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里还有别的客人在,听见动静都下意识地看过来。
江心媛全然不顾身上的狼狈,她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齐郁。
如果此刻,她手上有一把刀,也许会直接朝着齐郁的肚子刺过去。
但她没有,仅存的一丝理智在提醒自己,她不是来跟齐郁撒泼打滚的,还有更重要的事儿等着做。
她要站在胜利者的角度,睥睨齐郁自己一步步走进深渊。
她的手上不能沾一点血,否则,神明就不会眷顾她了。
杯子啪地一声被齐郁扣在了桌子上,再一次命令江心媛,把她所谓的东西拿出来。
江心媛打量着齐郁的样子就知道,她应该并不清楚自己手里握着的,究竟是什么。
否则,她不会这么急着赶来见面。
而凭江心媛对程稷南的了解,那个男人口风极紧,自然也不会把这件事跟她说。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江心媛低头点开自己的手机,翻出一份报告的扫描图片,又调转过屏幕方向,把结论放大了给齐郁看。
齐郁狐疑的目光落在手机上,随即便愣住,仿佛连眨眼都忘了,就那么傻傻地看着,像是魂都被人勾去了。
江心媛非常满意齐郁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心里开心得不行。
想当初,如果不是她当初误打误撞听见了程稷南母子俩的争执,又不惜花重金差人去查,也许,她真的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
在她收到对方发过来的资料的时候,她真的有种冥冥之中,上天都在助她的感觉。
否则,为什么那么多人,偏偏让她听到了呢?
心里开心,脸上也藏不住笑意,哪怕她的头发上和身上还湿漉漉的,她也毫不在意。
“怎么样?被这个秘密吓傻了吗?”江心媛得意地扬着头,双手交叠搭在膝盖上,又是一叹,“不瞒你说,我一开始知道的时候,也觉得很荒唐,谁能想到啊,程稷南的母亲,金尊玉贵的南洋陆家小姐,鼎鼎有名的程夫人,竟然也会跟别的男人厮混,还生下个野种来,鸠占鹊巢,妄图侵占程家的家业,这对母子,是何等居心叵测呢?”
齐郁像是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似的,半晌,都没有反应。
江心媛等得不耐烦,又觉得齐郁并没有她预想中的那般惊慌失措。
她皱了下眉,问出心底的疑虑,“莫非,你知道?”
齐郁当然不知道真相原来是这样,虽然在得知程稷南是稀有血型的时候,也曾有过怀疑,又因为那对母子之间僵硬的关系,她甚至一度以为,程稷南不是陆令薇的孩子。
但是,这个怀疑很快就被她打消了。
程稷南和陆令薇的容貌那么像,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原来,真相往往更让人震惊。
齐郁努力平稳了心绪,默默坐了回去。
她的这副表现,让江心媛更加肯定,她应该是知道的,即使不知道全部,也该知道个大概。
这一点,显然有点出乎江心媛的意料,她还在想对策,齐郁已然开口问道:“你把这个秘密告诉我,究竟想要做什么?”
江心媛手里握着这么惊天动地的证据,难道不是应该拿去威胁程稷南抛弃自己,转而选择她吗?
不过,凭齐郁对程稷南的了解,这一招,江大小姐怕是会容易引火自焚。
程稷南可不是喜欢被威胁的人。
所以,江心媛聪明地选择了放弃直接跟程稷南摊牌,而找上她,是因为她更好摆布吗?
江心媛虽然有些犹疑,但被齐郁这一问,也懒得再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说道:“我要你离开程稷南。”
虽然江心媛背靠江氏,但她的身份,只是江家的养女,是当年陈婷嫁进江家之后一直没有怀孕,江老太太听人说,领养个女孩回来,会给家里招来孩子,江家才从孤儿院挑了这个看起来漂亮又聪慧的孤女回来。
但那只是对外的说法,江心媛其实是江津在外面的私生女,她的生母身份卑微,入不得江家的门,怀孕的时候,江津已经另娶,江心媛的生母那时候年纪轻,心气又高,怎么能允许自己的未来被一个孩子所拖累?所以生下她之后,一赌气扔到了江家,自己跑到了国外去。
江家起先把她送到孤儿院去养,后来因为陈婷怀不上孩子,才找了个借口,带她回来。
陈婷就是知道真相,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后来,好不容易拼掉自己半条命生下江心宁,却因此伤了身子,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江老太太因为陈婷到底没有生个男孩出来,很是不待见她。连带江心媛也看不顺眼,骂她是条白眼狼,带不来弟弟,却偏偏带个没用的妹妹来。
江心媛心底冷笑,是你们江家不积德,活该生不出儿子。
也是因为这样,江心媛虽然心高气傲,但早早就学会了如何在大家族中立足,讨好江家的那些长辈。
每行一步,她都提醒自己,她才是真正的江家大小姐,容貌性格,才华能力,都不是那个娇蛮任性,脑袋里却全是草包的江心宁所能比得上的。
所以,在稷城的名媛当中,江心媛的口碑一直都很不错,举止优雅识礼,从来不摆架子,比江心宁不知道强出去多少。
而一直把自己框在这个形象里走不出来的江心媛,在这一刻面对齐郁的时候,终于从内而外,都高高在上了一把。
甚至连程稷南在她那儿,也不再是需要她仰望的高度。
她曾经在他面前,一度是自卑的,因为自己私生女的身份。
现在,却觉得世事太可笑。
她虽是私生女,但身上流的依旧是江家的血。
程稷南算什么?
