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看所守,外表森峻,平常也没人会来这里走走,外面又有警卫守着,戒备森严,沈智安从没想过有天他会到这登记来探望亲人。
待在会客室里,沈智安不安的坐在椅子上,一面看着门什麽时候打开,他不安是不知道该怎麽面对堂哥,辛酸是不知道该怎麽跟他说阿嬷的事。
门打开了,是沈智全满脸的悔恨,他脚上套着脚铐,虽然手是自由的,但其实也没自由到哪去,後面有警卫看守着,他抬头看着外面会客的人,满脸惊讶,但後来他坐下来拿着电话筒和外面的沈智安对话。
「你怎麽会来?」沈智全喑哑的问他。
「你的事我听说了,我想趁过年前先来看你,我怕过年期间不能来。」
「喔,」沈智全低头的问:「你们还好吗?」
「还好,大伯父他们也很好。」
「那璟纯和孩子们都还好吗?」沈智安回答嗯,「那阿嬷呢?」
沈智安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阿嬷的状况,所以他沉思着,如果告诉他实话,对阿嬷的病会有帮助吗?如果不跟他说,那不就真的把他当成外人?进退两难的状况。
「阿嬷是不是怎麽了?」沈智全抬头看着沈智安,他知道阿嬷上次昏倒在法庭上,他不知道阿嬷回去後怎麽了,他问过他爸爸,爸爸是说没事,可是他看的出爸爸似乎老了好几十岁,他知道这是爸爸善意的谎言,所以他也不逼问他,可是看到沈智安皱着眉头的神情,他想知道阿嬷到底怎麽了,从小到大阿嬷最疼他,如今他犯下如此荒唐的错误,不知道阿嬷会怎麽想。
「哥,我老实告诉你,可是我希望你不要太苛责自己,」见沈智全点头,沈智安才敢继续往下说,「阿嬷她精神错乱了,你这次的错让她非常难过,她没办法承担,所以把每一个男孙都当成是你,狠狠的修理一顿,边打边哭还边问,你为什麽不学好,阿嬷其实不太好。」
「阿嬷……」沈智全以为只是身体不舒服,所以爸妈他们才都没带阿嬷来,没想到阿嬷病的这麽厉害,而病因竟是因为他误入歧途。
「阿嬷现在吃得少、睡得浅,常常半夜起来大吵大闹,搞的大伯母也快起肖(发疯台语),阿嬷现在已经分不清楚谁是谁了,她每天都在喊你,可是没人敢跟她说你已经在服刑了。」沈智安已经尽可能将事情讲的比较不严重,他不敢跟他说,二伯父和叔叔他们已经决定送阿嬷进精神疗养院了。
「阿嬷,都是我害的,如果我肯脚踏实地,如果我没听信他们的话去抢运钞车,你也不会这样。」沈智全崩溃的大哭,都是他的错,是他害阿嬷变成这个样子,还连累爸妈,现在他们在家族地位一定是掉到谷底,受众人责骂,还得替他照顾妻小,连生病的阿嬷也要让他们照顾,现在的沈智全除了自责还是自责。
「哥,我们其实不怪你,只是阿嬷现在这样没办法来看你,希望你出来後能重新做人,别让阿嬷再难过了。」
「智安,其实我很感激三叔和你们,你们是全家族还肯来看我的人,三叔虽然很想骂我,可是我知道他不忍心再骂我,所以每次来都问问我好不好,其实我都知道,他只是不想让我爸妈他们再辛苦跑来看我。」沈智全努力的吸吸鼻涕,左手不断挥舞着脸上的泪水,看他狼狈的模样,沈智安想讲的话又都吞回肚子里。
「阿嬷,对不起,我出去後一定会做你的乖孙,你要原谅我。」沈智全的情绪无法克制,不断的流着悔恨的泪水。
「哥,阿嬷其实不怪你,只是看到你被坏朋友带坏,她一时间无法接受才会这样,你不要再自责了。」沈智安看他已经情绪崩溃,也已经乱了阵脚,第一次看到意气风发的大堂哥会沦落成今天这个模样是任谁也没料到,而且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大堂哥哭,他反而不知道该怎麽安慰他,小时候他们如果被阿嬷打哭的时候,大堂哥都会过来取笑他们是爱哭鬼,可是现在他这个样子,谁还会那麽无聊取笑他。
「智安,帮我跟阿嬷说,是我不孝,让她老人家变成这样,我答应她,我一定会做个好孙子,不让她再难过。」沈智全努力挤出声音来,因为他已经泣不成声。
「哥,虽然我没有多大的成就,但等你出来後,我会帮你重新站起来,只要你下定决心,我一定挺你到底。」沈智安有点鼻酸的说,看到大堂哥这样无助的狂哭是他第一次见到,他除了说这些没意义的话,似乎就不能帮他们再做什麽。
「智安,我的时间到了,我先进去了。」沈智全听到後面的在催的声音就把话筒挂上,站起来後向对面的沈智安点个头就又进去了,留下孤单的沈智安默默的将话筒挂上,看着沈智全落寞的背影,沈智安只能叹口气的走出看所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