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薇:“那我还是你唯一的小仙女吗?”
杜晨飞:“你是我的小仙女,你永远都是。”
李薇薇:“那你记得理他们远一点,我不许你拈花惹草,男人女人都不行。”
杜晨飞:“我当然永远属于你,所以这不是在跟你报备吗?亲爱的,满意吗?”
李薇薇:“哼,满意不满意的,明天看你去我家的表现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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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欢独自一人回到家中,零零散散的接了几个散客来上网,随后就早早打了烊。
他泡了一包泡面,捂面的时候拖了一张小马扎到铁门帘跟前坐着,对着夕阳发呆。
校友会让他有一种短暂的接触到滚烫现实的痛感。
他很久没考虑过所谓“未来”两个字了,毕竟“当下”过的已经如斯艰难。
但在校友会上,他满目都是生龙活虎的同龄人在展望未来,或是想要考上理想的学院,或是想要成为父母眼中能够继承家业的得力干将,或是想要站到倾慕的异性身边去发光发热……
他在被迫目睹那些拳拳有力的希望,越明亮耀眼,就越衬得他黯淡无光。
他摸了摸额头,试着想了想自己的,忽然听闻“哗啦”一声嘈杂,是一个穿着人字拖的中年男人走到他的身畔,兀自用力将网咖的卷帘门给拉了下来。
“唉陈叔!你干嘛!”盛欢一个机灵从马扎上跳起来,慌忙去拦对方的动作,被对方略有烦躁的甩开。
“干嘛?你说干嘛?”房东急赤白脸的瞪着他道:“这个月房租呢?我不提你就打算装不知道是吧?”
盛欢猛地一怔。
他这几日昼夜颠倒的厉害,脑子稀昏,又恰逢璃黄金上市,他在庞贝一掷千金,竟然将交房租这么重要的事情忘在脑后。
“钱呢?”房东冲他摊手,“给钱,我走人,不给钱,你睡大街上去,房子还回来!再装死,报警抓你你信不信!”
“陈叔陈叔!我没说不交!”听到“报警”两个字,盛欢哆嗦了一下,上去赔笑脸,“你……宽限几天好么?我这两天手头有点儿紧。”
“手头紧?我说盛欢啊,你小子长得斯斯文文漂漂亮亮,怎么尽干这亏心事呢!”房东说:“唉!我可看到你前两天收快递了!有钱网购没钱给房租是吧!”
盛欢迟疑,艰难的找补:“那不是网购——只是亲戚寄来的生活用品。”
“你有亲戚?那跟他们借钱啊!”房东说:“之前不是还找了个什么高富帅男朋友吗?我以为你会很有经济实力!”
“我……我哪有啊!”盛欢勉强道:“行吧,我借钱,但借钱也得要时间哪您说是不是,您就宽限我两天……一天也行!我凑到钱,一定给您!”
“你说的。”房东指着他的鼻子,“你要是说话不算话,我宁可把这房子闲置了也不租给你,看你这破网咖十天半月都没个人影,开了跟没开一样,净亏钱了!”
盛欢拼命点头:“您骂得对您骂得对。”
“我也真是倒了血霉了遇上你们父子俩。”房东犹觉不足,骂骂咧咧的转身:“你这就是典型的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爹也是个好佬,真会挑地方死,要死怎么不死外边!不然我这门面房也变不成凶宅,能翻三倍租出去!我要有前后眼,早八百年就把你们爷俩扫地出门!租给鬼也不租给你们!一个月少挣多少钱呢你说说看……”
盛欢脸上的血色随着他的话语一分分褪去,他缩了一下脖子,下垂的五指收进掌心。
待到房东走远,他才缓缓的挪动眼珠,四下看了看,木着脸回家。
这一波耽搁,面又坨了,盛欢用筷子搅了两下,机械的怼进嘴里。
生活是从什么时候堕落成了这个样子呢?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面无表情的吃着面,盛欢潦草的盘算了一下所谓“借钱”的问题。
脑海里浮光掠影般的闪过一个名字,被盛欢即刻否决。他用力的甩了甩头,觉得自己的脸皮还没有厚到那种地步。
冲顾沨止发的那趟火,不应该,顾沨止的话说到底没什么错,错只错在他心底的阴暗面太广,太心虚,太容易被戳到痛处。
现在的他能找谁借钱?配找谁借钱呢?
酱包似是没调匀,他被咸的舌根发苦,起身去拿水杯,杯底挪开,柜台的玻璃面下压着一张卡片机打印出来的合照,露出了全部。
刚过二十岁的顾沨止个子极高了,英俊非凡,围着爱马仕的围巾,身着修身的卡其色风衣,以单手举着相机的视角,怀里搂着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十八岁的盛欢,少年饱含青涩,冬日暖阳,光晕柔和,陈旧的像是一场没做完的梦。
这是与顾沨止相识未久时留下的第一张合影。
实际上他们还拍过不少照片,只是盛欢都没有留,越靠近结尾的东西只会越让他清晰的认识到兰因絮果的事实,会刺痛他麻木不堪的灵魂。
——所以他只留下了最初的这一张。
盛欢的目光并未逗留太久。
浓浓的困意袭上来,像一片无处不在的镰刀型的阴影,他狠狠的掐住了太阳穴,想睡又不敢睡,另类的记忆像是冰冷的海水,将他的肺腑灌满,冷的他无法呼吸,父亲的癫狂的怒吼声犹在耳畔:
“盛欢!!!你听见了吗,盛欢?他们来了,他们靠的很近了……”
“逃不掉的……你跟我只要活着一天,就都逃不掉!!”
