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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他没跟她说什麽便到法国去了，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月过去，没有任何具体的消息，只有两通问她好不好的电话。
吴娜开口说话了，
她刚洗完澡，美丽的长发，带着湿漉的散落在肩上，光裸着身子，藕臂纤细娇美，月娘探头出来张望。
她的心情好多了，起码不像白天离开补习班时那样低落，咏儿好心的陪她到很晚，说了许多安慰她的话。
夜风袭来，身上的肌肤浮起一阵小小的疙瘩，两人的距离遥远，许多话都没说清楚。
她拂开一缕吹到颊上的发丝，想着吴娜早上跟她说的话。
「你真有耐性可以在这里枯等，季允浩到巴黎会情人，你却一点也不在乎，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我猜得不错，她应该是帮着照顾孩子的护士卢雨珊，他没跟你说过对不对？允浩就是这样的，每个地方都有一个女人，可是那个女人不一样，她替季允浩带孩子，牺牲青春岁月，意义自是不同。」
季如果静静的听着吴娜说着，没有好奇的询问，也不想反驳。她很清楚吴娜的用意，无非是要她难过罢了。
她没有向他问过孩子的事，他也没说。但是不会突然冒出“巴黎情人”，通常男人除了否认之外，不会再多说什麽。她想死了要问，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隔天下午，风度翩翩，仪表不凡的程必武到补习班找她。身为专业知识分子的那份优越感，让他有一份傲慢自得的神气，吴娜一直用一种奇特的眼光看着他，追问着他的底细。
「我怎麽觉得你很眼熟？」吴娜问道。
程必武清了清喉咙看向吴娜，多年前，两人同校，是学长和学妹的关系。他们之间发生过一些不愉快，吴娜喝醉了，大哭大闹，不小心把一整瓶的威士基倒在他身上，两方人马闹到最後进了警局。事件之後，糗得要命的她理所当然的忘不了这一号人物。
死爱面子的程必武，当年在她面前一身酒气，别说再见她了，连听她说句对不起都不乐意。
「奇怪了，你不是有女朋友了为什麽跑到这里找如果？像你心眼那麽小的男人，我看也不会有什麽好女人看上你。」
为了表现大方大度，他说：「娜娜，再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之前听说你失踪了，原来回台湾开补习班了。」
惊讶的眼神从脸上收回，季如果从没想过两人会认识，两人从头到尾都用英文交谈，而且是极流利的、带着东岸腔的英文。
「谢谢你的关心，这补习班是我老公开的。」
「前几天我打电话问候张教授，和他聊起了几个校友的近况，他告诉我你哥哥过世了。」
吴娜皱了下眉，「不谈这事。」
「好像不需要替两人介绍了。」季如果一笑。
程必武纡尊降贵地伸出手，握了下吴娜。「娜娜，你看起来瘦了好多。」
「没这回事，我现在的体重和过去一样，你一定是老眼昏花了。」
「娜娜，你是在开玩笑吧？你都瘦成纸片人了。」
季如果低头假装整理桌上的考卷。
「午休时间到了，我们边吃边谈吧！我请你们吃饭。」
如果不是很满意他的邀约，礼貌上应该是她请人家吃顿饭的，尤其是那天让他看见她被季允浩拖上楼。
「也好，不过我坚持请客。」如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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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这麽大个人了，还吃得满嘴都是。」程必武装亲热地想擦掉如果嘴角的食物渣。
「谢谢。」如果侧身一躲，抽出面纸自己擦掉。
「干嘛这样？」程必武道。
「男女授受不亲。」如果说。
「我们两个人是什麽关系，还怕人家知道吗？」程必武瞄了一眼吴娜。
「抱歉，我可不知道你们是什麽关系，再说如果好像和季先生比较熟才是。」吴娜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如果，你快点把我们的关系跟娜娜说。」程必武有些过份热衷。
季如果面有难色的看着两人。
「哈哈哈﹗恶有恶报，谁叫你当年要那麽小心眼，不过是倒了你一身酒，又不是要你的命，是你执意要把事情闹大的，现在心爱的女人不肯理你了吧！算是现世报。」吴娜痛快地道。
「喂﹗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多了你﹗」吴必武眯起眼，阴森森地凉语。
「你吃完了没有？吃完了就该走了啦，我跟如果有事要说。」
「还没吃完，我现在才开始呢。」吴娜抽出纸巾擦了擦手。
吴娜就是喜欢看着程必武出糗，虽然不是那种真正的坏心眼，不过没有什麽好心眼是真的，谁叫他当年让她进了派出所。
「我们走吧﹗我有事要跟你说清楚，你没瞧见娜娜完全不相信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快点告诉她我是你的未婚夫。」
如果的心一沉，她哪里说的出口，她没说要做他的未婚妻。
「好好笑喔，没想到你会这麽一厢情愿，如果的表情根本是不想做你的未婚妻，你怎会如此厚颜无耻？真是丢人喔！」
「你一定要这样说吗？」
「你好可怜哦，被抛弃了。」咬着一片虾片的吴娜，边吃边评论。「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我可以帮你介绍不错的女朋友。」
程必武冷冷瞟她一眼，连话都不想接。
