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驯化储君后我辞官了 — 第77节

“瑶君,你...你死后怎么变成女人了?

第56章 女郎真身

姜玉竹这才想起她穿着女儿家的衣裙。

方嫂夫妇此时也进了屋, 他们看着面面相觑的兄妹二人,不由觉得奇怪。

姜玉竹快走几步到床畔坐下,她伸手握住萧时晏的手, 笑眼盈盈道:

“兄长睡傻了吗?我们乘坐的客舟遭到水匪打劫, 是你让我换上男装逃生,幸得咱们落水后,得到方嫂一家相救。”

说这句话时,她用手指暗暗掐了下萧时晏的掌心,好提示他莫要在方嫂夫妇面前露馅儿。

然而, 姜玉竹却不清楚她骤然卸去伪装,会给萧时晏带来怎样的震撼。

她的手被对方反握住,力道极大。

“我...我这一定是在梦中。”

萧时晏喃喃道,他目光痴迷, 直勾勾盯着面前的女子。

烛光摇曳, 将少女熟悉又陌生的脸庞笼罩在朦胧的光晕中。

少女身着粗布麻裙, 乌发盘在脑后, 只用一根简单的木钗固定, 没有华丽珠钗装饰, 却掩不住她惊心动魄的美。

烛光映在她白皙的肌肤上, 如同羊脂玉般晶莹, 眸光轻盈如水,鬓边垂下的一缕青丝落在他手背上, 拂过微痒的触觉,提醒着他这并不是梦。

“瑶君...你...”

萧时晏这幅丢了魂的模样,让姜玉竹有些不知所措。

她转头对方家夫妻微微一笑, 道:“方嫂,我家兄长昏睡多日, 想必腹中空空,可否麻烦您帮我热些饭菜,我想与兄长说几句话。”

“啊...好...那我去热饭,你们兄妹二人先聊着。”

方嫂隐约觉得这对兄妹二人的关系有些不对劲,具体怎么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

掩好房门,方嫂将丈夫拉到角落里,她皱着眉头,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压低了声音道:

“公公的药会不会给小郎君吃出了问题,脑袋吃坏掉了?”

屋内,姜玉竹垂眸看向二人握在一起的手,轻声道:“时晏,你先放开我,听我同你解释...”

少女声音柔柔的,如一阵晚风拂来,惊醒了萧时晏。

他慌忙松开了手,因心绪激动牵扯到身上的伤口,忍不住掩住唇重重咳起来,白皙的面颊透出不自然的红晕。

姜玉竹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对方。

萧时晏接过水杯,目光仍怔怔落在她身上,呆呆问道:“瑶君...你能不能掐我一下,让我确定...我没有在做梦!”

平日里温润如玉,彬彬有礼的萧家世子,竟露出这样呆里呆气的模样,姜玉竹觉得有些忍俊不禁,想着对方身上有伤,便挠了挠他的掌心。

萧时晏低下头,看到少女玉指纤纤,轻轻在他掌心划过,柔嫩指尖就像一片轻盈的羽毛,轻轻撩拨着他的心。

而他的掌心还留存着她指尖的温度,那痒意从掌心一直酥麻到心头,久久不能平息。

居然不是梦,眼前的女子竟是真实的!

“抱歉,瞒了你这么久。”

一旦开口承认,后面的话就轻松许多,姜玉竹将她这些年女扮男装,顶替兄长身份在华庭书院授学之事都一一说了出来。

“后来我高中会元,本想在殿试上惹得龙颜不悦,被罢黜会元之位,没想到却阴差阳错...成了太子少傅。”

姜玉竹原以为,萧时晏在听过她的故事后,定会因她不守女德,破坏金科玉律感到惊骇。

可男子只是静静地望着她,那双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眸里,隐约透着一丝怜惜,声音温润如玉:

“怪我太蠢笨,竟没有早一些发现你是女子,以前让你在书院里受了这么多委屈。”

姜玉竹愣住了神,原以为说出真相会让她如释重负,可在萧时晏纯粹又真诚的目光下,她的内心却充满了愧疚感,觉得自己不配拥有对方如此的温柔。

她今日对萧时晏吐露实情,又何尝不是想将对方捆绑进自己的谎言中。

今时的萧家同样是岌岌可危,犯不上和她一起去承担欺君罔上的重罪。

姜玉竹垂下头,躲避开男子灼灼目光,平静道:“你留在这里好好养伤,明日我会离开此地,太子...他还不知我真正的身份,等你养好伤回到京城,就同太子说那夜跳船后与我失散了。”

她想要起身离去,手腕却被对方牢牢握住。

“瑶君,我说过要护你周全。”

姜玉竹惊讶转过头,目光触及萧时晏平静的眉眼,她摇了摇头,道:“此事风险太大,太子神通广大,若是被他发现了...”

“太子不会发现。”

萧时晏长指拂过少女鬓边碎发,他的动作很轻很缓,像在对待什么脆弱的珍宝,小心翼翼地将少女的发丝挽到耳后,语气笃定,许下坚定的诺言。

“我不会让他发现。”

———

越州河畔,日落黄昏。

一队头戴毡帽,身穿厚重棉袄的兵卒从船上下来,他们快步走向守在江边的钱府尹,双手抱拳道:

“大人,卑职们已经接连五日没有从河里打捞上来新的尸身,眼瞅着这江面就要结冰了,咱们...明日还要继续搜寻吗?”

府尹在江边守了半日,手里的暖炉早就熄了火,只见他鼻尖通红,脸颊冻得失去知觉,一张嘴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娘的,当他闲得发慌,喜欢整日蹲在江岸口吹凉风啊!

