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绣与蒋姨娘住一个院子,项氏这番话自然是在问蒋姨娘。
蒋姨娘往前一步,盈盈福身答道:“夫人,五小姐已去了太夫人房里。”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顾安锦脸上不由露出担忧之色。
府中的姐儿,不管是大房的,还是二房三房的,像是晨昏定省,宴客出席等事,皆是由正室带领参与,这是府上的规矩,任何人都不可乱来。
是以在蒋姨娘说出那句话后,项氏心中便得意起来。这送上门的把柄,她是不会不要的。
顾安年也猜到了顾安绣在何处,然她并不觉得项氏能因此而占到便宜,除非项氏打算和太夫人来硬的。
顾安绣果真先一步到了延秋苑,项氏带着众人赶到时,便见她正与太夫人亲热地说话,两人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趣事,竟连有人进来都未曾发觉。
“儿媳问母亲安。”项氏扬声打断正在说笑的祖孙俩,盈盈笑着福身行礼。
见她这架势,顾安年知晓她是真的打算硬碰硬了。
顾安年有些不解项氏为何突然改变了以往的态度。顾安绣与蒋姨娘的归来,对她的打击莫非真的如此之大?
“问祖母安。”
“问太夫人安。”
几位姐儿姨娘亦福身问安。
太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面带笑意道:“都起来罢,大媳妇坐罢。”
众人道了谢,项氏在太夫人左手边的下手座坐了,其余人则规矩地立在她身后。
“我道怎的等了许久也不见绣姐儿到我暖香苑来。原来是自个儿跑到延秋苑来了,真是害得我们好等。”不似以往般沉默温顺,项氏一开口便先发制人,“绣姐儿,母亲知你孝顺,想与祖母多相处,可孝顺是一回事,这府中的规矩还是要守的。侯府不比乡野田地,若没了规矩,可是要遭人笑话的。”
太夫人眸中闪过诧异。想是也没有料到项氏今日会这般态度。她略一沉吟,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毕竟顾安绣今日所为。确实是坏了规矩。
项氏心中冷笑一声,又道:“依我看,绣姐儿这规矩还得要重新学学,以免下月母亲大寿时惹了笑话。”
这左一个笑话,右一个笑话。可不就是暗指顾安绣在田庄长大,没有规矩不知礼数。就差指着顾安绣说这是个乡野村姑了。
太夫人的脸色霎时难看起来。先到的二房与三房众人见状也不由得诧异。项氏这话虽是针对顾安绣说的,可明眼人一瞧便知是在与太夫人过不去,以往对着太夫人低眉顺眼,事事恭谦的大房,今日这发的是哪门子疯?
顾安年却知。项氏不是突然发疯,而是忍耐到了极限。
好一会,太夫人才憋出句话来。“绣姐儿昨日才回府,不清楚府中规矩亦是正常,往后慢慢学便是。”
太夫人这话说得毫无底气,项氏自然乘胜追击。
“母亲,”几乎是太夫人话方说完。项氏便高喊一声,似笑非笑道:“这学规矩一事可慢不得。要知下月便就是母亲大寿了,绣姐儿的规矩须得在下月起学好才是。”
“可这……”太夫人措手不及,项氏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又紧接着道:“母亲放心,我既是大房的正室,这侯府主持中馈的主母,自然不会让侯府面子有失。教导礼仪规矩的嬷嬷我早便安排好了,明儿起,绣姐儿便可以开始熟悉府中规矩了。”
项氏这番话滴水不漏,太夫人阴沉着脸听完,依旧找不到一句话来辩驳,气极之下,她竟一甩手中佛珠,厉声道:“大媳妇,即便是要学规矩,也当是由我房里的嬷嬷来教!你请的那些嬷嬷,又怎能与我房中的想比!”
二房三房众人忙垂首敛眉噤若寒蝉。一个是府中年纪最长作势惯了的,一个是手中拿了实权的,她们这些当不了主的,实在是没有插嘴的余地,就是连劝也是不敢劝的。
众人原以为项氏还会与太夫人争执到底,却不想项氏忽地收敛了方才的气势,又一副温顺模样,低眉顺眼道:“母亲说的极是,儿媳房里的嬷嬷自然不敢与母亲房里的比。那从明儿开始,便就由母亲房里的嬷嬷教导绣姐儿规矩罢。如此儿媳也能得了空闲打理府中大小事务,以及准备下月母亲的寿辰。”
这一硬一软,太夫人既然话已出口,再想反口便是不可能了,特别还是当着府里三房人的面。她只能咽了这口气,不耐摆手道:“好了,我乏了,都散了吧。”
众人应声退下。
至始至终,顾安绣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只是在事情定夺后,她转着灵动的大眼睛,将项氏悄悄打量了一遍,随后便随着众人一起退出了延秋苑。
方出延秋苑大门,顾安绣忽然唤住了顾安华,上前亲热地挽着顾安华的手道:“华妹妹,今儿你带我在府上四处转转可好?”
不是问的顾安锦,亦不是旁的其他人,偏偏是顾安华,顾安年对这个庶姐愈发摸不透了。
二十五、路遇煞星
距离蒋姨娘回府,已半月有余,这半月来,侯爷一直宿在鹭喜苑,就是以往侯爷常去的华越苑,如今也是门庭冷落。府中的局势,因着蒋姨娘的归来,彻底变了。
这些时日,项氏忙着筹备太夫人大寿,以及打点府内大小事宜,看似对此并不上心,实则她已身心俱惫。
“年姐儿,母亲如今只剩你与君哥儿了,你们一定不能辜负母亲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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