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再问你们一遍,到底是谁在夜宴上下的毒?」太后狠狠一拍桌子,对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华望姝和苏傲姗怒道。
「臣妾真的不知道,臣妾没有下毒……」华望姝已经回答了不下三遍了,而且就算太后再问百遍千遍,她也的确还是不知道。
而令华望姝匪夷所思的是除了苏傲姗,所有赴宴之人中就只有她没中毒。华望姝本就不太工於心计,加之这次集体中毒事件太过离奇,她怎麽也猜不透其中玄机。
「臣妾也没有下毒。」苏傲姗死咬着不放:「青梅酒是无毒的,所有膳食也是查验无毒以後才上的桌。太后凭什麽以为是夜宴的问题?如果真的是夜宴的问题,那麽何以傲姗和华姐姐都没有中毒?」
「哀家也正想知道为什麽独独你们两个没事?!如果不是夜宴的问题,那麽怎麽解释其他赴宴者都中毒这件事情?那麽巧大家还几乎是同时发作的?」现在要说不是夜宴的问题,真的就找不到一个集体中毒的合理解释了。
华望姝闻言低下了头,不再回答,思量着合适的答覆;苏傲姗则依然坚持自己没有下毒,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太后脸色难看,厉声道:「看来不动点真格的,你们是不会招的了。你们想清楚了,现在招还来得及,否则哀家可就要让你们吃点苦头了!」
「太后,您想要滥用私刑吗?您没有那样的权力!」苏傲姗对着太后义正严辞,大声辩驳道。
「放肆!居然对哀家大呼小叫的!来人,掌嘴!」太后一声令下,早有管事姑姑上前啪啪就甩了两巴掌,苏傲姗的脸顿时红肿起来,一阵辣辣的疼。
「你这个老东西居然敢打本宫!」苏傲姗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平日在傲霜宫只有她教训下人的份,还从来没人敢对她动手动脚的。如今被太后这里的管事姑姑扇了两巴掌,这口恶气她怎麽忍得下,立时就要打回去。
「苏傲姗,你眼里还有没有哀家!刚刚那两巴掌是文英替哀家打的,你要打回来是不是意味着想扇哀家两巴掌啊!别以为你是一品夫人就有多金贵,犯了错哀家照样有权惩罚你!」太后见她越发没了规矩,益加怒道:「文英,你只管再多扇几巴掌,也好让她长点记性。福禄、福寿,你们把这个大胆淑妃给哀家按住了,别让她有机会还手!」
福禄、福寿便缚了苏傲姗的双手,将她强行按跪在地上,文英则发了狠地甩她耳光。按说普通宫女、女官是绝不敢得罪一品淑妃的,她们巴结都还来不及,但这文英仗着有太后撑腰,平日也是倨傲得很,睚眦必报,刚刚苏傲姗竟然骂她老东西还要还手打她,现在得到太后的旨意,她自然要狐假虎威,好好发发雌威。
文英边打,苏傲姗边还骂骂咧咧,什麽「老巫婆,狗奴才,贱东西」之类的话全都骂了出来,中间还夹杂着诸如「以後有本事别让本宫看见你,不然让你如何如何」的威胁恐吓之语,听得文英更是火起,又加了手上的力道,直把她打得嘴角流血,双耳翁鸣。
「太后,别打了。」华望姝不忍再看下去,「苏妹妹她应该已经知错了。」
「哼,知错?哀家看她似乎很不服气呢。罢了,文英,住手吧。」
文英自是唯命是从,退到旁边,太后就直直望着苏傲姗道:「刚刚扇的耳光不算私刑,只是家法。是婆婆对不懂事的儿媳的惩戒,仅此而已。」
太后说完又看向华望姝:「哀家不会对你们动私刑,皇上最反感的就是有人在宫中滥用私刑。不过出了宫,到了大理寺,哀家可就保不准你们会吃多少苦头了。你们可一定要想好了,别害人又害己啊。」
「太后,臣妾真的不知道集体中毒事件是怎麽回事啊!」华望姝听闻太后要把她们送去大理寺急道。
「皇上驾到!」太监一声通报,永寿宫所有宫人忙跪下迎驾,就连刚刚还很嚣张的文英也收敛地下跪低头。
「皇儿没事了吗?怎麽似乎气色还不是大好?快坐吧。」太后关切道。
「多谢母后关心,儿臣已经没有大碍了。」段磔与太后隔桌而坐:「母后脸色怎的如此苍白?也不好好休息,这麽早就起了。」转而瞪着一旁的奴才:「你们是怎麽照顾太后的!」
永寿宫的宫人们哪敢回答。太后何时起来,想干什麽岂是他们能干涉的,他们只能顺着太后的意思办事,而皇帝不可能去责怪太后,所以到最後吃苦挨駡的自然还是当下人的。
