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偏向雪山行 — 第12节

“啊啊啊?今天是ryan的生日?!!”

“没错,现场的观众朋友们,今天是11月24日,ryan的28岁生日,今年的沸雪北京就是在这样一个有意义的日子里举办的。ryan,这位来自挪威的华裔,他与沸雪、与北京、与中国都有着不解之缘,让我们一起祝他──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

“生日快乐!退役快乐!!”

“ryan,i loveyou!!!”

祝贺与欢呼声此起彼伏。

后台的dj适时地放了生日歌的前奏,全场一起大合唱。

歌声渐渐落下时,杞无忧鼻尖突然一凉。

原来天空中飘起了雪。

这样巧合的时间节点,仿佛是这座城市送给ryan的生日礼物。

“下雪了?”

“好浪漫啊我操!”

一时间,现场的欢呼与尖叫声更沸腾了。

沸雪赛事最早源自于奥地利,英文名是airstyle,翻译成中文竟然叫沸雪。杞无忧之前不太理解为什么要这样翻,现在却觉得这个名字再贴切不过了。

冰冷的雪,沸腾的雪。

一如此刻沸腾的心。

生日当天,在职业生涯的最后一战中不负众望地夺冠,发挥出目前的最佳水平,没有留下遗憾,对一个运动员来说,应该是最完美的谢幕吧。

这大概是值得徐槐铭记终生的一场比赛。鲜花与掌声,金牌与荣耀,如此盛大而辉煌的时刻,烟花为他燃起,聚光灯为他闪烁,北京冬天的第一场雪为他而下,无数人为他送上最真挚的祝愿,祝愿他当下度过的每分每秒都快乐,祝愿他雪道之外的路途依然灯火璀璨。

“呜呜呜,”乔巍然抹泪,“这是我这辈子看过的最有纪念意义的一场比赛了。”

杞无忧给他递了张纸巾:“说不定你以后也可以在生日当天夺冠。”

“可我的生日是在夏天啊!!”

夏天。

去年的夏天,杞无忧还在手机里看回放,而今年,他却站在了现场的看台区,也许未来的某一天,他也可以站在场馆中央的大跳台上……

比赛结束之后的颁奖典礼。

看台上的观众们狂热地呐喊着,掌声与欢呼声仿佛涌涨起的海潮,一阵阵扑打过来。

杞无忧凝望着领奖台上的徐槐。他手里的香槟酒瓶喷涌出泡沫,笑容灿烂地与二三名合影。

一个运动员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有机会站在那上面呢。

我以后也会有这一天么?

作者有话说:

其实徐槐最开始的设定挺美强惨的,尤其事业线,后来想想还是少一点遗憾吧,一代传奇黯然退场对于一个努力了很多年的运动员来说太残酷了,我希望我的主角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刻也能是高光时刻,过程有遗憾但好在结局圆满(ps:虽然那首歌是21年发的,但是歌词真的很贴弟弟的心理活动,his head is in the clouds)

第13章 怎样描述你

一个运动员的职业生涯有多长?十年,抑或是二十年?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那些交付过汗水与泪水的年月枯燥又漫长,然而最后站在赛场上,能被人看到、长久记住的却只有几个瞬间而已。

在台下看那些意气风发的运动员,仿佛观看一场璀璨盛大的烟花。烟火燃尽,只剩下飘渺的烟雾,这缕烟雾很快就会消散在夜空里。没有人不会感到怅然若失,但至少曾亲眼见证过烟花最耀眼夺目的时刻,它会长久地留存在纷杂的脑海里,无论何时回想起,记起来的总是最绚烂的那一刻。

徐槐的职业生涯结束了,但无数人会记得他在赛场上的每一个瞬间,杞无忧便是无数人之中渺小而微不足道的那一个。

运动员领完奖,从颁奖台上下来,一众媒体记者早已扛着摄像机和话筒等候多时。

“金哥,我们走吗?”乔巍然问,“要不要等肖教练?”他目光在四下搜寻着,不知道现在肖一洋在场馆里的哪个角落。

“看不到他人啊,他估计还要给ryan过生日,我们先走,不用等他。”

比赛结束时,周围的观众就开始陆续离场,眼下看台区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不过还有一些人在等待运动员采访结束,上去送花或者要签名合影。

“肖教练刚发了条朋友圈,有ryan!”旁边的队友叫道。

“发了啥?我看看!”

大家纷纷掏出手机。

杞无忧也打开朋友圈,一刷新就看到了肖一洋刚刚发布的视频。

文案只有简单粗暴的三个字:下雪了!

视频里的人是徐槐,镜头几乎是怼着脸拍。

白皙的脸颊被冷风吹得有些泛红,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沾在男人的棕发与长而密的眼睫上。似乎听到肖一洋跟他说了句什么,他微微颔首,往后退了两步。

也许是刚比完赛的缘故,徐槐身v fable v上带着股散漫恣意的慵懒劲儿。色彩鲜亮的橙色雪镜搭在指节,慢悠悠转了几下。

“拍好了没有啊?”他眼尾弯弯地看向镜头。

徐槐站在一束暖黄的灯光之下,夜晚的光线是朦胧模糊的,他的眉眼却清晰而深邃,深蓝色的瞳孔闪动着令人心醉的光,笑起来的样子分外动人。

杞无忧微微晃了下神,想起雪迷们对徐槐的评价:纯粹、快乐、自由。

快乐与自由对杞无忧来说是其实很空泛的概念,匮乏而又钝涩的情绪反应机制使他很难体会到这些感觉。他看过徐槐的纪录片,看过徐槐的许多场比赛,对他的笑容再熟悉不过,如今亲眼看到,心中却又升起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眼前忽然迸发出一束火花,于此时此刻,他顿悟,大概快乐和自由就是徐槐身上所呈现的样子。

“妈的好帅,不愧是雪圈颜值top……”

“我靠我看到ryan了,就在台子那儿!”