他只是一个顶着程家姓氏的冒牌货罢了。
他凭什么看不上自己?
她之前就警告过他,他这么对自己,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瞧,报应来得多快啊。
第295章 一尸两命
齐郁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江心媛,缓缓笑道:“是不是如果我不答应你,你就会把他的身份公开?”
江心媛勾了勾唇,意思很明显,她就是这么打算的。
“呵……”
齐郁轻笑,她以前一直觉得江心媛比自己聪明多了,但是现在,又发现她其实是个很执拗的人。
又或者说,果然是得不到的就要毁掉吗?
“江心媛,你以为,我离开他,他就会跟你在一起吗?他是有思想,有感情的人!他不是个物件,我不要就送给你,如果他真是那样的人,我会喜欢他吗?你又会对他念念不忘,无法自拔吗?”
话音刚落,她忽觉小腹传来一阵丝丝拉拉的痛意。
不愿在江心媛面前流露出虚弱的一面,她咬紧下唇,疼地紧紧攥住拳。
这句话像是直接戳中了江心媛的心病。
她侧过头,避开齐郁的眼神,眼中难掩愤愤。
她当然知道,就算她拿着这些证据直接去找到程稷南那儿,未必就能逼他和自己在一起,相反,为了这件事不会泄露出去,他也许会把她给杀了。
又或者,程稷南宁可冒着身份揭露,被程家扫地出门,一无所有的风险,也还是会和齐郁在一起。
但这都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只想要他。
江心媛幽幽开了口:“他会不会接受我,都和你没关系,我自然有我的方法。当然,我要你离开他,不是让你轻轻松松,无声无息的离开。”
齐郁强忍着腹部传来一阵接一阵疼意,咬着牙问道:“……什么意思?”
江心媛诡异地一笑:“听说,你和他的弟弟,上大学的时候,是初恋吧?你说,如果你们旧情复燃的话,他会怎么样?”
齐郁没想到,江心媛竟然要自己用这种方式,从他的身边退出吗?
“程稷北和这件事无关,我不能这么做……”
江心媛冷笑出声:“我劝你想清楚,一旦我把这份报告公之于众,或者,是交到程老爷子的手上,你想想会有什么后果?”
她向前倾了倾身子,压低了声音,“他会身败名裂,一文不值,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不会再属于他,他这些年在程氏所付出的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不过是给别人做嫁衣。他还会沦为笑柄,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他甚至都无法在稷城立足。”
“齐郁,你不是爱他吗?你既然爱他,你希望他会走到那个地步吗?”
一句一句,如魔音入耳。
仿佛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在一步步击垮齐郁的信念。
眼前不可遏制地浮现出那些画面。
她不得不承认,如果这个秘密一旦被揭开,那么江心媛说的这些,都会变成现实。
一想到程稷南会面临那个处境,她感觉心像被被什么死死揪住,疼地痛彻心扉。
她知道,他把程氏看得很重,他有能力,有野心,他从小就被当做继承人抚养,为此付出了那么多,他应该是最适合坐上那个位子的人,命运却偏偏跟他开了个玩笑。
最适合的人,偏偏却是最没有资格的人。
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失去这一切?因为身份的污点而遭人耻笑?
咖啡厅里明明温度调得很高,可她却偏偏感觉到很冷,整个人像沉浸在冰湖里。
额头上沁出越来特多的冷汗,顺着脸颊直往下流。
江心媛留意到她的异样,状似关切地问了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说着,竟朝齐郁伸过手来。
她忙避开,撑着桌沿站起来。
“给我点时间,我会考虑的。”
腹部疼地厉害,这个感觉非常不妙,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立刻去医院,又怕自己一走了之,惹恼了江心媛,不管不顾地真把程稷南的身份揭露出去,只能先敷衍下来。
可是此时此刻,她疼地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摇摇晃晃像随时都会倒下去。
江心媛假意去扶她,慢条斯理地问道:“用不用我送你去医院呢?你看上去脸色似乎很不好啊。”
语气貌似在关心她,可是脸上的笑意太明显,连掩饰都放弃了,轻轻眨了眨眼,眼里全是幸灾乐祸的光芒。
“你别碰我!”齐郁用力甩开她的手,踉跄着往外走。
服务员刚擦干净后排的桌子,准备将用过的咖啡杯放在托盘里端走。
江心媛心思一转,悄悄伸出一只脚,对方没有防备,直接被绊了个趔趄,向前扑去。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