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两心相依(2)
早上醒来,知墨来到我屋里非要亲自帮我梳妆,我拦也拦不住,她只说,在宫中多年已习惯了,现在每日在府里无所事事,反倒让她闷得慌。
没办法,我只要挥退府里的丫鬟,让她来帮我梳头。
这时我听到院子里有乐儿的声音,我忙起身,几日未见乐儿,心里一直想的慌。
乐儿已跑进屋里,我忙迎上他,他扑到我怀里,委屈的哭道:「娘,乐儿好想你呀!」
我也内疚的哭道:「乐儿,是娘不对,不该对你发脾气,你不要再生娘的气了。」
他把眼泪鼻涕往我身上蹭着,道:「娘,乐儿以後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我笑着,摸摸他的头,指着知墨,道:「乐儿,你看谁来了。」
乐儿惊喜的抬眼看着知墨,道:「知墨姑姑!」
知墨忙向他行礼,道:「奴婢参见三殿下!」
我好气的道:「妹妹,你怎麽老是改不了,连乐儿都叫你姑姑了,以後你就叫他乐儿就行了。」
我又问乐儿,道:「你自己跑回来的吗?你父皇知道吗?娘本打算过两天去接你的。」
乐儿摇摇头,指着屋外的吴一鸣道:「是父皇要吴大人把我送回来的。」
知墨陪着乐儿玩了起来,我走到院子里,来到吴一鸣跟前,吴一鸣神色默然的道:「娘娘,三殿下想你了,闹也要你,陛下让臣把他送过来。」
我询问他道:「陛下,最近可好?」
他冷冷的答道:「陛下终日幽禁在府里,也没什麽好不好的?娘娘若还关心陛下,怎麽自己不去看看?陛下虽不能自由行动,娘娘却是可以来去自如的。」
我听他的口气,似乎在怪我一般,道:「吴大人,我和陛下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了,也没有必要再见面了。」
「娘娘又要投入兴王的怀抱了吧!看来外面传言都是真的,往陛下对娘娘痴心一片,娘娘却无情无义。」他怪我道。
他的话像一把利剑刺得我心里生生的疼,我道:「外面的人是怎麽说的?」
他一字一句说给我听,答道:「百姓都传兴王与周国芸妃早有私情,两人里应外合灭了周国,兴王即将要迎芸妃入後宫。」
我心里虽在滴血,但表面仍平静的道:「百姓们说的没错,兴王本就是我心中所爱,我确实已决定回到他身边。」
吴一鸣替周永旭不值,道:「那陛下呢?他为娘娘付出了多少!周国的灭亡,跟娘娘也有很大关系。现在陛下落泊了,被囚禁了,娘娘就抛弃他了。」
吴一鸣又怎麽会知道,他又让我付出了很多。
是啊,自古红颜多祸水,他要不是为了我与魏国结下了梁子,也许周国不会亡。
我竭力想跟吴一鸣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陛下之间……」我看他只是冰冷的看着我,我想以前的事就像混乱的麻绳一样,有时连自己都理不清剪还乱,怎麽能跟他解释的清楚,他又如何能明白。
我一时无语哽咽的看着他,他不再看我,望向别处,道:「其实臣又有什麽资格指责娘娘,人往高处走也无可厚非!臣还不是一样苟且的活在这世上。」
我劝他道:「一鸣,不要这样想,你忠於陛下没有错,但陛下也未让你去死啊!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我们只是刚好身逢乱世,你不如顺应天下大势,用自己的才干造福於天下百姓。」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叫他。
他却哀伤的,哑声道:「我爹他战死了!周国的大军死得死降得降,已经不复存在了。周国的土地被魏国和兴国瓜分了,魏国占了一小部分。」
我也不知道该再说什麽,对他来说这样的结果是残酷的。
他转身向我辞别,道:「娘娘,臣该走了,外面还有士兵等着带我回去呢。」
我喊住他道:「以後不要再叫我娘娘,我一直把你当做好朋友。老将军,他征战沙场一生,能死在战场上对他而言,也许是最完美的人生。」
以前我读史书时,总能读到历史上很多威震一时的将领,老了後下场凄凉,常会感叹廉颇老已,尚能饭否!
武将的一生好似美人的容颜,如果没在盛开时死去,就会一点点老去,最终失去美丽的容颜。那就是常常为人们所伤怀的美人迟暮!
吴一鸣惘然的回头看了我一眼,没说什麽,正要离开时,却碰见秦秉天走过来。
他只是淡漠的望了秦秉天一下,也没行礼,就与秦秉天擦肩而去了。
我看到秦秉天上午就出宫来到府里,道:「秉天,你今日不用上朝吗?」
他笑着走到我身旁,握起我落在一侧的头发,道:「今日你是梳的什麽发髻?怎麽一半盘着一半落着。」
我这才想起来,刚才知墨给我梳头只梳了一半,我伸了伸舌头,调皮的道:「这是我发明的新发式,叫半江瑟瑟半江红。」
他咋一听,还真信了,研究起我的发式来,我忍不住脸上笑开了花。他这才知道自己被我糊弄了,好气的轻拧我的脸颊,道:「头发都没梳好就跑出来见人!吴大人来找你有事吗?」
我装作没事般,道:「他只是帮我把乐儿送回来。秉天,吴一鸣现在对你的态度傲慢了点,你千万别介意,他其实是很有才能的人。我在周国能办起施恩惠民署多亏他帮忙,日後要是他能为你所用,必定对你统一天下的大业有很大的帮助。」
「这个我知道,吴一鸣在周国官声很好!」秦秉天含情脉脉的注视着我,幽幽的道,「月儿,只是现在这些对我都不重要了!我盼了多少年,你终於在我身边了。直到今早醒来我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很怕这个梦会醒。」
我抓起他的手,在他手腕上,用力的咬了一口,问道:「疼不疼?」
他不解的看着我道:「疼!」
我好笑的甩开他的手,道:「那就不是做梦!」
他似笑似气的看着我,我下巴微抬的笑望着他,他好像想到对付我的方法,伸出手准备挠我的痒痒,道:「好呀,月儿,你怎麽不咬你自己!看我怎麽收拾你!」
我忙躲开他,道:「是你自己说在做梦,我就让你明白是梦还是真!」
这时知墨带着乐儿也到了院子里,我忙瞪他一眼,我们又恢复到常态。知墨看到秦秉天和我在一起有些惊奇。
我对秦秉天道:「秉天,这是我在周国认的妹妹,叫知墨。」又指着乐儿对他道:「这是乐儿。」
秦秉天点点头,知墨不知该如何称呼他,就待在那里也不说话。
秦秉天走向乐儿,欲摸他的头,道:「乐儿,长得好可爱。」
乐儿厌烦的打开他的手,道:「你是坏人,是你把父皇关起来了。」
秦秉天一时尴尬的很,我拉着乐儿道:「乐儿,不是这样的,有些事你还不懂,以後娘慢慢解释给你听。」
看来前面的这条路比我们想像得要难走多了,秦秉天笑着安慰我,道:「没关系,小孩子还不懂事。」
我心里也是隐隐一痛,也笑着对他道:「嗯,後日爹娘要在府里办个认知墨为乾女儿的仪式,想一家人在一起热闹下,你晚上有空就过来吃饭。」
「後日我一定会到的,我还有事要办,就先走了。」这样的难堪也是他未料想到的吧?我目送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