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悲泣之砂 — 貞操

原先以为,「贞操」这个字眼在我们这个九十年代末期的城市已然绝迹,或至少像UFO不明飞行物体、灵异事件等现象一样,只要承认它的存在就蛮丢脸什麽的。以至於,当我的朋友赵德华先生告诉我,他最近正被贞操一事困扰的时候,你就可以想像我的表情有多惊讶了吧?

不过,你可不要以为我的朋友赵德华先生是那种低俗的,因为女方的贞操已然不在就感到困扰的沙猪型人物。正确来说,目前困扰着赵德华先生的情形正好相反,被怀疑的是男方的赵德华先生本人,他的女朋友近来为了某种原因,对於赵德华先生与她第一次做爱是否仍是完壁开始感到怀疑,那种不信任的烟雾正逐渐地在两人面前扩散堆积。

在我的朋友群当中,包括几位偶尔客串广告明星的在内,赵德华先生仍可算是名列前矛的美男子。身材高,长相乾乾净净,女朋友方面也是个少见的美人。本来这样一对佳偶是不该有什麽可以挑剔的,如果硬要挑毛病的话,也许只能说的确赵德华先生的贞操有着那种类似午後的尘埃般令人充满不定的疑惑之感吧!

确实,这样一个外貌及品性都算是出色的三十岁男人,在女孩群中有一定的吸引力,不是同性恋,和不同的漂亮女孩们交往过几次,真正认真过的也有那麽一两个。如此的一个男人如果说等到了二十九岁才和现任的女友有过第一次的肌肤之亲的确令人难以相信。可是,据我所知,那却是个如假包换的事实。

「所以,笨蛋…不,赵德华先生,」我在他很沮丧的时候这样对他安慰说道。「要不试试从另一个角度去和她解释啊!试着告诉她,有没有贞操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现在,过去的种种已经譬如昨日死了嘛!」

「难道我没想过这样讲吗?可是,这样一解释就变成了我的确是说了谎,只有说了谎被拆穿的人才会要求以前的种种就当它是昨日死了吧?可是,我的第一次真的是给了她了啊!没理由为一件没做过的事道歉的呀!」

「要不然,问她有什麽立场要求你的贞操呢?她不也从前交过男朋友吗?」我可没有冤枉她,而且男方还是那种将床上亲热细节吹嘘给我们听的差劲家伙,在我们的朋友群中,只有赵德华先生不知情而已。「先别提你的贞操真实性有多少,就算你的第一次不是给了她,她又有什麽立场要求你做到这样呢?」

「对她来说,」赵德华先生抓着头发,很痛苦地这样说道。「她的过去,因为是很坦然地呈现在我们的交往的过程中,所以在我们的这一段她的贞操是无庸置疑的,因为和我在一起後她就没和任何人好过。但是我的情形又不同,因为现在我自称的贞操已经不能让她信服,所以我就成了一个在贞操的本质上受到质疑的人了。」

「所以现在你就成了反派的一方了?」我问道。

「所以我现在我就成了反派的一方了。」赵德华先生最後这样说道。他没能再说下去是因为说到这儿我就「喂喂」了两声,假装电话故障地「啪」一下拉掉电话线,中止这一段无聊的谈话。人生有太多的无聊事来浪费你的宝贵光阴,但是像今天这种有关於贞操的对话,即使是最无聊的人也应该拉掉电话线,在任何时刻停止这种在思想形态上最莫名其妙的话题。

不过这个事件後来以介於悲剧喜剧性之间的方式做为结束,所谓的介於悲剧喜剧性之间就是说看你用什麽样的角度去看它。已经没有了贞操的漂亮女孩後来一口咬定赵德华先生的贞操已经在她之前给了别人,「我无法和对我不诚实的人在一起」,毅然决定和他分手。处於疗伤期的赵德华先生成了一头从羊皮里释放出来的狼,有一阵子常在不同的场合找年轻的小女生搭讪,连名字都还搞不清楚就带人家上床。不过现在好一点了,也有了新的女朋友,听说新女朋友对贞操这码子事没有任何的喜恶或兴趣,至少以後分手也不会找这个狗屁的理由。

「我刚刚所说的有关於贞操这个故事,有一个很重要的讯息,」有一天,我在西雅图的伤心酒吧和同样是高大俊美,且仍保有男与女间贞操的杰森先生这样说道。和赵德华先生不同的是,在女人身上有过几次挫折後,杰森先生就彷佛从噩梦惊醒似的转成了同性恋,交了美国男朋友,两个人无忧地相爱在一起。「它的道德观价值在於,只要是在重男轻女的旧社会中摧残过女人的图腾,在末世代的现代都会有机会回来反扑男人。」

「而我的结论是,」杰森先生帅气地举起龙舌兰酒,在吧台上猛力一敲,杯中的泡沫昇起,一饮而尽。「你的话一向都很像狗屁,但总是他妈的有点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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