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叶的视线紧随着一脸纯真的七小姐,实在担忧她闹出什么乱子来。她虽怕极了这个阴晴不定的七小姐,但作为贴身大丫鬟,她还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
顾安年将青叶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道这丫鬟还有些用处。
“年姐儿你过来。”收了打量的目光,项氏对顾安年招了招手唤道,顾安年微红了脸福身,“是,母亲。”压抑着急切的步子走到项氏身边,昂头热切地望着眼前的人,仿似全身上下皆洋溢着欢喜。
项氏眼中快速闪过一抹疑虑,很快她露出慈爱柔和的笑,抚摸着顾安年头顶,柔声道:“年姐儿要找陈姨娘?”
“嗯嗯,找姨娘梳发,姨娘梳发可漂亮啦,梳好要给母亲看。”顾安年欢喜点头,说最后一句话时,她娇憨腼腆地捏着衣角扭了扭小身子,蹭了蹭项氏的手心。
“年姐儿乖。”项氏含笑摸摸她羞红的脸蛋,顾安年甜笑着,突然凑近项氏耳边极快地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昨夜有人找过陈姨娘。”说完极快地退开,又笑得天真无邪的样子。
项氏一怔,惊疑地望向顾安年,就见这往日只知道撒泼的七小姐脸上笑得单纯,眼中澄澈明亮,让她不由怀疑刚才那句话是否只是她的幻觉。她心中一紧,脑中顿时猜想联翩。
压下心中的疑惑,项氏望着顾安年一脸不忍满眼怜惜道:“年姐儿乖,陈姨娘出远门了,此刻不在府中呢。你来得巧,母亲正和姨娘婶婶们商量着,要请谁代为照顾你一段日子呢!”
顿了顿又抬头对众人道:“我瞧年姐儿病了一场后着实乖巧了许多,又怜惜她没了姨娘,正巧我只有君哥儿一个哥儿,一直烦恼着没有姐儿呢,就私心想着暂时把年姐儿带到我院里照料,不知大家如何看?”
侯爷夫人,当家主母,她这般说了,哪还有人敢说个不字?
宋姨娘原先打算把顾安年记到自己名下,不仅得个美名,还能将其好好调教一番,往后便多个棋子,然如今也只能陪着笑称夫人慈爱贤良。
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微垂着头的顾安年微微勾起嘴角。她赌对了,项氏果真以为她知道了什么。项氏多疑,前世她就十分清楚!
进了正室的院子,即便不抬为嫡女,她的身份地位也将会是朝非昔比。就如前世,她为谋求出路而依附项氏,今生,除了这条路她亦别无选择。
陈姨娘的死让她更深刻地体会到,在这大宅之中,没有依仗没有地位,想要随心根本是妄想,在这里,要么就软弱可欺凄凉一世,要么就只能趋炎附势攀爬而上!
九、猫腻
这是不宁静的一天,陈姨娘投井自尽,伺候陈姨娘的几个丫鬟,近身的两个被当场杖毙,其余的皆杖责二十送往别庄。府中人口众多,不到半天此事就传了个遍,一时间府中流言纷纷,人人自省。
项氏向太夫人回禀后便即刻下了禁令,此事对外一律宣称陈姨娘是不治而亡,若一旦传出有损侯府颜面之言,一经查出,一律杖毙!
府中的丫鬟婆子皆被狠狠敲打一番,从此行事更为小心谨慎。
而那往日在府中毫无地位可言的七小姐被带回了暖香苑,暂时由主母项氏照料,这意味着她将有可能被记在项氏名下,成为名义上的嫡女。在下人们看来,这就是麻雀飞上了枝头,成了那金凤凰!
旁的人如何看并不重要,对于顾安年而言,这只是她为了在这后宅中活下去,好好活下去的第一步,仅仅只是第一步。一句暂时照料,没有任何许诺,尽管这般,对于顾安年而言已然足够。
回到暖香苑,项氏将顾安年交由李嬷嬷安顿照看,之后便没了动静。顾安年知道,她还在犹豫,还在怀疑,不过没有关系,她不急。
她知道,对于陈姨娘的死,不仅她一个人有疑虑。
几乎是顾安年在暖香苑一安顿好,宋姨娘就上门来了。
青叶听了小丫鬟的通报,进门禀告顾安年,顾安年撑着圆乎乎的脸蛋,大眼睛在屋子里扫来扫去,笑嘻嘻道:“快去请宋姨娘进来!”
青叶见她这副模样,不知她又有了什么心思,只得提心吊胆出门去请宋姨娘。
以往跟着七小姐,青叶只觉头疼疲劳,但那只是身体的,然这几日,她处处担惊受怕,觉得身心都极为疲惫。
顾安年却是不顾青叶心中所想,此刻她脑海中尽是前世关于宋姨娘的信息。
宋惠嫣,这个太夫人房中出来的丫鬟,据闻柳氏还在世时,她也是十分张扬,只是彼时侯爷对其没有这么多的恩宠,是以在府中还算安分。待到后来柳氏去世,项氏进府,侯爷对其恩宠渐深,加之她好似与项氏有什么过节,便愈发胆大起来,对着项氏阳奉阴违,使绊子那更是常事。
顾安年不知,作为一个丫鬟抬上来的姨娘,贵妾都算不得,抬为正室更是妄想,然宋姨娘为何要与项氏这般作对?她哪里来的胆子这般肆无忌惮?
不管宋姨娘为何如此胆大,前世,她终是死在了项氏手中,项氏亦因此而被休弃。
那时已是夺嫡最为严峻的时刻,项氏因被休弃而抑郁而终,项氏一族因此大受打击一蹶不振,那个男人得以成功登上太子之位。然那时离现在有十六年之久,顾安年不解,项氏容不下宋姨娘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但为何要等到那时候才下手?是巧合,抑或是预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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