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搬出了chloe的家,原因是因为我没有脸再继续和chloe面对面,装做什麽事都没发生。阿姨听到我要搬出去的消息,吓了一大跳,不停的挽留我,问我是不是跟chloe发生了什麽事情,我什麽也没说,只是说我过几天就会走,请阿姨好好保重自己。
迟来的毕业证书拿到了,上面证明了我这两年努力得来的成绩,纪念册上还贴着我当时和chloe一起照的照片。为了要贴生活照,我们还彻夜的翻相簿,就是想要找到我们两个都好看的照片,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相簿的最後一页中找到一张,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去看极光时所拍的照片,我们两个都笑得很开心。
搬出去的那天,阿姨试图挽留我,她说我也像她的孩子,现在一个孩子要离开她身边了,她很难过也很担心。姨丈好心的帮我把行李拿上车,虽然他没有说什麽,但是看得出来他也再强忍着悲伤。
chloe没有出来,她那天连早餐也没有出来吃,只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愿意出来见我。
阿姨和姨丈都说要陪我到机场,送我上飞机!庆喆也来了~说要替我饯行。
「你要想去哪里吗?」在候机室,庆喆问我
「英国,我要去找我妈。她常说我是个不孝女,台湾多伦多这样跑,就是没有飞去伦敦看她,她在那里很无聊,要我一有时间就过去!」
「预计什麽时候会回来?会很久吗?」
「不知道~这次去我会好好的陪她,爸爸不在她身边好多年了,我也因为去念书都没有机会回去,心里很对不起她阿。」
「不回来了吗?这样我会想你!」
「怎麽可能~我会回来看你阿~我也会回台湾看看允晧。」
「我刚刚有去你家,我听到chloe在你的房间哭得很大声,我知道她也舍不得。你们两个只能这样吗?你不是都已经道歉了?」
「或许是因为我没有考虑到她的心情吧!有时候,我会过分的以自己为中心,常常没有想到别人,大概是因为chloe跟我在一起久了,我觉得这样子对她也没有什麽不对,因为我觉得她会包容我。我是这点想错了吧!」
「你们两个曾经那麽的好,不用因为我的关系,而破坏了你们二十几年的友谊吧。」
「女生就是这样~不开心了,就绝交;开心了,就和好。这或许就是女生交朋友的标准模式!」
「你们已经超越了朋友不是吗?你们是可以一辈子互相扶持的姐妹。」
「现在呢?我们之间,说断绝就断绝!完全没有顾任何的情份。一辈子对我和chloe来说,还太远。」
「明明很在乎对方,却假装不在意了!这也是你们两个的共通点吗?」
「庆喆!帮我好好的陪她可以吗?还有阿姨和姨丈,我希望你可以照顾他们。我不希望我的离开,让他们难过好一阵子。」
「好~我知道,我会常常去串门子的。」
「chloe有点讨厌你,说话有时候会太伤人,希望你不要在意。」
「我了解~我会努力的让她不要讨厌我~」
「恩,就这样了!飞机来了,我该走了,有什麽事情打给我好吗?」
「我会的,手机要充电,我会随时打给你,给你查勤~你在那麽远的地方,要好好的照顾自己,我不在你身边,你要自己小心。我们的距离不再只是墨西哥和多伦多,而是隔了一片好大的大西洋,发生什麽事情,我没办法在第一时间去保护你,所以请你好好的。」
「以前,你也没那麽担心我阿!」
「以前和现在不一样阿~以前你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少女,虽然现在变成漂亮的大女孩,但是在我眼里,你永远都只是常常跟在我旁边的小跟屁虫。」
「但是现在的我比较幸福。因为你在我身边!」
「以前的我,不能陪你。但是现在,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包含未知的以後,都是。我发誓我不会在轻易的离去,就算要走,我也会带你一起。」
「这次,换我走了!换你要看我的背影了。」
「快点回来~我没办法接受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那太难熬了~我已经尝试过一次,不想再重来一次。」
「阿姨他们呢?去哪里了?」
「阿姨太难过了,说不想看你离开,现在大概在某个地方哭吧?姨丈去陪她罗~」
「阿姨就是这样,之前我妈要带我去台湾,她也和chloe哭得唏哩哗啦的。我真的不知道,她的眼泪为什麽会像水龙头的水一样多。」
「因为她在乎你阿,你也是她的孩子。」
「庆喆~我要走了!不要太想我,好吗?」
「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但这件事情,我要拒绝你!」
「你曾经说过,那个人在纸上写下思念,那你写得出来吗?」
「我当然也可以~我会把思念写在纸上,放在瓶子里丢入海中,让它随波逐流,我会每天盼望着在印度洋的另一边,你可以收到我的思念。」
「我不跟你说再见了,我怕我的眼泪会溃堤…。」
我头也不回的走了,这次是第几次离开?
当飞机离开地面的那一刻,我的眼泪,也像水龙头一样的流了出来。
我终於知道阿姨为什麽会那麽讨厌离别了,因为每个人都是这样的!
