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也不像他的剑了。
侍卫统领和身侧小妖逃过一劫,两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在看见遂禾一头雪白后,望向她的目光便带了崇拜,“是遂禾大人!多谢遂禾大人相救!”
遂禾杀师证道的人只有小部分人知晓,在妖族看来,虽然遂禾不常现身,大多时候都在小木屋修炼,但遂禾受妖王礼遇,又是剑尊唯一的徒弟,剑尊死后,她在妖族痛定思痛,潜心修炼,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比肩妖王的存在,实在令人钦佩。
遂禾用袖口擦去剑刃上的灰,若有所思,“溯寒是什么时候醒的。”
侍卫统领挠了挠脑袋,迟疑着回答:“昨日醒的,我等担心叨扰大人修炼,便没敢冒然告知,谁想今日这柄剑忽然暴起,若非大人及时出现,我等性命难保。”
“昨日?”遂禾握着剑柄的手一紧。
溯寒剑已经生出剑灵,不再是寻常的剑,它从沉寂中忽然苏醒,定然是感知到主人遭遇险境,危在旦夕。
若是剑主人运气不好或者实力不济,一晚上的时间,尸体都要臭了。
遂禾脸色有些难看。
侍卫统领见遂禾面色忽然狰狞,不似方才温和惹妖亲近,不由后退一步,小声道:“大人您没事吧?”
遂禾深吸一口气,半晌才扯出一抹笑安抚他。
溯寒剑将剑阁搞得鸡飞狗跳,侍卫统领很快就去处理余下的事情。
遂禾将剑刃收回统领送来的剑鞘,拥着剑缓缓往自己居住的竹屋走。
证道之后,两人恩怨两清,但真论起来,他的一缕幽魂还在她这里,她寻他主要也是为了把魂魄还回去。
其实,如果只为了还魂魄,那个转世死了便死了,还有转世的转世,总有找到的那一日,也不必着急。
遂禾微微抿唇,拥着溯寒剑的双臂愈紧。
正想着,面前倏然出现一人。
来人身形修长瘦削,腰间配剑,剑鞘上有胡子拉碴,身上的衣衫料子有些旧,从前他身上的少年意气仿佛被磨平了棱角,使他看上去狼狈颓唐。
遂禾愣了一瞬,随即牵起唇角:“好久不见,陆师兄。”
陆青没说话,双目沉沉盯着她。
遂禾也不在意,她用宽大的袖摆不着痕迹遮住溯寒剑身,自顾自地说:“师兄不在王宫和风麒商议通商的事,无妖引路却能遇上我,想必不是巧合吧。”
陆青的视线艰难从她雪色的发上移开,沉沉道:“你的样貌改变,我费了不少功夫才确认是你。”
“……遂禾,”他仿佛许久不说话,声音有些滞涩,“为什么。”
遂禾明知故问,装作不解地抬眼:“什么?”
“为什么……”
陆青声如泣血,句句质问:“剑尊是你的师尊,他对你不薄,你却要了他的性命,你们瞒得了天下人,难道还瞒得过我吗。”
他不傻,祁柏陨落得太突然,外人或许不了解,他深得祁柏信任,最清楚祁柏体内的灵力有多稳固,绝不会因走火入魔而陨落。
遂禾偏偏在祁柏陨落那日说了那些话,偏偏在那日之后和正清宗割袍断义,老死不相往来。
程颂和宗主分明知道内情,却在粉饰太平。
他受祁柏倚重,如今知道祁柏的死另有缘由,却不能替他手刃仇人,如何能甘心。
祁柏和他师父都对他恩重如山,师父陨落秘境他无能为力,若是祁柏的死也无能无力,他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陆青握紧拳头,眼眶愈发泛红,“为什么要杀他。”
“成王败寇。”遂禾掀了掀唇角,有些讥讽地说,“祁柏本人都没有师兄你这样怨我。”
“我想不通,你有什么立场杀了祁柏,甚至你成功了,所有知情的人都在为你的恶行掩盖,”陆青缓缓摇头,“我想不通。”
“想不通就不要想。”
遂禾捋了把额前碎发,似笑非笑,“正清宗替我遮掩,是因为他们有欲望,师兄在正清宗那么久,不会真的觉得正清宗上下都是高山仰止、刚正不阿的正道修者吧。”
一句话道破了陆青隐秘的心事。
陆青脸色瞬间白了。
“还是说,师兄这么多年,在正清宗受过的排挤还不够多,所以还没有认清现实。”
“遂禾!”陆青愠怒看她。
遂禾眉梢轻挑,凑近他几分:“这就生气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如果你想以正清宗的恶来掩盖杀害剑尊的事实,我劝你不要痴心妄想。”
陆青一字一句,仿佛在劝说自己:“正清宗是生我养我的宗门。”
“是宗门生你养你,还是你的师父和剑尊对你恩深似海。”遂禾按住他有些颤抖的肩膀,说出的话字字如刀,轻缓却不容拒绝地刺入他的心脏。
“师兄,你真的觉得,你师父的死是个意外吗?”
陆青瞳孔骤然紧缩,他赤目抬头,死死盯着遂禾。
遂禾语气悠悠:“诚如你亲眼看到的,我杀了正清宗内定的下一任宗主,正清宗都能替我遮掩,粉饰太平,那令师的死,是否也是如此?”
“是否也是被哪个高层轻轻遮掩了下去。”
陆青猛然挣脱遂禾的手,嗓音轻颤,“荒谬,这些都是你毫无边际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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