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早在徐清彦进宫之前,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此时,听到皇帝召他进宫,叫人为他更衣,坐上马车,往宫里而去。
御书房门口,一袭玄色锦袍的男子款步走来,衣袍上山水风景图绣随着他步履从容,好似有条不紊地流动起来。
皇帝目光放远,看着雨后放晴的天光下,他最为看重的儿子,那样从容淡定,气质不凡地朝他走来。
恍惚之间,他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这是最像他的一个儿子,沉稳,睿智,虑事周全,身上的优点是其他皇子所不能及的。
他心中早已打算日后立他为太子,只是,还没到那一步,已经发生了诸多的事情。
大皇子日后到底能不能成为太子,全看他今日的表现了。
大皇子走至大殿中央,掀起长袍,跪直身子,叩首道:“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皇子神色镇定,低沉的嗓音在大殿里回荡,好似一口古老的钟鸣。
“平身。”皇帝面色亦保持着镇定,轻言细语道。
大皇子抬眸看着高位上男人,平静的目光带着坦然:“父皇宣儿臣进宫,不知所为何事?”
他问得那般平静,好似自己当真对今日之事毫不知情。
皇帝正要开口,白璇拱手道:“陛下,这些百姓们都累了,不如先叫他们下去休息,有需要的时候再召上殿来?”
皇帝不禁点了点头。
白璇这是在提醒他,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百姓们懵懂无知,万一把大殿上的事情传出去,就不好了。
皇帝看着一群被冯昊然欺骗的百姓,郑重地开口:“你们先下去吧,冯昊然骗你们的事情,朕会着人详细审理,能追回来的东西,朕定会全力追回,无法追回的,朕也会补偿你们。”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百姓们感激涕零,连连朝着皇帝磕头。
忽而,又有几个百姓对白璇道:“多谢白三小姐将我们的事情上禀陛下。”
“多谢白三小姐。”其余人也跟着说道。
大家心里都清楚,若不是白三小姐,陛下怎么可能会知道他们的事情?
又怎么可能会为他们做主?
白璇神色淡然,开口道:“你们先下去吧,陛下已经答应替你们做主,你们也可以放心了。”
百姓们如潮水般退了下去,大殿里空旷了许多。
皇宫禁军庄严肃穆立于两侧,整个大殿里气压低沉得甚至有些压抑。
皇帝盯着自己最为看重的儿子,语气沉沉道:“朕今日召你来,是因为李侍郎揭发徐丞相操控武举,卖官鬻爵,想问问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大皇子抬眸看向皇帝,眼里波澜不惊:“父皇,此事关系我大周丞相,非同小可,敢问徐丞相操控武举,可有证据?”
皇帝沉眸道:“李侍郎妄图替徐丞相顶罪,结果不知详情,被白璇识破,因而招供真相,冯昊然等三人,也都说贿赂了徐丞相府上的人,有理有据,但徐丞相说自己毫不知情。”
“如此看来,徐丞相的确有罪。”大皇子神色不变,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徐清彦不禁看向一旁自己的外孙,解释道:“大皇子,老臣府上的人打着老臣的名义贪污受贿,老臣委实不知。”
大皇子神色冷然道:“丞相知与不知,都是丞相的罪过,相府的人做事,代表着的就是丞相,他们受贿,哪怕丞相不知,也应当形同丞相本人受贿,毕竟,是丞相没有管好下人,才导致他们收受贿赂,搅乱武举。”
徐清彦不由瞪大了眼睛,大皇子是不是忘了,他是他外祖父?
徐家若是被处置,他的后盾也就没有了。
皇帝目光深沉看着自己儿子,开口问道:“你当真这么想?”
“是,父皇。”大皇子神情严肃道,“徐丞相虽然是儿臣的外祖,但儿臣先是大周的皇子,当先为大周着想,为父皇着想,徐丞相搅乱武举,阻碍父皇选拔武才,罪不可恕,还请父皇处置。”
皇帝不禁看了白璇一眼,不知道白璇有没有猜到,大皇子会大义灭亲?
白璇抬眸与皇帝对视,眼神里微微带着笑意。
看得出来,皇帝对这个儿子的确抱有很大的希望。
白璇转眸看向大皇子,轻声开口:“大殿下,李侍郎还揭发徐丞相勾结部分朝臣,在相府的密室里进行密会,阴谋造反。”
“哦?还有这事儿?”大皇子眉梢微蹙,一脸茫然。
“有,朕已经让人去搜相府了。”
徐清彦忍不住喊冤道:“陛下,老臣属实冤枉,臣一文官,手底下无一兵一卒,怎么可能会密谋造反呢?臣就算是要造反,也得有人马啊?”
白璇淡笑一声,开口道:“丞相虽无兵马,但丞相手底下有的是人,其中或许就有武将,手中掌握大权。”
这话一出,让皇帝不禁浑身一震,谁说不是呢?
徐清彦气得面色涨红,怒不可遏道:“白璇,你说这话可有证据?”
“没有,我只是在反驳徐丞相所说文官无兵马的言论。”
徐清彦只气得脖子都粗了。
经过白璇这么一说,就算皇帝本来没多想,也会多想。
大皇子身姿笔直站在大殿中央,神色冷定道:“父皇,这种事情,还是要相信证据,刚刚不是说已经让人去搜相府了吗?可有搜到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丞相密谋谋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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