突然发现,我经历过好多次的生离死别。
一次是我和妈妈一起离开多伦多时,一次是小茜离开我们的时候,一次是我离开允晧的时候,现在是我离开庆喆的时候。
到了这次,我才懂得那些所谓的悲伤,是难以言喻的!
「各位旅客,我们现在正在大西洋的上空!现在因为有乱流,所以不太稳定,请各位旅客系好安全带,不要随意的走动,以免发生危险。谢谢合作!」
「这班飞机我坐好多次了,每次做每次都有乱流~没有一次是正常的!第一次的时候,机身真的晃的很大,我真的以为我会在这里就死了,那时候我超後悔我没有买钜额的的保险。」坐在我身边的一位先生说
「为什麽需要钜额的保险?就算真的意外走了,你拿那些钱也没有用阿。」我说
「难道我看起来有那麽年轻吗?我家有一对年长的父母,还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就读高中的女儿。如果我真的意外走了,那些钱可以替我照顾她们。」
「你结婚了?我看不出来耶!」我惊讶的说
「我已经四十几岁了~我是个地理勘查员,常常要出国工作!虽然薪资高,但是危险也多,更何况我已经老了,也许一个不知名的病毒,就可以让我离开这个世界,或者是一些我无法预料到的意外,所以~我当然要巨额的保险阿!」
「你有没有想过,你父母和妻子和你的女儿,需要的不是一堆没有感情的钱,而是你这个好儿子、好老公和好爸爸。」
「我当然明白,只是人生也太多我们无法预料到了。也许有一天,你走在路上,经过一间面包店,和你擦身而过的就是你未来的丈夫;又或者你一夜之间,就变成一个父亲,逼你改变现况。」
「你做这个比喻,是暗指你的女儿,是不小心的罗?」
「是阿!我和我老婆原本是打算结婚两三年後再有小孩,因为我们两个都是重擅自由的人。但是意外总是发生在我们意想不到的时候,我们两个去蜜月旅行时,一个月後,我老婆就告诉我要当爸爸了~真的很意外。」
「那,你对做父亲这件事情,有什麽看法?」
「其实刚开始我真的很不能接受,因为一切的规律都乱了!我的规画就因为一个孩子而全部重来。那时候真的很气愤,但是我又想到我终於也进到了当父亲的境界,我看我的同事,每个人都有孩子,虽然照顾他们很累,但是只要儿女一个动作,他们的疲累就会消失,就算那天过的在不好,回家看到小孩,脸上马上就会浮现幸福的笑容。」
「所以有孩子~虽然不是你规画里的项目,但是你很开心,多了这个意外对吧?」
「当然,我的女儿就是我的一切,她是我幸福的根源。」
「你家人都住在巴黎?还是这趟你是去工作的?你看起来很疲累。」
「我要回家!我已经有两个月没有看到我的女儿了,每天晚上我都只能透过网路视讯看看她过得好不好,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你呢,一个人?看你年纪小小的,这趟是出国玩?还是回家?」
「我也要回家~正确来说我是要去找我妈妈!她一个人住在巴黎,我很久没有看到她了,我很思念她!我研究所刚毕业,这趟回去除了见见她以外,我还想去做旅行。最近烦人的事太多了,我的脑袋好像没办法承受这一些事情。所以我要找个地方,把它倒掉。」
「旅行!?想去哪里?我建议你可以去台湾,那里风景很好,东部还有一望无际的大海,应该足够让你把那些烦人的事情都丢进去。我曾经在台湾南部住过一阵子,那里的人都很纯朴,每个人都很好。」
「很巧的是,我是台湾人!你说的那个纯朴的好地方,是哪里呢?」
「台南。那时候是我最潦倒失意的时候,我做什麽事都不顺利,而且我的老婆也吵着要跟我离婚~我一时的想要跳海自杀,就在我快要被灭顶的时候,有一个孩子伸出手救了我,他看起来好像不大,应该只有国中。但是他有着很成熟的面孔,不知道为什麽,我就是想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他听完了我的故事,没有给我任何意见,也告诉了我一个小故事,足以改变我。」
「是什麽故事让你回心转意,让你重新开始?」
「他说,他在书里看到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在她的生命正要绽放的时候,她却得了脑癌,能活下来的机率并不大,几乎是零!她的父母很难过,不知道该怎麽办,但是那个小女孩,不但没有自暴自弃,也没有浪费时间在哭闹上,还反过来安慰她的父母。他说他那个小女孩,暗地里偷偷的写下我爱你的字句在纸上,放在家里的各个角落,因为她希望她离开後,那些纸条可以成为她留给她的家人最後的礼物。那孩子在临走前,他告诉我,一个五岁的小女孩都知道要珍惜自己最後的时间,那我呢?我的时间还很久,要走的路还很长,那是不是太不应该?後来因为他的一句话,改变了我整个人生,我真的很谢谢那个当初救我的孩子。」
「那你还记得他的名字吗?」我问
「他叫允晧,吴允晧。」
*在别人口中听到你的名字,我的心还是会被敲了好大一下
就算我们早已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