地越野自行车比赛,还取得了名次,不过,你应该不知道。”

宁挽霁当然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就不会怀疑季时景是否会骑自行车了,但是季时景参加过山地越野自行车比赛的这件事情还是让她有点吃惊,宁挽霁顿了顿:“说起来,学长,为什么会参加过这么复杂的活动?我以为你这样的性格应该和这些活动没什么关系。”

从某种意义上,宁挽霁说得没有错,季时景会参与过分刺激的活动是在她意料之外的,事实上,如果不是季时景自己亲口承认,大概很少会有人把他和这种活动联想到一起。

季时景微微顿住,昏黄的路灯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更显得他整个人清隽得让人心动不已,他能感受都身后女孩过分温热的身体,顿了一瞬间,季时景垂眸,开口道:“还记得我中学时候跟你说过的么?我骨子里也有你不了解的一面。闹闹,所以,你为什么想让我骑自行车带你?”

其实大部分人都不甚了解季时景,他虽然和江致知还有秦瑄并不算是那种会成天厮混在一起的人,也不赞同他们的某些处事方式,但是其实本质上他们是一样的,对于季时景而言,他去遵守某些原则,只是因为他需要,并且符合他的做事标准,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喜欢。

尝试山地越野自行车比赛和玩赛车都是一样的,他有极强的自控能力,能够把这些当做只是他闲暇生活里业余的消遣,这样的消遣能够让他暂时放松自我,大脑暂时的放空。

季时景对感情一向淡漠,如果不是宁挽霁一而再再而三的闯入他的生活,不断地试探着他的底线,让他感觉到她的喜怒哀乐,或许他也不懂得爱上一个人。

他从来没有感知过爱这种情绪是什么,家庭带给他的大多都是克制与隐忍,因此在季时景的世界里,感知到爱这种情绪是很难的,他去寻找刺激,只是想让自己的脑子时刻有保持着更加清醒的能力。

听到季时景只讲到这里,宁挽霁知道他或许也有自己的原因,不愿意继续讲下去,也没过多的问,反而是回应他的那个问题:“嗯,之前看过校园剧和电影,里面的男主都会载女主骑单车,所以我想和你试一试,我想——”

小姑娘的声音顿了顿,扯住他的衣襟道:“我想把我们没试过的事情全都试一次,所以。”

季时景明白她的意思,所以她才提出要求,想让他骑自行车载自己。

这个要求并不算得上是多不合理的要求,季时景当然也没有拒绝的必要,他知道她的患得患失与自卑,而他同样也有自己的考量与忧虑,虽然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两种情绪无法得到真正的共鸣,但宁挽霁的所思所想他却可以理解。

北城中学的校园里种了很多树,九月的天气还有很多花开,夜风清凉,树影被昏黄的灯光拉得很长,路过校园里面的梧桐树的时候,有窸窸窣窣的树叶落下,落在两个人的身上,宁挽霁搂着季时景的腰道:“说起来,学长,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我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对我好?”

她的话语里仍然能听得出明显的不自信来,季时景垂眸,听得到她清浅的呼吸声,顿了顿,开口道:“你很好,闹闹,你没什么不好的 。”

为什么会喜欢她呢?

或许这个答案,季时景自己都没那么清楚,也许是因为她不顾自己的淡漠与不近人情,还是会执意的一次又一次的闯入他的生活,或许是因为她同他说,她希望他也能有更多的情绪,不要总是那么自我封闭,更或许是,她一次又一次的在他面前出现,同他说,其实他笑起来更好看,更也许是,她兴高采烈的同他分享她一切的喜悦的时候。

情不知所起,到头来,季时景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她无论哪里都不是他最理想的伴侣,但他仍然会在无数人之中,坚定不移的选择她,无论结局重来多少次,季时景都会始终如一的朝她走去。

空气有刹那的寂静,紧接着宁挽霁听到季时景这样开口道:“在千千万万种选择里,无论何时何地,我都只会选择你。”

宁挽霁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片刻的微怔,那些或酸或甜的情绪几乎要将她裹挟得不能呼吸,她的耳边,一切嘈杂喧嚣的声音都听不到,能听到的只有季时景的这句话。

她轻轻抱住他,接着低声呢喃道;“学长知不知道,有一段时间,我很努力地学粤语,可是都学不会,那个时候我想,是不是我做什么都比不上你,穷其一生,也无法进入到你的世界,起初接触你只是因为好奇,想看看你会不会没有那么冷漠,可是后来。”

后来她却发现,原来季时景的冷漠下藏着很多他人不知道的细致,他有原则有自控力,能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也不会标榜他有什么样的行事标准,但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会让人感觉心头发暖,会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而感到温暖。

听到她的话,季时景微微勾唇道:“为什么想学粤语?”

“因为……”宁挽霁顿了顿:“因为你讲得很好听。”

喜欢一个人就是希望处处都像他,处处都能够与他比肩,宁挽霁亦复如是,只可惜她做得还不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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