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短篇集-麵攤 — 麵攤

已夏至,最长的日照,最闷热之夜尚未降临,即时早过午後的六时余,,

天色依然充满灰黄昏霭。

即使街灯初亮也无法感受到夜的到来,额头大滴大滴的汗珠滴落在桌前,

衬衫在汗湿中渐转乾爽,已是晚间家家户户用餐之时。

李仔与三五友人群坐於朋友所经营面摊话天说地,眼前的肉燥面因气温炎热难耐,

一时间早已用膳完毕友人,都瞪大眼看着李仔那碗尚未食尽之面,

而他顾左右而言它的继续点燃香菸让烟雾弥漫在周遭。

同样是个面摊,但此时的他心情已被带入另个或许也正营业中同样的面摊,

那儿存有个忆,一个没法遗忘的回忆,

友人的嘻闹之声在此街角似乎开始远离他而去,恍惚中,李仔进入了那场忆里,

随着香烟一根根的袭灭,记忆越显鲜明。

「嗨!记得我吗?你最近如何呢?还好吧….」

几年前呢?要他从回这记忆的正确时间,此时他那脑中混乱的思绪十分困难,

还记得当时正值总统大选前一夜。

也是与三五好友聚集在咖啡厅内,七嘴八舌的讨论着﹝那颗子弹﹞,

这或许也是当夜最热的话题,而当时才经过一场极为惨烈才结束的感情历程,

接连的几天进出某疗养院中,探视因李仔毅然决定断绝感情的女友,

也让他心力交悴,更无心听及友人大谈政治论调,

而此时她的电话将李仔暂时的抽离了友人的话题中,他走出咖啡厅外,

回覆着许久未见的她,所有的问候。

「怎麽了?你声音听起来好累的样子…」

「没……听朋友在说阿扁那颗子弹,听的很累!」

「喔!!哈哈哈!今晚最热门的新闻耶!你都不关心喔!」

「喔…….你有那麽关心政治吗?看不出来喔….」

「不是…….你不觉得明天阿扁一定当选!」

「这……我是不想那麽多..自己的事比较重要!喂!你打电话来就是要跟我聊这个喔!」

「没有…….很无聊又闷…想找人陪朋友都没空,突然想到你….

对了!婷婷没陪你?」

「我………跟她分手了……..」

「啊…..怎麽会.....」

「一言难尽……」

站在咖啡厅外街角,李仔嘴上又点起了香烟,

缓缓的道出,从他决定与婷婷分手後,这半年多来痛苦的心路。

他与她的相识早在婷婷之前,她曾任职於李仔公司内担任总机职务,

在某次的员工聚餐,年轻不胜酒力的她,醉倒於桌前,

而当时在公司形象维持不错的李仔,再加上又是其直属长官,

成了理所当然护花使者,开着车护送她至万华她的租屋所在地。

在当时的因缘巧合中,正值独身青春年华的她,酒壮了其胆劈雳趴啦,

说出了一连串有关:「早就很欣赏我」「若不是你已经死会!我一定倒追你!」

「今晚陪我好吗?」诸如此类他分不清是醉语还是实话的醉言醉语。

而当晚他望着眼前小他近10余岁之余的年轻女体,李仔控制不住男人那天生,

无法掌控之生理本能,与她发生了不伦肉体之爱。

然而在那晚的激情之後,由於她知李仔已死会身份,也因是同事关系,

未曾再有任何逾越朋友情谊之举动,与她就保持着像兄妹般情谊。

偶尔有空陪陪她逛街买买衣物,也偶尔带她看场电影,在她离职前,

两人一直保持如此。

直到李仔与婷婷展开了长达四五年热恋,还有她也认识一名颇不错男性友人,

也陷入恋情後,再加上闪电离职。

他两便鲜少联络,不过相互间的关怀从未少过,而她也对於李仔与婷婷间,

这段恋爱过程也略为所知一二,原因在於每当李仔突遭感情困扰之时,

她,永远是李仔的最佳诉苦对象,反倒是,李仔对於她与男友交往间过程。

并不那麽在意与关心。

「你…….明天投票後,有空吗?还是你有其他要事?」

「还好…….怎麽了?」

「我也与他分手………」

「是喔……..怎麽会?」

「嗯……..明晚陪我聊…好吗?」

并不热衷政治的李仔,火速的赶往户籍地投完票後。赶赴与她相约之地,

想尽了理由推掉朋友之约,在当夜原定相互倾诉感情之伤的过程,

或许是潜藏於双方心中已久的慾念之渴。

不必要有任何的言语表达需求,眼神间的交流,嘴角间的微笑,

两人间那几乎雷同之过往感情之殇。全化为乌有。

过往的感情之逝,在此时,已不再是两人见面的藉口,好似装了罗盘的车身,

很自然的驶进MOTEL之中。不一会儿,两位一丝不挂火热的躯体,紧紧相拥。

在此时也进入了慾望天堂中。

按摩浴池中,水波不断的打着他们正紧抱着的身躯,她紧紧的搂抱着李仔,

并在他耳畔细语:

