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合乾从腰间抽出短剑,眉眼霎那间变得冰冷阴鸷。
他刚迈步,体内的邬道升的声音就阻止了他:在你眼中,可有配得上沈纵颐的?
沈合乾默然。
邬道升又道:若此人出现,与沈纵颐彼此倾慕并结为夫妻,你可会淡然?
沈合乾试着想了想这个画面。
却发觉一想到陛下情意深重对待他人的模样,他就心酸苦痛,愤怒焦急。
陆叔兢配不上陛下,归宥配不上陛下。
那又有谁能配得上?
现在或许并无此人。
可此人当真出现,他绝无可能做到视若无睹。
你是看不得旁人与沈纵颐亲近,还是看不得邬道升微顿,一针见血道:沈纵颐待旁人比你更亲近。
沈合乾蓦然将短剑收回鞘中。
他松开拳头,颓然倚在了墙角。
即便不想承认,可是他不得不明白过来,邬道升说的是对的。
他确实愤怒陆叔兢成为了陛下名正言顺的枕边人,可是也疯狂嫉妒着陆叔兢。
他嫉妒陆叔兢自此能肆无忌惮地亲近她,能在自己看不见的时候,做着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对陛下做到的事情。
连归宥这种亡国之人都可以被她纳入身侧,即便是玩弄而非真心,却也得到实实在在的亲近。
归宥不过仗着张好皮相便得到了陛下的亲手玩弄,比那胸大无脑的陆叔兢还不如!
既然如此,那他又何尝不可!
他也!
沈合乾兀然愣了。
他在想什么。
他居然肖想陛下玩弄自己。
他居然肖想陛下
沈合乾的面容有瞬间的扭曲。
他从来认为自己是天下所有人中对陛下最忠诚不渝的。
他以为自己和其他人不同,比其他人高贵,正是因为自己是最虔诚的。
他可以为陛下赴汤蹈火奋不顾身,可以为陛下得罪满朝臣而无所谓名声,可以为陛下做尽一切常人不能忍受的屈辱之事他可以为陛下付出一切,那自然也包括身体。
是的。
沈合乾抬眸,眼神渐渐清明。
既然他可以为陛下做一切事,那么用这幅身子去取悦她又有何不可。
陛下既然有需求,他只顾竭尽所能地满足便可。
没有人能比他做得更好。
因为没有人能比他更能放弃一切。
沈合乾自多年前被沈纵颐握住手朝前跑起,被她命令着抬起头与她对视起,他便深深明白,他的一切都是她的。
他的所有都是沈纵颐给予的。
多谢。沈合乾淡声对体内的邬道升谢过。
若非此人提醒,他尚不能幡然醒悟。
邬道升怪异地沉静了一会儿,他本意是想提醒沈合乾不必杀人亦可通过攻心而得到沈纵颐的更多关注。
但不是让他去献身。
如今他与沈合乾同住一体,五感相通。
若是沈合乾成功了,那么也就相当于他与沈纵颐也
邬道升眸光微微凝滞。
主神没有情窍,自然不会动情。
但是那些感受他屏蔽不了。
你不必如此。邬道升抿唇,试图劝阻。
沈合乾完全听不进去,他谨慎地四望了周围,确保此刻出去不会被发现后,便迅速闪身进入了养心殿。
殿中的陆叔兢正着婚服,手拿铜镜瞧着自己今日的装扮沾沾自喜,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屋内进了其他人。
沈合乾在其身后眸色沉冷,举起手正当要打晕人时,门口却传来异动。
他眉头一动,使了轻功几息间便跃上房梁。
殿门被宫人从两侧推开。
沈纵颐被簇拥于最中央,胸前团龙纹绣比往常更添了红丝织锦,腰间悬挂的透雕香囊上的玉珠也是专选的赤红血玉,脚踩粉底皁靴,头戴翼善冠,一身装扮华贵又吉庆。
不过是纳个面首,却已有娶夫的架势了。
沈合乾目光不能从光芒四射的沈纵颐身上移开,他抿唇,喉咙微涩。
宫人既然敢选这套装扮,便说明是经过陛下首肯的。
原来,她对陆叔兢如此珍重吗?
时隔多年,沈合乾竟在沈纵颐和陆叔兢的婚房房梁上,体会到了陆叔兢当年离开侧殿前对床上的他说出废物两字时的心情。
便是如此吗?
不满与委屈,愤怒和难过。
既伤心于她如何选择旁人而不是自己,更怨恨夺走她偏袒的男人。
沈纵颐走到陆叔兢面前,后者满脸喜悦,伸出手来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