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某方面来说,我自认我还挺了解周靖熙的,某方面。
但其实有很多事,我一点也不了解。
就好比他高一高二当小混混,被留级了一年,现在居然请了家教来教他数学,打算好好念书的这件事。
何谓小混混?
抽菸、跷课、打架、不念书,在一般人眼里就是小混混,在我的认知里也算小混混,总之他就是。
我怎麽想都想不透,他抽菸、跷课、打架是跟谁学的?又为什麽要那样做?
至於不念书,我想那不用人家教,但我也不清楚他为什麽不想念书。
他明明就是周爸周妈眼里最乖的儿子,从不让周爸周妈担心的。
最让我想不透的是,成了小混混後,那个周爸周妈怎麽打都打不醒的周靖熙,现在居然又乖乖在房间里念书,还让我去帮家教买早餐。
一直到昨天以前,他还是那个小混混阿!
「艾菲,你怎麽会认识靖熙学长?」
我念高一的时候,周靖熙高二被留级,所以还是高二,明明可以考上我们高中,可见他还有点实力,我那时就不明白他为什麽会被留级。
但也就是因为上了高中,我才知道了为什麽他会一天到晚被周爸周妈周爷爷追着打的真正原因。
那个原因也正是我怎麽想都想不明白的,他到底为什麽会跑去当小混混?
「他人其实很好啦,一点也不恐怖。」害得我还要跟全班同学解释。
免得他一天到晚跑来教室找我,我念的可是女生班耶,吓得我们班同学书都念不下去该怎麽办?
「我们没说他恐怖阿。」
「阿?」
「他坏坏的样子其实还蛮有吸引力的。」
「阿?」
「他还是游泳队的对吧?听说学长代表学校出去比赛,很厉害耶。」
「喔,对、对阿。」
「有这麽帅的邻居,好羡慕你喔。」
「是吧。」
「他只是不爱念书而已,能考得上我们学校,他一定也很聪明。」
「大概。」
「叛逆的男生最有魅力了,这就是青春吧。」
「这……」
当下我就明白,我的情敌,在我上高一的那一年,突然瞬间暴增了好多倍。
这使得我喜欢他的这个秘密,变得更说不出口了,我可不想变成全女生的公敌。
「艾菲,你妈做的炒面最好吃了,分我一点好不好?」周智熙趴在我们教室的窗口上,对着我说。
那时我的位子就刚好坐在窗口。
「不好。」看了全班女生一眼,我将便当的盒子盖上。
「小气鬼,我用我的鸡腿跟你换嘛!」周靖熙一边说着,一边抢了我的便当。
「那你的鸡腿先给我交出来。」将我的便当盒抢回来後,我也抢了周靖熙手中的便当盒。
跟我换?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他早就把便当吃完了!
「菲……」
「你少来。」不要以为撒娇我就会妥协,我将靖熙的便当打开,里头果然空无一物。
我皱起眉头撇了他一眼。
「菲菲,我的菜分你一点,你请学长吃你妈做的炒面嘛!」杨以青将椅子转了个身。
「她是我的新朋友,杨以青;这是我的邻居,周靖熙。」
尴尬地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我一边介绍他们两个人认识,一边将手中的便当交给靖熙。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杨以青会喜欢上夏天学长,有那麽一段时间,我把她当作是我的头号情敌。
我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的。
第一次见到杨以青,是在开学典礼上,因为座号相邻,她就坐在我的旁边,然後是一起做值日生,一起换教室,一起交换笔记,一起跑操场,不知不觉,在她当了我尚未确认的头号情敌前,我们就已经成为很要好的朋友了。
杨以青是一个长得很甜很可爱很有气质的女孩子,她个性开朗,成绩优异,唯一的缺陷是她身体健康出了点问题,时常请病假。
这样一个女孩,怎麽会没有威胁性?
「以青,请你喝。」周靖熙还会买饮料请杨以青喝。
「我的呢?」
「要喝不会自己去买。」
杨以青不是唯一一个从周靖熙那里拿到免费饮料的女生,但我却是我们班上唯一一个没有从周靖熙那里拿过饮料的人。
这不是差别待遇是什麽?
「菲,其实我很羡慕你。」杨以青手上拿着饮料,等周靖熙走远了才对我说。
「不会吧?」
「学长送饮料给我们,我们谁敢欺负你,对你不好阿?」
「不是吧?」
杨以青看着我的脸,甜甜地笑着,停不下来,然後把饮料分一半给我。
那时候我以为以青说羡慕我是因为她喜欢靖熙的关系,後来我才知道,她是独生女,她只是羡慕我有这样一个像哥哥一样这麽照顾我的人。
周靖熙的人缘很好,即使他是个小混混,他的朋友很多很多,不分男女。
也是上了高中後,才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眼光这麽好,喜欢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家都喜欢的周靖熙。
这也注定了我坎坷的命运,男同学知道我归周靖熙管,虽然这百分之两百不是我决定的,但因为这样,从来就没有人敢欺负我,当然也没有人敢对我下手。
女同学知道他是我从小认识到大的邻居、青梅竹马,一部分的人喜欢跟我做朋友,出了事情有人罩,而另一部分的人把我当成眼中钉,怕我把她们的心上人给抢走。
谁来评评理?到底是谁怕谁把周靖熙抢走?
这些女生有我喜欢靖熙的时间来得长吗?
「可是……爱情是不分先後的。」艾莉听完我的抱怨後,只下了这样的结论。
然後艾莉跟我说,比起她的高中生活,我的已经算好的了,碰上隔壁周家那两兄弟,风平浪静的高中生活根本就是奢侈品。
应付学校的男同学跟女同学已经是一大挑战,身为周家的好邻居,自然也受到周爸周妈的委托,要我好好看着周靖熙,别让他出事。
这可比应付同学还要来得难上加难,周靖熙可不是个会乖乖受控制的人。
「你不是要跷课吧?」跟杨以青一起去後操场倒垃圾的时候,偏偏就是会遇到背着书包,一支脚已经挂在墙外的周靖熙。
「不是。」
「那你在干麽?」
「我等一下要上课。」
「那你在『这里』干麽?」
「户外教学嘛。」说着,他就跳出墙外,根本来不及拦他。
他要跷课,没人拦得住他;就好比他要抽菸,也没有人管得了他是一样的道理。
「你不知道年纪轻轻就抽这麽多,以後得肺癌的机率会高很多,周爸周妈要怎麽办?」跟杨以青一起去上厕所的时候,偏偏就是会逮到周靖熙跟他的一票朋友躲在男厕抽菸,阵阵的菸味会从男厕传到女厕来。
站在男厕门口,就可以看得到在厕所里面吞云吐雾的周靖熙。
「你变态阿?」
「你才变态!」我气得抢下周靖熙的菸,丢在地上然後死命地又跳又踩的。
「靖熙,我看你这小女朋友很呛喔。」他的同学兼菸友们人手一支菸,一个个都在看好戏。
杨以青在男厕门外探进头来,笑得好开心。
周靖熙拉起我的手臂就把我往外扔,然後将男厕的大门锁上。
「周靖熙!你给我开门!周靖熙!」我拍打着男厕的门。
「看什麽看!我是怕你尿急了会尿裤子!」
瞪完男厕外一直盯着我看的男同学,我拉着杨以青快步离开案发现场,然後发誓在我找到让周靖熙戒烟的方法前,绝对避免再去那栋楼上厕所。
*爱情是不分先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