「最近我无聊到不知道该找什麽乐子，不如你就聘请我帮你做媒好了，我有个表妹长得不错，而且家里环境也比你家好。」吴娜随便说说。
妈的﹗他站起身大踏步离开烦人的女人，季如果跟随在後，有些事她必须说清楚。
「心眼这麽小呀。」
季如果并没有特意想带程必武走到那里，可是等她停下脚步，发现两人的面前是一道彩虹。
美丽彩虹，有着属於她和季允浩的回忆，她真没用，怎麽又想起那个男人，她转头往另一个岔路走去。
程必武从遇见她开始，便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一会儿觉得了解她，一会儿却又觉得不了解她。
「如果，你还怪我吗？」他突然问。
「我为什麽要怪你？」如果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
「为了结婚的事……」程必武执起她的手，深深看进她眼底。「我只是想亲口告诉你，我是真心要跟你结婚的，也许我先前表现的有一点三心二意，也许我不够积极，但是求婚是真的。」
「为什麽？」她把手抽回来。
「当然是为了爱呀！」
「可是我不曾感受过你爱我。」她可真的是被搞糊涂了。
「我的心里只有你。」程必武看着她。「对不起，明明心里有你，却碍於对爸妈的承诺，不敢轻易下决定。」
季如果笑了起来。
「别这样，我一直以为你只是把我当普通朋友。」
「如果，当初是因为我自己……」他急着表白。
「没有关系，你不必解释。」如果亲切地说。「你真的不必跟我说这麽多，我知道你爸妈不是很喜欢我，要不是你一直替我说好话，我想他们不会同意，真的不要勉强，我现在也遇见自己心爱的男人，所以我很感谢你跟我说实话，让我们两个都没有过於困扰。」
「如果，你不是认真的吧？那个粗鲁的男人？听说是个狡猾的军火商，你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她要何去何从，不需要他置喙。
「我的未来我自己会规画。」
「那天我看见他那样对你，心如刀割。」他硬逼自己换上一副笑容。
她看着他对女人具有多大的杀伤力的笑容。
「他是我喜欢的男人。」她说。
他这次不让她闪躲，坚定地牵住她的手。「跟我到美国去，我会让你幸福的，那个军火商不会只爱一个女人，你在他身上是浪费时间。」
说真的，他们今天说的话一百句有了吧？除了莫名其妙之外，如果的第二个想法是他有话放在心里没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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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千山万水来找我，就为了跟我结婚？我记得你没有如此多情，我们也不曾有过什麽深刻的互动。」
他被戳中痛处，笑容开始不稳。奇怪，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容易说话了，紧张的快要说不出话来。
「你真的不相信我？我以为你明白我的。」
「程必武，我不想嫁给你。」
「你担心钱的事是吗？你有个亲戚说会包办我们婚礼的一切费用。」
「我的亲戚？你认识我的亲戚。」她大吃一惊。
「不算认识，我也是听说的，你的亲戚说你的爷爷上个月过世了，留下了一些钱，虽然你的父母都不在了，不过你爷爷的遗嘱上写了你的名字，别说我没有第一时间先告诉你，我也是最近才证实。」
季如果恍然大悟地瞟他一眼，他被她看得心头怦怦跳。
她粲然朝他一笑。
「我明白了。所以你是预期我可能会继承一大笔钱，所以才说服你的父母说要娶我？」
程必武心一颤。
「我只是代表你的亲戚先跟你说这件事，不是因为我知道可能会有一笔遗产，所以才积极跟你求婚，只是时机点凑巧罢了。」他澄清道。
「我想我的亲戚大概不知道你这趟‘求婚之旅’吧？」如果愈笑愈愉快。
「你这个笨蛋﹗你真的以为娶到我就能变成富翁吗？你就能改变生活吗？或者你认为，即使将来娶了我，只要让我对你神魂颠倒，你就能把钱全部挖走？」
被她这样一说，他登时挂不下脸。
「我不是这个意思，凭我自己的能力就能赚很多钱了，我真的只是想要跟你结婚罢了。」他及时把话止住。
「那很好，但是我对嫁给你一点兴趣也没有，今天如果不是因为你说的亲戚，我想你不会这麽想要娶我，我建议你还是赶快回家，把婚事取消，这才是最实际的事。」她清脆地说。
程必武有些恼羞成怒。
「如果，你别太自以为是﹗即使你真的不想嫁给我，能不能嫁给季允浩还是一回事。就我所知季先生不是只有你一个女人，所有女人都是季先生的情妇，你如果硬要元配的位置，只会把自己变得更苦涩而已。」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跑来警告我？」
他被她问住了。
阳光透过树叶，正好落在她身上。
他倏然明白，她变自信了，那个男人使她更自信了，她不再是他用几句甜蜜的话就能哄骗的小女孩。
「我只是……」他困难地开口。
如果蹙起眉。
「我到美国後一切就变了……无论我怎麽努力，就是没办法赚到钱，我投资的生意全赔了钱，我没有生活，没有朋友，我的家人现在也看不起我了，他们拿了一些钱要我投资美国股市，可是目前的大环境你也是知道的，次级房贷搞得我焦头烂额。」他抬起头，困难地对她说︰「我只剩下跟你结婚了，只要你拿到遗产，也许就能帮我翻身，让我再站起来，别人便会尊敬我。」
如果温和地看着他。
「必武，即使我嫁给你，也帮不了你什麽忙，因为那些所谓的遗产，不可能轻易的送到我手上，你明白吗？我的那些不认识的亲戚自有办法把那些钱弄走，找上你的那个人已经开始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