「你知道吗…若不是有婷…我好希望能跟你….」

「我知道你已有女友…可是我愿意如此…」

「我分手的男友,是个好人..但…….我跟他一起其实是在气你….」

李仔不发一语的静静的听着这些耳畔的轻诉,然而她越说越激动,

两行眼泪禁不住直落下脸颊。

而此时李仔用唇贴上了她的唇阻止了她的再语。

不知不觉中,李仔的眼眶已渐湿润……。

「原来……早有位女性在心中这麽的深爱着他,

只是他毫无查觉」

眼望着她一脸幸福的模样,才刚结束段感情的两人,

,这麽快的又陷入场热恋之中。

感情的事真的很难做一解释。

在他两交往起,大约两年後的某一天,李仔约了我出门谈心……。

原因在於,分手年余的婷婷又再度回头找他……。

「这……我就不知道该如何给建议了!果然人帅就是有优势!哈!」

我语带戏谑的哈哈大笑着,

「你不要笑我了,我很苦脑……」

「你苦脑什麽,你如今跟佳祺处的这麽好!你还想吃回头草?

或是你想劈腿?」

「我没要劈腿!只是……」

「只是什麽?」

「见了婷婷……我发现我还是比较爱婷婷……」

「这……我建议,你佳祺还有婷婷三方面之间,你要做好抉择!

免得大家都受伤!」

「我知道!但是…..」

「又但是什麽?」

李仔对我低着头,说了他藏着的秘密……

在见面後那晚的激情,与她维持了近两年每星期至少见面共赴云雨至少三次的日子。

然而有些错误,明明在心中告诉自身决不再犯,然後错误依然产生。

某次的医院中,手术後正等着麻醉药剂消退中而昏睡的佳祺,

李仔在旁望着她清秀美丽的脸庞,手抚摸着她的发际,

心中不忍之罪恶感直袭其心,两行热泪如止不住的水龙头般,

不断从他脸庞流下。

直到她清醒,热泪依然未停,这已是他们两年交往来第二次。

「怎麽了….不要伤心…我没事..」

麻醉消退,清醒後的她,用手掌不断的擦拭他脸上的泪水。

此时李仔终禁不住内心罪恶感的折磨,崩溃的将脸趴伏在她身。

「很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已经无视周围人们异样眼光,一句句充满歉意言语,重复也无法克制,

从他嘴里不断说出,趴伏在她身躯的李仔,也感受到她身体的剧烈起伏,

一样的她也情绪终崩溃。

而,就在这节骨眼上婷婷又再度出现在他生命之中……。

一切开始有了改变……。

经由了医院的情绪崩溃後,当下李仔心中已经起了一个想法。

「我……不能再造业障了,真的必须结束这一切了…」

「而且……我爱的是婷婷!」

我起了身,走向柜台帮我与李仔结了帐,冷冷说了句:

「兄弟!感情的事,外人无法干预,你自己好好处理吧!」

李仔并没将友人的劝听入,选择了周旋於两个女人之间……,

然而,纸包不住火,事情还是在这三角关系中正式浮上台面。

最终,李仔选择了婷婷……

与佳祺的分手过程,一样是轰轰烈烈。

而这次付出的代价更大!在咖啡厅与佳祺的分手相谈,

换来了李仔左肩及佳祺自残手腕的深深刀影,身心皆崩溃的佳祺,

进了疗养院,李仔在取得的她哥哥的谅解下,去了疗养院探望数次。

没多久,多重的压力与罪恶感,终使李仔两个女人都失去……。

已过了年余这场记忆在李仔心中依然鲜明,在去年的某时经过佳祺住处的某街角,

一位年轻的女性身躯认真的经营着一个面摊,一张原本亮丽的脸庞,

换成的认真的美丽。

而一个充满愧疚之心的男子也站在远处,泛着泪光远望着她。

而故事也终结束,但两人的生命之歌还是会继续的颂唱而去,

只是不再是交叉的两条线。

「喂!哇靠!你这碗面是要吃到啥时候啊!!」

我的一声惊呼,终把李仔拉回当下的现实中,从回忆中恢复神情,

他才发现夜色已暗,而桌上的那碗面差不多也糊了。

「喔……..几点了啊…」

「快九点了啦!你是把抽烟当饭吃喔!还是嫌我的面难吃!」

开面摊的友人,极为不满的抱怨着,而李仔也开始大口大口吃着早已糊掉的面,

但此时感觉面确是极其美味。

因为此时他的心中正想着那年轻的身躯所下的面,应也是如此美味,

即使他永远无缘一品,但相信那一定是最美味的一碗面,

在这晚的面摊中也不只是个面摊。

边吃着面的李仔也边缓缓的道出他的故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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