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天頂的星光 — 8.最後的擁抱

『如果我不是基督徒,我会想要你当我女友…

可惜我是…并且虔诚。

所以,很遗憾…我一辈子不能追求你…

即使…我爱你!』

★★★★★★★★★

「ㄟ,今天开始放寒假,等下你要干嘛?」今天展场冷清许多,午饭过後,大苹果跑来问我。

「没啊…我想去诚品逛逛。」我无聊的数着手头上的贵宾招待券,一边在日报表上记录着。

「那我带顺便载你去车站吧…」

一路上,大苹果还是不断套我的话,还真不是普通的八卦。

「干嘛?你又遭到小白的二度收买吗?」我眼睛眯成一条线,侧过身,往前看他…却发现,身边经过的风景不对。

「喂!你要带我去哪啊?这是往板桥的路吧?」我看着机车已经下了华江桥,苗头不对…

「我可是在做好事耶…不上课,去板桥当然是带你去找庄庄啊…嘿嘿!」该死的大苹果,自以为得意的帮我的忙。

「不要啦!你这样会搞的我很尴尬ㄟ…」完了,怎麽办?已经到快到他的宿舍了。

「唉呦!既来之,则安之…等下跟着我就好啦!」他迅速的钻入小巷,话说完,目的地也到了。

在他的逼迫下,我只好说出了庄庄的住处,跟在他後面上了楼。

「其实今天我和周董,小于表决了。」

「什麽东西啊?」没来有的一句我哪听的懂?

「我想以你的个性,就算是喜欢你也不会说的,庄庄那家伙又是很ㄍ一ㄣ的人,除了周董反对,我和小于都赞成你主动出击。」大苹果拍拍我的头。

谢谢你喔,可是…我真不敢啦…

我心里在泣血着,可是已经走到门口,也不能回头了。

「我不是很会解释,但是,爱情你是自己的,如果连你都不勇敢,那不就完了…你等我喔!」他走到开放的长廊内找庄庄的房间,这

个教会发的宿舍,男女分开,所以我不能进去。

我很讶异,一向搞笑的大苹果居然说出这种话,我有一点感动…

可是,他才一消失在我眼前,我就後悔了…

完了,要是庄庄生气,我该怎麽办?我本来就对爱情不勇敢,现在逞什麽强啊?

大苹果你回来啊…我在心底呐喊着。

「耶?你怎麽来了?」庄庄的声音传了出来。

真要命,他居然这时候在家…

「找你有事啊!你跟我出来一下。」大苹果回答着他,然後马上切入主题。

我吓了一跳,马上转身往楼下跑,可是还是被逮到。

「纤纤,你去哪里?」大苹果大声的把我唤住,使出了『你少没种!』的眼神。

我尴尬的缓缓转过身,往比我半个楼层高的地方看上去,被大苹果的眼神训斥一番後,转往一脸惊讶的庄庄那,用更尴尬的的笑容跟他点点了头。

「哈罗…」我牵强的扯了嘴角。用力挤出看起来非常自然的微笑。

「你怎麽也在这?」庄说。

「我带他来的啦!你们聊一聊,我先走了。」大苹果丢下一脸纳闷的庄庄,跑下楼。经过我身边时,还不忘补一句:「记住,女追男,隔层纱。加油!」然後很没义气的丢下我在这里和庄庄乾瞪眼。

庄庄走了下来,轻叹了一口气说:「你晚上有没有事?」我无预警的出现,好像让他打算把一些决定提早告诉我。

他借了顶安全帽,带我上了阳明山,而且是那个情侣众集之地的後山。这里,以前力仁带我来过,瞬间勾起了我一丝回忆…想来有点痛苦。

我刻意的往远一点的地方走,不想将这两段回忆重叠。

虽然找了个人少的地方,但是不远处有人正在热吻。我们靠着的汽车,也有情侣『客气』的请我们到别处『约会』,害我们尴尬的指数直线上升。

「就在这吧!」他随便找了个地方,把先前在便利商店买的热饮递给我。

冬天的气温,让一向怕冷的我嘴唇微微发紫,我们并不是情侣,所以他没打算用体温温暖我,但是我已经很感激了。

我跟他说了谢谢,连忙开了饮料来喝,以化解尴尬。

「你喜欢星星吗?」他看着天空说。

今天天气很晴朗,星星很多。

「嗯!国小我参加夏令营的时候,在福隆海水浴场看过北斗七星喔!」

我眼睛一亮,抬头指着天上的星星说。

他轻轻笑着,我们两个倚在一起,口中着呼着热气,抬头仰望满天的繁星。气氛似乎缓和了起来…

「你知道现在能看见的星座有什麽吗?」他又说。

「不知道,不过,看见满天的星星我就觉得很舒服啦,我前几年去澎湖玩时,躺在沙滩上,看见星星多到都快掉下来时,兴奋的大叫

了好久ㄟ。」一想起当时的情景,我的心还是很兴奋。

我记得当时,我看见满天星的样子,心里很激动,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美,我几乎因此爱上天文,而那副景象现在想起还是快乐的很。

「在山上很常看到满天星的景象,只要天气晴朗。」他谈星星的样子,好迷人…

「比现在的多吗?」

「多更多罗!」

「哇!好浪漫喔!」我幽幽的吐出这句话,不自禁的轻轻把头靠在他肩上,享受这短暂的幸福。

「纤纤,我真的喜欢你!」庄突然打断我在星星里的幻想,就这麽果断的说出这句话。

我吓得抬起来脸来,刚好对到他低下脸的气息,虽然我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可是我的心还是狂跳不已。

「我不是要跟你告白,我只是说我的感觉。」他又把头仰望天空。

不是要告白?只是说感觉?

