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年又垂首福了福身,轻声道:“今日之事,事关皇家颜面,一旦闹大,往小了说,只是有损皇家颜面,往大了说,却是关乎国之威严,民心所向。”
“哦?”宋祁来了兴致,挑眉问道:“此话怎讲?”其余人亦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顾安年本是打算随意唬弄几句,然后让宋祁点头的,只是没想宋祁却不老实配合。
顿了顿,她只好娓娓道来:“大匡屹立百年,自大匡建立的那一日开始,便就成了大匡百姓心中的归处,这十多年来,在圣上兢兢业业的辛勤治理下,大匡更是国富民强,在百姓的心中,朝廷早已成了崇高无比的存在,他们信奉并相信朝廷能带给他们好的生活,并对朝廷报以期望,而皇家,作为朝廷核心的存在,更是被百姓们寄予厚望,这是历代先皇辛劳造就的功业,在百姓心中奠定的国之威严。”
话锋一转,“然,若是百姓知晓了他们心中崇高的存在,做出连他们都不耻的事情,且还是有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子,他们会如何想?他们会对皇家的威严产生质疑,进而对国家失去信心,最终对国家产生异心。而一个国家,一旦失了民心,还有什么可以指望?民心所向,众望所归,这是普通老百姓都知晓的道理。”
“而那些虎视眈眈的周边国家,在听闻此事后,又会是何反应?他们会嘲笑大匡,并会借此煽动我大匡百姓,到时民心惶惶,以致军心涣散,大匡不仅颜面尽失,历代先皇辛劳了百年的功业也有可能废于一旦。”
“是以,妾身以为,此事只有私下了了,才能将损失降到最低,才能避免祸端。且,正如宁秋霜所言,她与三皇子是真心相爱,王爷不如就将此事压下,成全他二人,如此,既可维护住皇家颜面,又能成就一对佳偶,何乐而不为呢?还请王爷开恩。”
说罢又是盈盈一福身,神情淡然,仿似方才所言不过是在讨论天气如何,倒是其他人听得目瞪口呆,脑子稍微不灵活的,更是如坠五里雾中。
宋祁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他还真是找不到借口办了宁秋霜。不过也亏得顾安年这么一顿危言耸听,他心情好了不少。
本来他也不过是气宋璟无所不用其极,加之对宁秋霜厌恶至极,才会如此盛怒,心中其实并没有几分要严惩的意思,更何况他还记着顾安年是有计划的,是以方才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如今顾安年摆出这么大一通道理来,他自然是立即顺着梯子下了。
假意为难地沉吟片刻,宋祁冷然道:“既如此,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祸端,老三,你给句话吧,你要如何安置宁秋霜?”
七十三、心疼
先是宋祁的一顿暴怒,再来是顾安年的一通大道理,此刻宋璟哪里还有别的路选?
被赶出宁国公府,又与宁瑾丞断了兄妹之情,宁秋霜可谓对他没有半点作用了,可如今,即便没有用处,他也不得不收了这个女人。
抬眼凌厉地望向顾安年,宋璟深吸口气,而后垂首拱手道:“侄儿愿迎娶宁秋霜为侧妃。”
侧妃,只能是侧妃。
是他急功近利,中了圈套,如今他甘愿承受后果,但是要他迎娶宁秋霜为正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他的正妃之位,除了心爱的女人,那便只能是对他有更大助益的女人,而宁秋霜,两者都不是。
事到如今,宋璟已经很清楚,从头至尾,他都中了计,而那个设计之人……
他再次抬头望向顾安年,眼中的愤恨如火般熊熊燃烧。
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便是宋璟此时的真实写照。
“侧妃……”宁秋霜默念着这两个字,如被抽去了全身力气般,跌坐在地。
她的宁国公府嫡小姐的身份,她的正妃之位,都没了……
没有人理会宋璟的愤慨,也没有怜惜宁秋霜眼中的伤心绝望,对于这个结果,所有人都不置一言,因为相比起来,方才顾安年的一番言论更令他们在意。
“既如此。此事本王会禀告皇上,你二人耐心等待喜讯吧。都退下罢。”宋祁疲惫地摆手,众人会意,纷纷拱手告退。
顾怀卿一群人很清楚,逸亲王之所以让他们留在这里,是因为他们目睹了那不堪的一幕。留他们下来,是要让他们第一时间知晓结果,也是在提醒他们不要泄露半点。
大家都是有脑子的人,既然逸亲王已作出决定,他们自然不会出去乱说。
出了这帐篷,他们便什么都不知晓。
“喜讯”两个字刺得宋璟胸口闷疼,他起身行礼告退,目光始终不离顾安年。像是要把生吞活剥般凶狠,却又透着看不清猜不明的悲哀。
顾安年感受着那不可忽视的目光,低着头并不看宋璟一眼,淡然到好似一切与她无关。
那目光终是被挡在了帐篷门帘之外。
宁秋霜几乎是被拖着下去的,嘴里一直失神地念着“侧妃”两个字。
吉贺是最后离开的,她俏皮地对顾安年眨了眨眼,而后欢欢喜喜地出去了,道是要去看看宁瑾丞。
主帐中只剩了顾安年与宋祁两人。
宋祁似笑非笑地望着神色淡然的顾安年。全然不见方才盛怒的模样,双手撑着下巴侧脸望着顾安年,勾着嘴角戏谑道:“关乎国之威严。民心所向,嗯?你倒是会寻借口,被你这样一夸大,我都险些被糊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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