“采访完了吧,能不能去要个合影啊?”

“走走走!快去要,一会儿人更多了,金哥我们去了哈!”

“等等,旁边那个戴黑帽子的好像是肖教练……他不会骂我们吧?”

“没事儿,挨顿骂也值了!”

几个队友七嘴八舌地嚷着,准备去找ryan,乔巍然回过头问杞无忧:“无忧,你去吗?”

杞无忧望了眼徐槐所在的方向,那里乌压压一片人,逐渐涌过去更多的雪迷,把他围住,他正在挨个给人签名。

漫天飞雪里,两人明明只隔着几步之遥,杞无忧却觉得他离徐槐异常遥远。

“你们去吧。”

“……急什么,他又跑不了,”金顺泽看着几个小孩撒丫子狂奔过去,无奈地说,“以后还会见面的。”

徐槐这几天就住在首体宾馆,这边事情处理完了就去训练基地观摩集训队的日常训练。这群小队员目前还什么都不知道,肖一洋不让提前说,怕说了他们就没心思好好训练了。

金顺泽转过脸,看到眼前的少年眼睛微微垂着,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他莫名觉得这小孩应该是有点低落的。可能也想过去要合影,但又不太好意思说。

“无忧,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去?”

杞无忧摇头,声音沉闷:“我不想要合影。”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没声了。

这下金顺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前几天杞无忧一打三的事迹声名远扬,传遍整个基地,就连其他项目的教练和队员都知道平大有这么个人了。

照常理来说,这样的人应该最难管教,但恰恰相反,杞无忧很听话,教练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而且在训练上从来挑不出错。

他唯一的缺点应该就是不爱说话,倒也不是难以沟通,是人家根本就不跟你沟通,连肖一洋都拿他没办法。

要完合照和签名回来,一行人便启程回基地。

回程的车里,队友们聊得热火朝天:

“ryan真人比视频里还帅,而且我觉得他普通话说得比肖教练标准。”

“哈哈哈笑死,这话要让肖教练听见了准得骂你,他不成天说,自己说的是‘标准普通话’吗?”

“今晚睡不着了,回去再刷几遍ryan的比赛合集。”

“你把上次那个视频给我发过来啊,我没存……”

杞无忧没有加入他们的谈话,目光空茫,落在漆黑中闪烁着几点灯火的窗外。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几下,杞无忧拿出来扫了眼,发现是乔巍然给他发的信息。

明明离得这么近……

“你发了什么?”杞无忧扭头问道。

乔巍然一笑:“嘿嘿,你快看。”

界面上显示的信息是【图片】,看不到具体内容,杞无忧解锁屏幕点了进去。

消息提示音接连不断地响起,乔巍然一共发过来六张照片。

全部都是徐槐今晚比赛时的高清照片。

起跳区、雪道、领奖台上、赛场之外……

应该是摄影师的手笔,构图精妙,看上去很专业。

其中一张是徐槐从大跳台上起跳时的身影,他踩着雪板跳到最高处,凌空跃起,背后恰好是一轮圆月。他的身影定格在月亮中央,遥远的星夜与近处的灯火皆为他作衬。

杞无忧盯着这张照片一会儿,默默地长按保存。

乔巍然又分享了一个打包好的徐槐视频合集给他,里面是完整的比赛视频,各个时期的都有。

杞无忧曾在网上搜索过ryan的比赛,但出现的通常只有几分钟的cut,完整的比赛回放只有近两年的沸雪北京和14年的索契冬奥会,而且索契冬奥会的时候,大跳台还没被列为比赛项目,能看的只有坡障和u池。

“你从哪里找的视频?”他疑惑道。

乔巍然:“这些墙内没有,得用梯子翻墙。”冬奥会申办成功之前,国内对单板滑雪这类运动的重视度一直不高,早期没有赛事转播,也找不到完整的回放,想看比赛就只能从外网搬运。

“梯子?”杞无忧一愣。

“你不知道吗?”乔巍然惊讶道,说着把杞无忧的手机拿了过来,“用我的吧,很简单的,来,我教你怎么用。”

“啊,好。”

乔巍然在杞无忧手机里下载了一个需要翻墙才能用的视频app,教他注册好之后,还给他推荐了几个滑雪领域的博主。

他推荐的其中一位博主是徐槐的狂热雪迷,主页发布的视频十条中有八条都与徐槐有关。杞无忧随手点进去一个播放量高的视频,标题叫做:【单板滑雪·ryan】一跳封神!你可以永远相信大跳台的王者!

这位博主话多且密,对徐槐的欣赏之情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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