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長生錄 卷一 — 第三十三節 佳人眸睇南宮楚(一)

第三十三节佳人眸睇南宫楚(一)

抬眼一望,那「绝楚山庄」已在近前,那是她吐蕃国设在此处的一个秘密据点,旁人看来只会以为是个做小本生意的商户,住着庄氏一家。

前脚刚刚奔入,後脚便碰上那庄玉郎。

蓝香楹心情正苦闷,一看这人迎上来,一副奴颜媚骨的模样,便心中来气,暗自骂了一声「狗奴才」,瞪了他一眼,便悄悄走进母后的香阁去,根本不理会庄玉郎在身後的阻止。

这庄玉郎长得玉树临风,潇洒不凡,在绝楚山庄扮堂堂正正的庄老爷,母后便是那闭门不见生客的冷面美人庄夫人。

按理,她应该叫这庄玉郎一声「爹爹」,可她偏就不叫,她可不想这狗奴才在母后那里得了便宜,又跑来她这里卖乖。

这庄玉郎倒也识趣,也不敢在此叫她一声「女儿」,但也不敢叫「公主」,唯恐隔墙有耳,只是挡在门口,垂着肩膀说道:「小姐,夫人交代了,此时不能打扰。」

「滚开!轮不到你管!」蓝香楹正恼火,一把将那庄玉郎掀翻在地,一个踉跄摔了出去。

说来也奇怪,这庄玉郎长得如此标致,又是母后新物色的,但却不会武功,白生了那张俊脸,也不知母后看上他什麽,还委派他专门负责长安的情报工作。说白了,就是奸细。

这年头,想在如此昌明盛世的长安捞情报,居然不会武功?

庄玉郎倒也不怒,一屁股坐在地上,伸出纤纤玉指,挽了衣袖好像很委屈,装模作样的擦拭眼泪,也不再跟来,怕蓝香楹这刁蛮公主再发起狠来,一刀了结他的小命。

蓝香楹看得心烦,这不男不女的家伙,母后怎麽瞧得上眼呢?还如此宠他?都快爬到她头上了!换了是她,早不知道将这什麽庄玉郎,杀个几千几百回了。

她顾不了这麽多,轻轻推门进去,低低地唤了一声:「母后……」却不见人,她暗自奇怪,却见那紫檀木的纱帐後,跟平常好像有些不一样,那纱帐的中间,床榻的被褥有一部分居然向内塌陷下去,好似中间是空的。

她轻轻走近,撩起纱帐,掀开被褥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那被褥底下的床,竟然裂开了一条尚未合拢的暗缝。

他们一行搬来这长安西面,建了「绝楚山庄」不过半年。平常只要没有得到母后接见,是不能轻易进入母后香阁的。蓝香楹心知母后跟很多男子都有特殊关系,她尽量不去扫母后的兴,倒也算乖巧。

自从这庄玉郎来此地後,母后显然比以往收敛很多,也不再夜夜随侍男子,这庄玉郎倒成了母后的专宠,也不知他给母后灌了什麽迷汤?

今日,她见那庄玉郎人在屋外,料定这香阁内不会再有别人,才推门而入,没想到居然发现了床上纱帐中间的缝隙。

母后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着自己?

蓝香楹的手竟然有些发抖,迟疑了片刻,不知道该不该向下探视母后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沉吟片刻,还是轻轻推开了那床格子尚未合拢的缝隙,居然是一条密道。她已不似刚才那样吃惊,想来这床中央多了一条缝隙,一定就是暗道。

见床前端正摆了一双凤鸾绣鞋,必定是母后的,蓝香楹也轻轻提了鞋子,揣进怀里,提了黑裙纱,一步一步走了下去。

人才刚刚进入,便有阵阵寒气袭来。蓝香楹赤足踩在地上,因为衣着单薄,竟觉有些寒冷。她更加惊异,不知母后几曾时暗造了一个冰穴在此。

她像走进了一个洞里,双手几乎无法完全向两侧伸展,指尖触碰着冰冷的石壁,暗不见物,摸索着前进。她走走停停,又侧耳听听,总觉得有人在身後沉沉的喘息,她一阵害怕,惊道:「是谁?」

可停了半晌,却没有声响,难道是自己幻听?

蓝香楹心下一慌,身上更觉寒冷,她抱紧了双臂,仍然止不住的微微发抖,她将身後的落花神蛟鞭捏在手里,大着胆子又往前缓缓移去,谁知身後那细微的喘息声又像近似远的传来,忽幻忽灭,犹如鬼魅一般。

蓝香楹恼怒不已,心底对这神秘洞穴中未知的恐惧,产生了本能的激愤,她一扬手中的鞭子,怒喝一声:「到底是谁?给我滚出来!」心慌之下,已经不再顾忌公主的称谓。

手起鞭落,落花蠍钩那黑虯蛟坚硬无比,无物不破,原本可以击打在身後几丈远的地方,但却因洞壁狭窄,黑虯蛟甩出去,砸在同样坚实的洞壁上,生硬碰击一阵,在黑暗中闪出几朵火花,又没了任何声响,那火光窜跃,宛如鬼魅黑夜中蛊惑神秘的眼珠子,看得人心惊肉跳。

蓝香楹更怕,她轻轻收了鞭子,紧紧拽在手里,盯着身後一片无尽无涯的黑暗,她伸出手去,四处摸了摸,却如空中抽丝,恍然不知何物,细细听去,那轻轻的喘息声又一声声传来,蛊惑着她的耳膜,似乎在她耳边倾诉一首亡灵的歌。

那声音恰似在低低浅浅的轻唱:「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蓝香楹摇摇头,虽然身在寒洞,背後却早被汗水湿透。她虽然身怀武功,但毕竟还是个女儿家,身处这神秘黑暗的寒洞,前不视物,後又如鬼魅缠身,急急追赶,顿时失了心神,再也顾不得身後是否有人,手指摸索着寒洞洞壁一阵疾走,口中喃喃为自己壮胆:「没有人,没有人,没有人……」

重复的声音,在这洞内显得异常冰冷而生硬,冷汗涔涔,伴随着自己浓重的喘息声,恰似在向敌人宣布她内心的恐惧,但她却像中了迷药一样,念着那句话,不能停歇。

「哐啷!」

突然脚下一声响,蓝香楹不知踩在什麽东西上,那股冰冷与坚硬透过赤裸的脚趾传到了身上,她吓得一声惊叫,再也顾不了身後那时有时无的喘息到底是人还是鬼,但脚下那冰冷的感觉倒是肯定了她心中的恐惧,那触感真真切切的传到心底,那是一块人的骨头,绝对是一块人体四肢某部分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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