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个小时,门很大力的被打开。
医生跟护士紧急地把心日推出来,每个人的脸上堆满了紧张的气氛,步伐很快都没停过,一旁的我正准备也跟着推时,医生却拨开了我的手,说:「拜托,不要跟来。」
我困惑的看着他,那双责怪的眼神顿时让我清醒。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努力的澄清,但他却看也不看我一眼,紧急的推着病床坐上电梯,就离开了。
怎麽会变成这样…?
本来握紧的信,突然从我手中滑开,随着掉落,信纸也脱离了信封,飘散在四周。
一时间,我竟然瘫软了…。
一名护士很快的跑过来,是刚刚的其中一位。
「你可以吗?跟我来!快点!」她用力地把我扶起来,半拖着我的身躯开始跑。
我几乎没有力气的依在那位护士身上,在跑过去的那段距离,脑袋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这样向前是不是对的,也不知道继续往前会不会後悔。
直到我踏上病房的那一步…。
那一声声缓慢的滴──滴──滴──,我才慢慢回复神智。
医生满身是汗的坐在椅子上,很渴望的看着她,握着那只本来应该是我握着的手。
护士走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我,说:「她来了。」
他微微抬头看着我,眼神停顿了一下,手还握着,什麽话都没说。
我并没有走向前,因为我不想再感受一遍快要失去的感觉。
护士看着我们,感叹的摇头,走到我旁边,轻声的说:「她快要熬不住了,有什麽话就快讲吧!失去这次机会,就没有这麽幸运的下一次了。」
失去了机会…就没有这麽幸运的下一次了……。
我勉强的抬起脚步,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这短短的距离,却让我每走一步,心情也沉重一步。
我站在医生的对边,慢慢把自己的视线移到她的脸庞。
那道哀伤的白,就像是被宣判死刑一样,让她的脸变得很黯淡。
虽然她就像睡着了,但又跟真的睡着的人不一样。
那张消瘦的脸,微微凹陷得令人害怕。
抚着她脸颊凹陷的地方,她微温的脸庞,让我的心情又产生了一点痴心妄想。
我慢慢的靠近她,凝望着她已阖上的眼睛,轻轻的吻了她。
『我爱你…。』
「我爱你。」
声音交叠着,感情也是一样。
我们并没有说好,只是意外的在同个时间说了同样的话。
一旁滴──滴──滴──的心跳声,毫无预警的,长长得滴了一声。
她,还是走了。
我不舍的抱住她,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一次又一次。
『不要这麽快离开我…不要…。』我紧紧得抱着,她的体温越来越冰冷,直到失去了所有温度,我才放开她。
「虽然最後你还是没有回答…但是我还是猜到了。」医生难过的看着她,慢慢的替她盖上了白布。
後来,我代替她的家人,帮她办了一场简单的仪式。
来的人只有三个,医生、椹寺,还有晴晴。
场面虽然很冷清,可是医生说,这样就够了,她要的就只是这麽多而已。
头七那晚,我回到了旧家,把信拿了出来。
虽然这是第八封信,可是,却是我最後看到得一封信。
我把所有的信都放回盒子里,一个人默默的走去草原,选了一块熟悉的小地方,把包包的铲子拿出来,挖了一个小洞,把盒子埋了进去,然後,在上面放了两颗大石头,洒了一点点的花瓣。
虽然明知道自己不会回来挖,但还是想留点什麽在这上面。
算是一种解脱的方式吧?
总编说的没错,我的身上的束缚,一直刻着她的印记。
隔天一早,医生开车送我到高铁左营。
一路上,本来寡言的他,竟然主动开口跟我说话。
「晴晴跟寺也是今天要回去,不知道会不会碰到面。」他有意无意的语气,让我很快就了解他的意思。
『如无意外的话,你会让我们碰到面吧?』我会意的笑了。
「你果然很聪明,我只是代替她帮助你幸福而已。」
『那我代替她,跟你说一声谢谢。』
他有些愣住的看着我,然後又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我收到了。」
『来台北记得来找我喔!』下车後,我又叮咛了他一次。
「一定!」他浅浅的笑了。
来到高铁的楼上,两个醒目的模样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那大大的大字报,让我惊又觉得好笑。
「言言,可以原谅我们吗?」
我迟疑站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前进去认领。
一个小女孩却从後面往前推了我一下,说:「姐姐,快去吧!」
好熟悉的声音…。
就在我低头要看她的同时,那小女孩已经消失了。
本来搜寻四周的目光又立刻移到她们俩身上,脚步也不自觉得加快。
我想不到,除了她们,还有谁会是我人生中的一辈子的不二人选了。
开心的回到家後,我立刻把手提电脑打开,那源源不绝的思绪,我总算可以开始构思了。
因为,我知道…我想要写什麽样的东西了。
那就是一个属於我们大家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