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也没有开口,在顾安年睁开眼的那一刻,他已经肯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也肯定眼前的眼就是自己心里的那一个,不是任何人假冒的,因为那双眸子,是旁人所没有的。
至于他为何也不说话,自然是因为他还没有看够这个离开了十多天的人儿。
说来,他是应该生气的,只是看到她回到了自己身边,心里的怨,心里的恨,心里的气,便通通都消失了,他只知道,这个人在自己的怀里,这一点比任何都重要。
一向沉得住气的顾安年,这一次却镇定不了了,自知有错理亏的她,心里又慌又怕,胸口像是揣了兔子般,砰砰乱跳个不停。沉默了好一阵子,她终是忍不住开口了。
清了清嗓子,顾安年低声道:“王爷,该起了。”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开始鄙视自己了。她原本是想道歉的,只是话到了嘴边,却自己临时替换角色了。自认为伶俐的口齿,此时此刻却是变得无比迟钝。
顾安年终于发现,自己说真心话的时候,远不如说假话时那般顺溜。
这个认知,让她无比挫败。
不过宋祁的关注点,明显不在顾安年去而复返这件事这上面。
好看的俊眉微微皱起,他不满道:“你昨晚不是这般唤我的。”语气里竟有丝撒娇的味道。
是的,他已经知道昨晚的一切也都不是梦境了。
“额……”顾安年被噎住了,她想或许她还是没有了解宋祁这个人,因为他在意的点,永远都跟其他人不同。
回忆了片刻,顾安年琢磨一番,望着他试探地唤道:“墨规?”
她记得昨晚她是这样唤他的。
只是唤出口,她不禁微微红了脸。
昨晚是因为将将离别重逢,情到浓时,又见他形容憔悴虚弱不已,一时心疼,才情不自禁唤了这个名字,如今在这般状况下唤出口,倒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宋祁满意地点头,随后想起什么似的,指着自己的唇,神色淡然地凑近了她,语调无波无澜道:“你昨晚还偷亲我了,我还记得。”
这平淡的神色和语气是要闹哪样?
顾安年警铃大作,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危机感。
然,在她开口寻求答案之前,宋祁又蓦地沉下脸来,冷然道:“我很生气。”
心中一紧,顾安年眼中浮起深深的愧疚与自责,垂下眼轻声道:“你生气是应该的。”
宋祁往下压了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道:“对,我应该生气,然见到你回来,我却无法生气。你回来了,这是否代表你心里同样有我?就像我心里有你一般?”
这番话,让顾安年心中更加酸涩难受。
她心里是希望宋祁生气的,甚至是恨她怨她都好,这样她心里多少会好过一点。说白了,她就是自私地不想被自责和愧疚淹没,不想自己亏欠他太多。
红着眼眶,顾安年哽咽着开口:“我……”
宋祁食指压在她的唇上,眸色幽深,一字一顿问道:“你只要告诉我,你为何回来。”
说出这句话,宋祁心中也是忐忑的,但是他不得不问,他不想她怀着一个不确定的答案回来,若是那样的话,还不如离开。
听出他话语里的一丝焦虑,顾安年丢脸地吸了吸鼻子,欢喜地扯出一抹笑,抬手抱住他的脖子,递上自己的双唇,坚决道:“为了你,为了你回来。”
瞳孔微缩,继而染上深深的笑意,宋祁弯起唇角,擒住自动送上门的香甜双唇,温柔又带着丝急切地加深这个吻。
呼吸相交,气息相叠,唇齿相依,像是要确认彼此的存在般,不断深入,互相索取,这个两人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亲吻,味道比想象中的美好数千万倍。
因为太过美好,分开时,两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深深呼吸,顾安年枕在宋祁的胸口,低喃道:“以往总是听旁人说失去后才知道珍惜,此话当真不假。”
“现在知道也不算晚。”宋祁叹息着将她拥得更紧,含笑回应。
“是的吧。”顾安年跟着叹了一声,若不是此次离开,她不会知晓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宋祁就已经进到了她心里,在听到他重伤病危的那一刻,她几乎以为自己会窒息死去。好在他还在,一切还不算迟,她还没有失去这个人。
想到这里,她抬头望着宋祁,问道:“我听闻你受了重伤,刺客已经抓到了吗?”
“哪里来的刺客,不过是我故意让人演的一场戏罢了。”宋祁淡然一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将当初她离开时的事娓娓道来。
“当时我正在收集朝中一些大臣与北羌密谋勾通的证据,初三那晚我不在府上,便就是亲自带领暗卫窃取证据,只是没想回来便听到你被劫的消息。”说着露出一抹苦笑。
顾安年心疼地抚了抚他的脸颊,道:“难怪当日没有暗卫去追踪我与先生。”她是知晓他在她身边安插了暗卫的,当时还觉得奇怪,现在才知其中缘由。
宋祁说的轻巧,她却知道其中的凶险,要他亲自出手的事情,又怎可能如此简单?想来他现在如此虚弱,定是因为那日晚上受了伤。
敛下眼帘,蹭了蹭他的肩膀,问道:“我记得离开前你的手受伤了,现在已经好了吗?”
“已经好了。”宋祁淡淡一笑,还动了动右手,表示自己已经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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