几日前,他提议太子停止搜寻遇难者的尸身,百余名兵卒在江面上打捞了半个月,江里的鱼苗都快被打捞干净了。

就连爱子如命的萧夫人都放弃了,虽然没打捞上来萧世子和姜少傅的尸身,可众人心里都清楚,这二人十有八九是葬身鱼腹了。

可钱府尹刚刚起了个话头,太子就冷冷睥了他一眼。

男子冰冷锐利的目光仿若来自幽冥地府,噙着毁天灭地的怒意,吓得他当场表示,就算把越江的水全抽干,也要找到姜少傅的踪迹。

钱府尹头皮发麻,舌头打结,甚至不敢用“尸身”二字。

“哎...”

他抽了抽发僵的鼻子,愁眉苦脸看向不远处的一间幄帐,心叹自己宁可在江畔在守上一夜消息,也胜过去告知太子这个消息。

昏暗的幄帐里一个生火的炉子都没有,嗖嗖寒风透过帐布料毫无阻隔地吹进来,地面上亦没有铺设毯毡,而是直接置于碎石之上,更添几分阴冷。

詹灼邺坐在紫檀木太师椅上,单手撑着额角,眼帘微垂,窗外余晖洒落在他侧颜上,勾勒出男子深邃眉骨和高挺鼻梁,他一半身子沐浴在阳光下,另一半身子笼罩在阴暗中。

听到脚步声,他眼帘未动,只淡声询问:“找到了吗?”

太子语气平静,波澜不惊,听不出喜怒。

钱府尹大气都不敢大喘,垂首屏息道:“启禀殿下,还...还未寻到,方圆二十里内的几个渔村...亦没找到姜少傅和萧世子的踪迹。”

“明日继续搜寻。”

“卑职领命...”

快步走出幄账外,钱府尹狠狠喘上一口气,冰凉的冷风灌入鼻腔,却让他真实感到活着的感觉。

太阳渐渐沉入山谷,男子墨色大氅上的金线龙纹刺绣曾经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然而此刻,那些闪烁光泽也逐一隐去,随着最后一线残阳消逝在地平线,男子身上再无一点光亮,整个人融入进暮色的阴影中。

他原本清隽的面容也逐渐模糊,日落似乎不仅带走了阳光,也带走了他眸底的光亮。

当余管事和邢将军二人走进一片漆黑的幄账时,两人皆是一愣。

黑暗中,余管事叹了口气,他摸出火折子,点燃黄花梨翘头桌案上的油灯。

男子俊美脸庞从黑暗中浮现出来,漆色眸底一片冰凉。

“殿下,您已经接连几日未曾进食了,多少吃一些吧,不然姜少傅回来后,瞧见殿下现在的样子,肯定要说您不爱惜身子了。”

余管事的话似乎触及到詹灼邺,男子寒潭般的幽眸终于泛起浅浅涟漪。

詹灼邺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小少傅乌眸横瞪的模样。

“殿下,不能挑食!”

“殿下,天天吃樱桃肉,臣有些吃腻了。”

“殿下莫要胡闹,臣好歹是您的少傅....又非您的恩客,殿下不必如此盛情,对臣以口相辅...”

詹灼邺蹙眉闭上眼,长指用力按了按头穴,少年那沙哑软糯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刑戟,那些水匪查得如何了?”

邢将军躬身行了一礼,瓮声瓮气道:“启禀太子,这些放火烧船的水匪极为狡诈,将弓弩上的标记都抹去了,查不出他们的踪迹。”

大燕法律规定,凡是库部司铸造的兵器务必刻上官署的标记,从江中打捞上的弓弩材料看,应是出自库部司,可一旦被抹去标记,就难以查出兵器来自那个兵营。

若是寻常水匪缴获到兵器,才懒得抹去上的标记,这群水匪刻意涂去兵器上的标记,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詹灼邺睁开,眼底射出两道锐利的寒光。

“方圆百里,可有镇戌军?”

“回禀殿下,只有越州水军。”

余管事听了二人的对话,不由倒抽了口冷气,瞪着眼睛道:“莫非...殿下是怀疑,袭击飞龙舟的这伙水匪和越州水军有关系?”

邢将军恍然一拍脑袋:“怪不得越州水军都督一直在推三阻四,不愿交代出水匪老窝的位置,说什么朝廷正在对这些水匪招安,若是此时出兵剿匪,那朝廷此前的谈判就白废了。”

有几位幸存的官员说在事发当夜,曾看到姜少傅和萧世子一起跳船逃生,詹灼邺亲自查看过每一个打捞上来的尸身,却并未找到二人。

就在此时,帐外响起钱府尹急切的呼喊声:“启禀太子殿下,臣...臣有新发现了!”

詹灼邺紧绷下颚,他紧紧盯着帐外的人影,呼吸陡然急促了几许。

“放他进来。”

钱府尹走进来时,下摆衣裳都湿透了。

他青白着脸哆哆嗦嗦道:“下官方才内急,想要去江边解手,借着月光反射,瞧见一条翻着白肚皮的鲤鱼浮在岸边,鱼肚上还用鱼钩封起,下官好奇解开鱼钩,在里面发现了这个....”

余管事从钱府尹手中接过一枚用蜡油封起的瓷瓶,揭开密封蜡油,从瓶内倒出一张信笺,他缓缓展开信纸,迎着烛光轻声念道:

“若想赎人,准备黄金万两置于货船,于葭月潮汐之时,引船下江。”

同信笺放在一起的,还有一片绣竹纹银织锦缎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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