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爽朗声音说:「姑娘,我今仍然健在,您怎麽就说我死了呢?」
西施寻声回头,眼下一位身形俊俏的公子已然伫足於前,奇?初听声音之距明明还有数百公尺,语毕,人居然已在眼前,而从小习武的西施好似丝毫未觉。
好厉害的轻功!
「小生范蠡,与姑娘素昧平生,敢问姑娘为何要对范蠡动气?」这厮倒是相当有礼,举手投足间,没有半分轻佻矫情,西施不看还好,定睛一看,整个魂差点没被勾过去,幸好她定性够,将这股澎湃硬是压了下去。
明明长得不是那麽好看,除了眉宇间那颗特殊的痣之外,跟一般凡夫俗子并无两样。
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锺情?西施不自觉捏了下心口。
「你就是范大夫?小女子夷光有礼了。」说罢躬身行礼。
范蠡说:「姑娘不必多礼,我只是想知道,夷光姑娘适才为何在暗里说范蠡的不是呢?」
西施答道:「范大夫,夷光只是区区一小女子,有甚麽不满的话难道得在明里说?」
范蠡正当开口,郑旦抢先一步说话:「范大夫平时国务繁忙,来到小村想必绝非休憩吧。」
袖口的细剑蠢蠢欲动,要是范蠡说了甚麽不利於苎萝村的事,那蛇心软剑必倚袖而出,毫厘之距便取人性命!
西施察觉郑旦有异,顺势勾住郑旦欲待提起的右臂,一股内力细细送入袖中,再将蛇心还剑入鞘。浣纱心法在於敛,这点西施一直做得很好,可郑旦就不是了,总是西施在後头提醒,才能克制她的冲动。
西施的一举一动,范蠡岂会不知情?早在郑旦提气拔剑的时候,他也正动念提气,如果那剑真的冷不防出袖,也未必能伤到他。
西施试探性询问:「传闻范大夫有意到小村挑选佳人,可有此事?」「确有此事。」范蠡毫无避讳的回答。
「范蠡,你好样的……」郑旦娇嗔出声,欲脱离西施与范蠡拚个你死我活,无奈功夫浅,硬是被西施制得动弹不得。
范蠡说:「姑娘先别冲动,我虽奉王命来此挑选佳人,但若姑娘不愿意,范蠡是绝不会相逼的!」
「你们这些作官的当然这麽说,到时後一句王命难违,我们不全变牺牲品!」郑旦说到激动处,顾不得姑娘形象,一张嘴说得口沫横飞,若非西施挽着她的手,她非将范蠡碎屍万段。
一旁沉默的西施终於开口了:「郑旦姊姊,别再说了,我相信范大夫说的。」
「夷光……你……」郑旦一口气差点没被堵死。
西施回头对范蠡说:「范大夫一路舟车劳顿,想必应该累了吧,若是不嫌弃,不妨莅临寒舍,夷光定当竭诚以待。」
范蠡说:「那范蠡就先谢过姑娘了。敢问姑娘高姓大名,范蠡也好称呼姑娘。」
刚巧又吹起一阵风,掀起西施纱帽下的容颜,也掀起范蠡平静的心池。
西施说:「小女子家姓施,名夷光。」
「范大夫阿,我跟您说,西施可是咱们村里最漂亮的姑娘,人漂亮心肠好,还会武功呢……」一旁的村民七嘴八舌地向范蠡说西施哪里好、哪里出色,范蠡听在耳里,不知怎麽竟有丝小痒。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从看见西施的那一刻开始,母亲的话夜夜萦绕在耳,范蠡想,也许是年岁到了,想成婚了吧!
「啐啐啐!此行目的可不是玩乐的,一切应当以国家为重才是。」范蠡长叹一声,慢步离开了浣纱溪畔。
郑旦仍不时防着范蠡,西施却像待家人般与范蠡无所不谈,一天十二个时辰,扣除睡眠,几乎可以看到他俩行影不离地走在一起,他俩一见倾心,只是谁也不说破,谁都想保持在这样的状态,就好。
有时候,他们连吃饭,也能透过眼波传话;有时候,范蠡也陪着西施练剑,西施使一套蛇心剑法,他就练一套轻功水上飘。晚霞斜映,范蠡轻搀西施滑入池中,骛地里长摆一掀,如一只蛟蛇攀附水晶柱上,金碧辉映其中,乍放後以一抹温存缓缓落地,滴水未沾。
范蠡毕竟有要务在身,村子里没人愿意跟随,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范蠡心里千百个不愿意,在这短短半个月的相处里,他再也无法想像没有西施的日子该怎麽过,那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还有论剑的功夫,无一不使他陶醉,此一离别,也许就後会无期了呀!
西施心里很清楚,他俩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的道理她懂,同样的,在这半个月的朝夕相处里,西施早已爱上了范蠡。
他俩谁也离不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