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柘吃了一惊:“可是你的武功…”他知道林寒初的武功相比于墨霄没有胜算,但是转念又想到,他二人有感情上的瓜葛,于墨霄亏欠于她,又估计她是女儿家,必定会故意相让。让林寒初去迎战,确是有必胜的把握。继而微笑:“既然寒初坚持,那一切小心。”
台上依然残留刚才几场打斗残留下的斑斑血痕,于墨霄和林寒初两人执剑而对,于墨霄曾经也想过,有朝一日或许他要被迫与她为敌,为了父亲口中的武林正道,为了自己的前途名誉。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而且是在各门各派几百双眼睛的瞩目之下。他更没有想到是林寒初主动请缨,要与他同台对决。她是要报当日在舒州城外对她说的那些狠话之仇吗?还是她想早日与赵柘双宿双栖,容不得他这个讨厌之人?
他再次深深地望向她的脸,肤色更加白皙,剑眉秀蹙,眼眶似是微红,双眼凝润透出脉脉悲怨之色,在十月微凉的寒风中显得那么楚楚可怜,他有种想要上前拥住她的冲动。可是转眼他又想到刚才赵柘对她握手扶肩的亲密举动,话既出口,已再无法收回:“怎么,我刚才说错了吗?林姑娘姿色卓绝,无论是江湖侠士,还是皇亲国戚,都拜倒在姑娘石榴裙下,姑娘也是来着不拒。”这话,他自己都不敢相信t竟然就脱口而出。即便是再愚钝的人,也能听得懂,分明是在说林寒初朝三暮四,用美色迷惑江湖中人和赵柘,而这所谓江湖中人分明就是他自己。
林寒初哑口无言,喉间如同被什么硬物牢牢塞住,他竟然在大庭广众,说出如此侮辱她的话,他是真的不再要她了。两行泪夺眶而出,她惨笑道:“才几月不见,想不到我在于公子的眼中竟然已经成了这幅模样!”
于墨霄觉得胸口好像被什么重重锤了一下,他再一次伤她,甚至比上一次更深。
“于公子,请吧!”林寒初藕荷色的身影如同雏燕般轻盈,手中的长剑出鞘,手腕灵动一转,第一招已朝于墨霄如闪电般袭来。第一剑,当一声两人剑身相交。第二剑,林寒初剑身顺势往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回剑再刺于墨霄胸口。于墨霄横剑甩出,将来剑架开,他感觉到林寒初的来招虽然招式凌厉,但是剑伤力道不纯,她没有使出全力,或者受了内伤无法施展内力。还来不及考虑,林寒初第三招又已扯到于墨霄下盘。于墨霄施展轻功一跃而起,避开了这一招。
于墨霄一个翻身,从空中展剑,朝林寒初肩头攻下。林寒初右手握剑,左手返撑,抵住了于墨霄这一剑。于墨霄没有撤剑,而是在剑上加了三成功力,将剑向林寒初的肩头。林寒初也咬牙相抵。她几乎使出了所有力气,她不想让他小看,在群雄面前,在柳若眉面前,更是在自己的尊严面前。
他们四目相对,于墨霄深深望入她的双眼。泪水擒在眼中,没有落下,她也不避讳地看着他,似有千言万语。
突然,她闭上了眼睛,在同一瞬,她将手上的力道骤然撤没,剑还没落地,于墨霄的剑锋波的一下砍入她的左肩,深入锁骨。
于墨霄大吃一惊,完全来不及撤剑,已经为时过晚。他赶紧拔出剑身,只见那藕荷色的缎面上迅速渗出殷红的鲜血,林寒初顺势向下倒去。
于墨霄赶紧接去,搂住她的腰,他叫道:“这是怎么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不知觉,他的泪也瞬间夺眶而出。
林寒初忍着肩上的剧痛,反而嘴角挤出一个得意的笑。微微睁开眼,看着他,像于墨霄第一次揭开面具,与她相见时那样,那么清朗的一张俊脸,像一道冬日早晨的暖阳照进她寒冷冰封的心。只是这次,可能是最后一次看到这张脸了。
于墨霄慌了神,他去按住她肩头的血,可是血从他的指缝间四溢渗出。“你别怕,没事的......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撤剑,你觉得怎么样?我帮你。。。帮你找大夫”他语无伦次。
她依然在得意地微笑,尽管肩上的疼痛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都扯碎般。她就是想看看他慌了神的样子,“我就是想让你亏欠一辈子,让自己恨你一辈子。”他的眼神中露出惊慌和不知所措,是的,她做到了,或许今天之后很久很久,他都没法原谅自己,对她说出了那样的话。说罢,她收起了笑容,随即又恢复冰冷表情,左手无力地推开他。
赵柘从看台上狂奔下来,于中仁也傻了眼,跟着下来。没有人会想到林寒初自愿出战居然是来故意送死。
赵柘俯身从另一边扶住林寒初,眼神没有朝墨霄看,只道:“于公子如此扶着寒初有失礼节,还请让开吧。”
于墨霄放开按住林寒初肩头的手,慢慢起身,他的眼依然紧紧盯着林寒初,他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恐中回过神来。血顺着她的藕荷色衣裙向下染渗开去,像一朵绽放在初夏晨光中的娇艳花朵,刺眼得让人可怖。
只见林寒初强忍着支起身子,她没有看于墨霄,却也轻轻推开赵柘的怀抱,她倔强地试图朝台下走去。赵柘和于墨霄异口同声:“你要去哪里?”
林寒初侧过半张脸,孤清而决绝:“各位,昔日恩怨,就此了结,林寒初先走一步。”赵柘想追上去,扶住她马上要摊倒的身子。突然,一个人影从比武台下迅速窜了上来,从背后绑住林寒初的右臂,另一只手执剑架住她的脖颈。林寒初只觉伤口一阵剧痛,眼前天旋地转,是季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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