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节古墓美人沈慕容箭矢飞蝗李吉庄(五)
「好个妙龄的美人儿!」那人看着沈慕容的身影,竟禁不住出声赞叹,虽然不是他要找的那位,不过那美色也可令每个男人动容。
墙下,马蹄声、人声、叫骂声,顿时响成一片,杂乱不堪。
「妈的,放箭!放箭!人跑了,老子饶不了你们!」一个长得猪头猪脑的小吏,兀自挥着马刀,站在吉大人的马前厉声吆喝。
「嗖嗖嗖——」顷刻间,箭矢划过天际之声,如雨如瀑。
高高的墙头,一轮明月挂在正中,印上三个人夜色下的黑影,身後跟着那一大片黑幕盖过来,密密麻麻的箭矢,如一片飞蝗接踵而至。
沈慕容手带了两人,耳闻风声呼呼作响,暗叫不好,身侧已有箭矢飞到,她脚下一阵互踢,利箭呼呼而过,她一个转身,带着两人躲过了数十箭。
那和守密一手抱了爹爹的屍体,一手作掌,左右一阵抵御,那箭矢虽然来得很快,倒也伤不着他。
倒是赵小玉本就不会武功,又被沈慕容抓着後背,身上也已无处躲闪,惊得哇哇大叫,不知如何是好。
沈慕容兀自奇怪,这小子刚才耳力这麽好,想来内功一定颇有造化,这会儿,怎麽丝毫不会武功似的?难道他娘没有教他?
无奈,她一个倾身翻转,将和守密挡向有箭矢的一边。
和守密本以挡完了身侧的箭矢,没曾想姑姑突然又将自己旋到了赵公子那一侧,如此几次反覆,一边在空中纵跃着,一边单手双脚几经折腾,又是一阵挡御,几轮下来,另一只手还托着爹爹的屍身,这会儿也有些招架不住,不禁叫了一声:「姑姑!」
沈慕容看了和守密一眼,歉意的笑笑。没办法,两边都是「侄子」,谁叫这边的要亲一点呢?这「侄子」不会武功,只好多罩他一点。
她一个失神,身後又射来三箭,急如闪电。
人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武林高手,纵使你武功高上九九重天,但遇到飞矢如幕般盖下,这麽不间隙的攻击,也只有招架逃亡的份。
沈慕容武功自是不弱,可无奈遇上了这飞蝗箭雨,又两手不能敌,还要护住一旁不会武功的赵小玉,这是吃了大亏了。
只闻「嗖」的一声,沈慕容躲开了两箭,却躲不开第三箭,後肩上一痛,已是没入肉中,顿时血染红了那白素衣。
真是血染的风采啊!赵小玉不禁张大了嘴,有些傻了眼,这回倒是老老实实的叫了一声:「姑姑!」
沈慕容咬了咬牙,似乎忍着万般的苦痛,轻道:「没事……」额上却已渗出了颗颗汗珠。
到底是何人要治她於死地?
她不禁回头,向那马上人看去,惊见那人正单手牵了马辔,有些吊儿郎当的伏在马头,正目不转睛的看向她。
「停!我要活的,我还要好好和这位姑娘玩玩!这样就杀了,岂不可惜?」那人挥挥手,懒懒的声音从马上传来。
站在马旁的那猪头小吏,闻言急忙挥着长马刀,又是一阵吆喝:「停手,停手!吉大人要活的,要活的!」
他唠叨着,一手打上一旁还搭着弓的弓箭手後脑,骂道:「妈的,没听大人说要活的吗?还不快追!跑了一个要你狗命……特别是那女的!」
言毕又回身向那马上的吉大人哈着腰,献媚道:「您说是吧?大人。」
沈慕容脸色有些发白,忍着疼痛,一双妙目看着那马上的人,头一次有了生死操纵在别人手中的感觉。
很像过去她常常和那些闯入古墓的人,玩的「猫捉老鼠」的把戏,只不过,好像这次扮「老鼠」的人,却是她自己,而马上的那吉大人竟以猫般的眼神注视着她这猎物,说不出的诡异。
两人四目相对,那人的容貌竟然落入她的眼里,看那人挑着一对丹凤眼,戏谑的神情中充满了对自己的不敬,她无奈手中左右带了两个人,否则铜钱镖出手,早叫这个登徒子来个人仰马翻。
哼哼,姑娘?论年纪,恐怕这什麽吉大人都要叫她姑姑。这一箭之仇她是记下了,改日再算!
蓝香楹一路奔行,泪流满面,惊慌失措,思及那沈慕容之前一番话,那卞延和武功本在她之上,那最末的那招「眸睇回首」,是他当年在吐蕃皇庭倾心所授,如何会躲不过?
「佳人眸睇一回首,哪堪情深愿白头?」这是母后丝帕上那诗文的最後一句,也是「眸睇回首」的功法要义。难道这诗是他为母后所作?难道他真如那沈慕容所言,是我的亲爹?
她自幼没了爹爹,从懂事开始,便知道她爹爹是另有其人,二十年前,吐蕃国君一死,卞延和逃离皇庭,母后便常常独自一人坐在那房内,晓窗暮月到天明,但那满脸的泪珠,却绝对不是为了那吐蕃国君流的。
难道真如卞延和所说,他杀那吐蕃国君,不过是为母后求一个解脱?
这到底是如何?难道我真的亲手杀了我爹?
想到这里,她懊恼的看向那「落花神蛟」,斑斑的血迹竟然令她双手打颤,像做了一件最大的错事,她不敢再看再想,顺着西街利人市的街口,出了金光门。
她走的较早,那金光门正要闭门,她顺着一日之中最末一的群人溜出了城门,往皇城西面的山头奔去。奔行数里,已是满头汗珠,和眼泪流在一起,人相当疲惫。
我一定要找母后问明白,到底……到底……
心中那个疑问困惑着她,萦绕不去。
记得幼时她也曾问过母后这个问题,但母后总是避而不答,看母后身为吐蕃一国的国母,却夜夜侍奉不同的男子安寝,她便深知母后爱的那个人早已不在身边了。
吐蕃的蓝后,当年的南国佳人,端庄闲雅,如今为什麽变得人尽可夫?是谁让母后如此伤心?是她爹爹吗?
蓝香楹一阵胆寒。母后的心机又岂能轻易让人给猜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