“我们不能活着……我不能活着!!”
“我不能活着!!!我们不能活着!!!”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呀!!”
“盛欢你听到我说话没有!!!你听到没有!!!!让他们停下来!!!快让他们停下来!!”
“哗”
……
满目猩红截断了一切,盛欢用力揪紧了发根,眼底布满了血丝。
他忽然觉得之前思考“未来”的自己很是可笑。
那厢,街对角的发廊门被推开,平儿探出一颗小脑袋,朝着盛世网咖的方向张望过来。
自从长腿哥哥那次一本正经的跟他说过一句“当特工要从娃娃抓起”,平儿就感觉自己被点化了,他现在就是电影里那些牛皮哄哄的帅气主角没错。
自诩为一个合格情报贩子的平儿努力回忆了一下这一个小时的观察记录,自信满满的掏出一个旧旧的儿童机,“啪啪啪”的打了个电话出去。
“歪?顾大哥!”他老神在在的打着招呼,“我是平儿啊,我这里有开心哥哥的最新消息喔!你要不要听?”
可达鸭儿童套餐他来啦!!
第26章
盛欢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费心遮掩的生活情况会因为一些网红儿童套餐就泄露了个彻底。
顾沨止居住的星澜公寓距离校友会所在的水会还有一段距离,他因为接盛欢没有开车,所以平儿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返程的地铁上。
“陈房东可凶可凶了,开心哥哥再没钱交房租就要被赶去睡大街啦,好惨哦!”平儿绘声绘色道。
“他总没钱交房租吗?”顾沨止问。
“也不是总吧!之前都会按时交的,虽然过程磕磕绊绊的。”平儿说:“陈房东拿到的都是碎零钱的话就又会骂人。”
“那你知道你开心哥哥为什么这么穷吗?”顾沨止刷卡出站,眉峰轻蹙。
“他们的网吧又没什么人去,而且开心哥哥都没有爸爸妈妈,没有爸爸妈妈的小孩子最苦了。”平儿说。
顾沨止微微一怔。
盛欢的父亲盛长泽是个网吧小老板,又是个神经质的酒鬼,说起来这还是当初他与盛欢相识的契机。他曾经听盛欢说过,母亲因为觉得父亲没有前途就改嫁了,原本想要带盛欢一起走的,但是盛欢觉得父亲一个人可怜,舍不得,就留了下来。
所以盛欢跟盛长泽相依为命这件事他知道。
盛长泽固然没有怎么尽到一个当父亲的责任,但是盛欢那会儿还是对盛长泽怀揣着一份血缘根本上的亲近感,所以会时时把盛长泽的事情放在心上,为此东奔西跑。至少时至他们分手,顾沨止都没有听说盛长泽去世的消息。
所以盛长泽是什么时候死的?盛欢又是什么时候活成了这个样子?
是盛长泽的死让盛欢破罐破摔的么?
顾沨止立在地铁站口,仰头看着天。
“顾哥。”平儿喊他。
“记着呢,可达鸭。”顾沨止说。
“我不是说这个啦!”平儿说:“我是想说,你可不可以,帮一下子开心哥哥?”
“帮倒是不难。”顾沨止轻叹一声,“就是你开心哥哥未必肯让我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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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澜公寓的入住率不高,多被租赁来搞直播或是开工作室用,买卖频繁,上上下下都没什么烟火气。顾沨止是这里为数不多的住客之一,他目不斜视的穿过空无一人的大厅,乘着光可鉴人的电梯一路向上,看起来全然不介意这里空旷孤寂的氛围。
“叮”
电梯门开,顾沨止迈步出去,恰好撞见一个画着精致妆容的女郎立在走廊的切口处。
“阿沨!可算等到你了!”女郎看见他当即喜形于色,“蹬蹬”的踩着高跟鞋迎面而上,“伯父伯母让我跟你一起回家聚一聚——”
顾沨止面无表情的退回电梯里,“啪”的按下了关门键。
女人的笑脸被迅速并拢的电梯门挡住。
电梯畅通无阻的下降。
顾沨止摸出手机,给通讯录里一个名为“融创房产中介”的人拨去电话。
电话接通,对面的声音听起来热忱非常,“顾先生,您考虑好啦!”
顾沨止:“嗯。”
“那咱就全款交接?”中介说。
顾沨止:“你现在就可以派人来,门没锁,房产证在枕头下面。”
“家具您打算什么时候处理?”中介问。
“随缘送。”顾沨止说。
大概这辈子没遇上过这么爽快又不把钱当回事儿的卖方,中介激动的直拍大腿,“顾先生不愧是做大事的人!”
奉承还没完,另一处电话接进来,来电显示是“许念姿”。
顾沨止眯了眯眼,接通。
“阿沨!为什么有人进你的房子搬东西!”许念姿惊慌失措的对着听筒尖叫,“你人在哪里?”
“许小姐管的会不会太多了?”顾沨止轻嗤一声。
“都两年了!你至于吗!”许念姿说:“伯父伯母好歹是生你养你的人!就算他们曾经未经你的允许替你做过决定,说到底也是为了你好……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个天之骄子去搞同性恋吧!”顿了顿,她放软了声线,撒娇似的埋怨,“而且人家也结结实实等了你两年了……伯母说你玩归玩,总要回归家庭的呀!古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大清亡了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