如果不期望我有所回应的话,为什麽要告诉我呢?

原本害羞的我突然间迷惑起来,此刻,他好像身在我碰不到的边际。

「如果,我不是基督徒…我一定会追你!」

「为什麽?」我不明白?难道恋爱还要受限於宗教?

「我必须和我的教友结婚,就这麽简单。」

「为什麽?上帝规定的吗?就算你不喜欢那个人也无所谓?」我觉得不公平,也觉得不合理。

他叹了一口气,眼神忧郁起来。「我爸爸要求的,我是个孝顺的孩子。」他别过头去,不敢看我。

「愚孝…那我呢?」我生气的咕哝着。

「我只是喜欢你…没想那麽多…」

是吗?那一个月的互动是我误会了吗?

我沮丧的低下头,看着他厚实的左手,我们最接近的距离好像就是这样了,是因为这个原因,庄才没对我有进一步的追求吗?我们居然连手都没牵过。

我下意识的把右手牵上他的,他的手好温暖,好舒服,可是我以後却再也摸不到了。想到这里,尽管我拼命忍住,眼泪还是滴了下来。

他没拒绝我,但吃了一惊,「我才刚说完ㄟ,你看我们现在在干嘛…」他举起我们牵着的手,「我已经在克制自己了,你却这样…唉…」他又是叹气。

「可是我已经喜欢上你了…」我看着握住他的手,说出心里的话。

他镇定的脸略微惊讶,复杂的表情看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我把他的手握的更紧,确定我说的话是真的。

「我…很高兴…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就算…我爱你!」他反手握住我,很缓慢的说出这句让我泪水决堤的字句。

我爱你…耶诞夜那天他也告诉过我这句话,那时的感觉竟然和现在完全不同,现在这句我爱你,可能有70%的可能性,但我的心却是痛的,微微的刺痛,倒不置於让我无法呼吸,但却是一种很鼻酸的感觉。

庄庄真是世上少见的纯理性动物,我不敢相信我有生之年居然看见了,却也喜欢上了…

我不能理解,可是我想我或许能明白他的苦衷,我无奈的轻轻点点头,算是回应了他。

「我可以知道一件事吗?」

「嗯…」他回过头,但似乎无力再承受关於任何我们之间爱的可能。

「我对你来说…是什麽样的存在?」这句话好像分手恋人说的,我们什麽都不是,既不算有什麽开始就结束,以植物来说,才发出幼苗没浇水当然会死。

我就像那株才冒出土的芽,连一滴爱的滋润都得不到,正逐渐萎去。

「星星。」

「星星?」我对他来说是星星?

「就像星星一样美丽,但是却是遥不可及的距离。」他看着星光说。

我正大双眼回头望着他,一瞬间我突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我又落泪了,但是微笑的,这句话让我很感动。

「你喜欢星星吗?」我说。

「很喜欢,喜欢到只能把它放在心里…」他柔声的回答我。

「嗯…」我们的手同时用力紧握,我紧紧吐出一个字,因为有这句话就足够大表一切了。

「我们做个约定好吗?」他转头看着我的脸,我以为他要吻我,结果他只是轻轻的抚去我的眼泪。

我点点头却突然有想吻他的冲动,我想要一个纪念,也想让他嚐嚐初吻的滋味。可惜…这个恶魔念头随即被我的天使打败。

「我们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好吗?」

「嗯…」

我们的手始终握着,两个人看向远方的夜景。心里想的是同一件事,但都沈默了…

可能吗?明天开始放寒假,也许明天他就避开我了,一个寒假过去之後…我们一定不可能再像先前一样,当所谓的什麽知己…

过了不久,我下定决心的回答他「好!」这一个字,代表不了我当下心中复杂的情感,却代表着,从今天开始我们必须从感情的交叉点上再次平行。

「回去吧!晚了怕你搭不到火车…」他拉起我,走回小蓝野狼。

「今天,是我最後一次送你。」他牵着我的手直到他跨坐上车才放开。

我停在原地,看着他。

终究还是会改变的是吗?

明天开始,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我们不能再像过去了,对吧!

「我有一个要求…答应我。」我在小蓝野狼前,深呼吸了一口说。

这是我最大胆的勇气了…既然我们之间已经没机会了…所以我一定要做。

我想起大苹果说的话,虽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但我欣慰我做了,我也想到小白,他冒着被我拒绝的勇气也还是告白了。

所以我可以勇敢的,我告诉自己。

「给我一个拥抱,当作纪念。」我坚定的眼神对上他的,没有一丝後悔。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气氛陷入一丝凝结的冷空气中。

「来吧,好朋友!」他突然咧开嘴大笑,我则是在眼泪掉下来之前扑到他的怀里,紧紧,紧紧的拥抱他,拥抱即将消失的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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