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情,就在我软弱无助又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发生了。我甚至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假设以日本人的说法来看待这件事的话,便可用冲击度高达两百分来形容。如果满分只有一百分的话。
「刘于淳,我们有件事情要拜托你!」开口说这句话的人是小喵学长。
我还以为至婷学姊强拉我到音乐教室外面,是想帮我免得再受江幸慧的欺凌,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我注意到至婷学姊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又瞧见小喵学长也是一副心急的样子,突然间我有点害怕。
「对,阿淳,你仔细听我们说,不要太惊讶也别太紧张,也先不要发表任何意见,因为我们怕被别人听到……」至婷学姊说话的声音虽然小,但却夹杂着急促的呼吸声,让我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先说好喔,这是我们的秘密!」
既然说是秘密的话,那干嘛还要告诉我?还是说至婷学姊想要将这个所谓的秘密share给我,并且要我保守秘密呢?
我不知道至婷学姊与小喵学长在耍什麽宝,我只是很想告诉他们,如果是一件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那就不要透露给别人知道。我想这种道理,应该连小学生都懂才对。
我想开口拒绝,但却被至婷学姊的一声「嘘」给阻止了。
至婷学姊轻抚我的头,好像在安慰我一样。但是她终究什麽话也没说,只是看着小喵学长,示意着要他说话。
「我想要你当我的女朋友。」小喵学长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
当你的女朋友?我有没有听错?我看小喵学长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不过听到这种表白的话,对我来说还算是头一遭,因为我压根儿就没有谈过恋爱,更别说会有人对我这种丑小鸭表白了。
当然,我的高中同学与林建成也没有对我说过这种话,他们只是一时的迷恋罢了,时间过了他们就会忘掉我这个丑小鸭。
「小喵学长你真是爱说笑!」我随口回了一句话,想不到反而让场面更尴尬。
至婷学姊见到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该说什麽,只是乾焦急地站在旁边,一点忙也帮不上。倒是小喵学长搔着头,好像在想着下一句话该说什麽会比较好。
「嗯……应该这样说,你可不可以借我一个学期的时间,来当我暂时的女朋友?到这个学期末就好。」一向斯文又稳重的小喵学长,讲话总是条理分明,但这副搔着头不知该如何表达的模样,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啊?」我听傻了,完全不懂小喵学长在说什麽。不过小喵学长刚刚对我的表白,我还真是受宠若惊。
「不要太紧张,这只是暂时的,到这个学期末而已。」小喵学长抓抓头接着再说:「等期末考考完後,我就会还你自由!」
刘于淳啊刘于淳,你怎麽会那麽可悲哪?本来就没有什麽自我了,现在连自由都要被剥夺。我在心里面暗地叫着苦,却不敢表态。
小喵学长看到我面有难色,便说:「这阵子就请你多多照顾了!」
且慢……小喵学长说什麽这阵子就请我多多照顾了?而且小喵学长为什麽要我暂时当他的女朋友?而这件事情跟至婷学姊所说的秘密又有什麽关系?
我的心中有很多疑问,越想就越觉得莫名其妙。现在的我只是认为这些事情压根儿就跟我没有关系嘛!为什麽我又被卷进来了?
「等等……小喵学长,我不懂耶,为什麽是我?」我想着想着就觉得很不对劲,大声地质问小喵学长,却惹来至婷学姊的强烈反应。
至婷学姊反射动作似地用她纤细的手摀住我的嘴巴,我还以为看似纤弱的她,力气应该不太大。但想不到我错了,她摀在我嘴巴上面的手,弄得我很痛,我只能呜呜咽咽地求救:「学姊……你在干嘛啊……别玩了……放开我……」
至婷学姊的举动,真的让我有点吓到了。她放开她的手,说:「阿淳我拜托你,别那麽大声!我都说了这是秘密,小声点,免得让龙猫他们听到!」
「等等,你们所谓的秘密到底是什麽?我还是搞不懂你们在说什麽耶?」这次总算学乖了,怕再次被至婷学姊用魔手残害的我,小声地叫着。
「阿淳,你是笨蛋喔,这个秘密就是你是小喵的假面女朋友啊!」至婷学姊大概已经对我这个笨蛋,失去耐性了。
假面女朋友?什麽东西啊?我才不要当小喵学长的什麽假面女朋友咧,而且如果我是假面女朋友,那正牌的又是谁?
「假面女朋友?我不要!」我叫着。
「不行,你已经被牵扯进来了,就不能反悔!」至婷学姊强迫中奖似地把责任丢给我。
这关我什麽事啊?把我牵扯进来的也是至婷学姊自己啊!她现在还想要强迫我当小喵学长的女朋友。我又不是玩具,更不是傀儡,要当小喵学长的女朋友你不会自己当啊!
「什麽东西啊?我才不想要假装成别人的女朋友……」我急忙想要推辞掉。
「没关系啦,小喵人不错呢,跟他在一起会很幸福的喔!」怎麽至婷学姊你把事情越说越夸张了啊?
我才不管跟小喵学长在一起会不会很幸福咧?这件事情……严格说起来可是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虽然我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我总觉得,要当男女朋友这回事,不能够草草决定,更何况是用强迫的方式呢。
「学姊,不行啦,我没有经验,这样会搞垮的!」我只好委婉地对至婷学姊说明,我不想要假装成小喵学长女朋友的想法。
至婷学姊大概已经明白,用强硬的方式逼迫我是没有用的。只好开始用较为缓和的方式劝我。只见至婷学姊软硬兼施,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着。她声泪俱下的样子,反倒让我有点心软。
「我看你就认命吧!」小喵学长倒是笑了起来。「我看这就像是江幸慧常常在说的宿命哪,你逃不掉的。」
难道这就是江幸慧所谓的宿命论?钢琴对江幸慧来说,可能比吃饭、睡觉还要重要。江幸慧每天苦练钢琴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甚至能够将曲子弹得动人悦耳,也是相当自然的事。但是我呢?难道我的宿命就注定要没有自我,任由别人摆布吗?
「这个世界怎麽会那麽复杂呢?」我说。「为什麽奇怪的事情总是发生在我身上?」
「你堆过积木吧?那种五颜六色,形状丰富的乐高积木玩具,你小时候玩过吗?」小喵学长自顾自地说。「我认为这个世界并不复杂,小孩子在玩的积木,比这个世界还要复杂许多……」
小喵学长罗唆地讲着积木比世界还复杂的道理,我不想理他,我只是很好奇,小喵学长的正牌女朋友到底是谁?为什麽要我假装她?
「等等!如果我是小喵学长的假面女朋友,那他的正牌女朋友又是谁?」我问他们两个。
音乐教室的门外依旧只有我们三人,在我发问之後的十秒钟,大家都不说话。沉默之後,空荡荡的回廊里,只听见他们两个说:「这是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