「皇上,不要怪他们,是哀家自己睡不着了。後宫之中出了此等大事,哀家怎麽还能安寝?」太后说的时候是一脸愤愤的神情。
「此次中毒事件是要彻查,只是母后……这苏爱妃的脸是怎麽回事?」段磔一进门就看见了苏傲姗脸肿得老高,嘴角还沁着血丝,但不清楚情况又不好直接兴师问罪。
「皇上……」苏傲姗终於听到段磔关心自己,哑着嗓子乾啼湿哭,嚎啕作声,哭得是肝肠寸断。
「娘娘……」白霜见苏傲姗受了如此委屈也止不住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苏傲姗虽然向来骄横,对下人极为严苛,但这白霜甚是乖巧机灵,自打苏傲姗选秀进宫之後就一直陪在她身边,对苏傲姗从来是说一不二,一寸丹心,甚讨欢心,因此苏傲姗平日里对她也还是很不错的,也把她当成了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如今见苏傲姗受苦,白霜心里自是不好受的。
「行了!你们在哀家宫里神号鬼哭地做什麽样子!」太后没有什麽好脸色:「是哀家教训错了吗?苏傲姗你是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啊!」
「母后息怒,这到底是怎麽回事?」段磔听着心烦,大声道:「都先别哭了!」
苏傲姗怔了一怔,见皇帝不但没有安慰,反而大声喝斥,也不敢再大声号哭,只是耸动肩膀,低低呜咽。
「哀家只是见皇儿的淑妃一点规矩都没有,忍不住替皇儿管教了一下。」太后振振有词:「她在这里对哀家大呼小叫,目无尊长,皇儿以为哀家有没有权力对她略施薄惩呢?」
「是这样吗?」段磔知道苏傲姗的性子,太后说的也是不无可能。
苏傲姗知道自己理屈,只是哭,也不回答。因为一开始就是她会错了意,以为太后所谓的吃点苦头就是要动私刑,这才招来了两巴掌,後来她又妄图还手打文英,更是惹恼了太后。受罚过程中她还对文英唾駡不止,实在有失身份。虽然是她有错在先,可她心高气傲,就是忍不下啊。
「望姝,你一直在这里,刚刚情况是这样吗?」段磔见苏傲姗不答,又问华望姝。
华望姝看看太后和段磔的脸色,也不敢隐瞒:「回皇上,刚刚确实如此……臣妾以为太后教训苏妹妹是没有错的,只是罚得似乎重了些。」
「是啊,母后,既是略施薄惩怎麽把人打成了这样,这下手是太重了些。」段磔附和道。
「是姑姑下手不知道轻重了,哀家本是只想小小地惩戒下,也没料到会打成这样的。」太后惺惺作态道:「文英,你是皮糙肉厚的,可这娘娘是细皮嫩肉的,现在打成这样,别说皇上了,连哀家都有些於心不忍了。下次下手轻着点,否则哀家定不饶你。」
「是,是,奴婢该死,是奴婢不知道轻重了,奴婢这就罚自己。」文英既然是姑姑,在宫里待的时日自然不会太短,知道如何见机行事,说着就扇起了自己的耳光。不过表面看她是很用力,但那力道真的到了脸上是跟拍苍蝇蚊子无异的。
「母后,您这麽早就把朕的两位爱妃请了过来,可问出结果了?」段磔也不含糊,终於切入正题。
「还没有,她们没人肯招认。哀家正打算把她们送去大理寺。」太后坦白道。
「母后,儿臣觉得事有蹊跷,母后不能单凭她们没有中毒就断定是她们所为啊,这不合常理。」段磔道,「谁会做那麽明显就让别人怀疑到自己头上的事。」
「皇儿,你会这麽想难道下毒的人就不会这麽想吗?你越是觉得不可能,反而越有可能,越是不合常理,反倒越可能是事实。总之到了大理寺自会有人查明,这件事情迟早会水落石出的。」太后淡淡道。
「母后,儿臣觉得这样不妥,毕竟她们都是一品夫人,现在事情总算也不是太严重,要是把她们送去大理寺,事情闹大了,传出去对皇家的影响总是不好的。」段磔分析得失利弊:「不如这样吧,既然母后始终觉得她们的嫌疑最大,那儿臣即刻起就下一道禁足的圣旨,让她们不得出宫半步,也不准有人去探视。至於集体中毒这件事,儿臣会彻查的,相信会有结果的。」
「既然皇上这麽说,那就这麽办吧。」太后也不过分坚持,只是又看一眼华望姝和苏傲姗,恨恨道:「不过查出是谁下的毒,哀家定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