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的夏日午後,我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在理发店等候区,双手交叉紧握,看着留了六年郭富城的发型即将被这个年过半百而且技术还不怎样的理发师给摧残,「我不要啊!」我哀嚎着,他妈的为什麽上国中就要剪平头,我望向旁边跟我认识九年的阿翔,他似乎很镇定,眼睛永远都是眯眯的,真怀疑他到底有没有清醒过。
「喂,你都不会感到难过吗?要被剪平头了耶!」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脸无所谓的阿翔。
「喔,那又怎样?」他不在乎的回答我。
「又怎样?平头耶!你都不会在乎吗?」我大声对他咆哮。
「你看看我的头发,本来就跟平头差不多,再短一点有差吗?」他完全不在意我的音量,还是一脸笑嘻嘻的回答。并用食指比着自己的头发。
「对厚!」
「你头发剪掉也好,这样就比较不会卷了啊!」他比着我的头发,嘴角露出一股浅浅的笑。
我奉送给他一个中指,我最讨厌人家说我头发卷,虽然这是事实。
「我妈妈说只要我一天洗三次头发,总有一天全部都会直起来。」
「你妈妈还真幽默。」你现在才知道我妈的幽默吗?
过没多久我的头发就上了断发台,那个理发师老头便毫不留情的毁了我留了六年的头发,我把剃下的头发收集起来放进小瓶子里留做纪念。
回家的路上,望着装在瓶子里的头发,心中有无限感慨,当初为了支持郭富城,每天放学回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电视打开,学他在MTV录影带里头的动作,模仿他的每一丝神情,「对你爱爱不完」的招牌动作更是我拿来把妹的招式,也是我的主打歌,好不容易留了跟他一样的发型,就这样被剪了。
我在後院挖了个洞,把瓶子放进去,也把我六年的青春埋进去。
开学第一天,我牵着脚踏车到隔壁等阿翔一起上学,过五分钟那个家伙也从家里出门,叼片土司还不忘把香烟藏在裤管里,阳光洒落在他几乎光秃秃的头上,让我顿时觉得耀眼很多,「金光闪闪」的,再摸摸自己刺刺的头,肯定不输给阿翔头的闪耀。
「发什麽呆,走啦!」一个不注意,他竟然就骑着脚踏车撇下我先走了,亏我还来他家等他咧。
阿翔,一个从幼稚园到国小都跟我同班,家住我家隔壁,从小就玩在一块儿,肯定是他祖宗积了不少阴德,或者他上辈子做了太多的善事修来的福报,这辈子才注定跟我这麽有缘分。我跟他的个性差异相当的大,严格上来说他不多话,总是一副没睡醒的脸,挺孤僻的,也许是个性跟我互补,一个自闭儿一个过动儿,凑在一起也乱特别的,处的也还算不赖。
而本轩爷我,老爸帮我取了让我很满意的名字,作梦也会笑的「梦」,气宇轩昂的「轩」,排行老二,人称潇洒不失低调,幽默不失正经,风趣不失深度的「轩帅」。虽然风靡万千少女但父母告诫我做人要低调,虚怀若谷,所以至今仍还未对万千少女下手,诸位少男们可以放心,就算我帅到不敢照镜子怕会爱上自己,可是我很听家父家母的话,要隐藏自己的帅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像尿尿只尿一半憋着不尿一样的难。
当我乱无边际胡思乱想了一通,我跟阿翔也到了我们就读的「大林国中」,我们停好安排的脚踏车车位之後就到操场准备参加开学式,似乎不管哪间学校开学一定会有开学典礼这麽一个令人厌恶的鬼东西,得乖乖站在太阳高照的操场,听着校长的开学精神训话,然後再由训导主任操刀的收心操,这样一搞下来简直热的想骂脏话,令人冻未条。
「你假装晕倒,我送你到保健室嘿?」我把头向後转,对着阿翔说。
「怎麽不是你晕?」
「我身体这麽强壮,我会晕倒谁信呀?」
然後他就很贱的狠狠打了我一下,我只好配合的顺势假装晕倒。
妈的,他下手可真重。头都快烂了。
就这样他扶着我到保健室,结束令人难耐的开学典礼。
「我们教室是哪一间?」我躺在保健室的床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
「一年五班。」他趁保健室阿姨有事离开的时候抽起一根烟。
「烟少抽一点吧!」
「等我找到可以戒烟的理由。」
等他抽完烟之後,我也休息够了,是该去上国中的第一堂课。
「一年五班」,这个开启我们荒唐岁月的起端。
tobe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