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艳阳高照,薰风习习吹来,叶子折射出翠绿的光线;窗内却乌云笼罩,低气压压得人喘不过气,好似一片叶子飘落,战争就一触即发。
「妈……」哀求的声音再次响起,字里行间透露着无奈。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严厉的女声硬生生打断她,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
「妈!我只是要搬出去而已……」江以寒试图说服正在气头上的母亲。
「你听不懂国语是不是?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她的眼里有着复杂的情绪,让人搞不清楚她心里头到底在想什麽。
江以寒很明白妈妈现在的心情,毕竟在大四之前,她一直都是住在家里的。现在因为打工的地方离家较远,考虑到时间问题,因而要搬出去租屋,一般人一时都会无法接受,何况是生活了二十二年的母亲。但其实在大一时,她就有跟妈妈提过,但因为妈妈实在舍不得女儿离开,又认为在外租屋没有在家方便,所以拒绝了。因此她必须花四十分钟才能到学校,其中的转车繁复更是不便,但因为明白妈妈的心意,也只能这样持续下去……直到大四,她在一家饮料店打工,但因为假日也必须去帮忙,如此往返想必会花费更多的时间和金钱。所以这次无论如何,她都必须搬出去住,以减少不必要的开销来减轻妈妈的负担。
「妈!我只是要搬出去,不是嫁出去!我会回来,而且我在外面也可以照顾自己啊!」以寒的音量比之前大了些,她明白自己在做什麽。
听见以寒这样说,以寒的母亲豆大的泪便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她当然明白以寒是为了自己好,毕竟以寒的父亲已经因病去世,除了以寒,还有一个就读高中的女儿要养,但她就是舍不得啊……
以寒看见妈妈的眼泪,顿时明白妈妈的心情,她倾身向前抱住哭得楚楚可怜的母亲。
「妈,别哭了!这样很好啊!这样妹妹的学费和家里所要缴的费用都可以如期缴交。我可以照顾自己,而且我打工赚的钱也足够付租屋钱的。」以寒轻声安慰,试图让妈妈的情绪平复下来。
她知道,每次妈妈只要一想到爸爸,就会激动不已。
「我……我明白了!以寒,谢谢你,谢谢你为这个家所做的一切。」以寒的妈妈虽然有些泣不成声,但还是完整的把话说完了。
「不,妈,谢谢您!」她轻轻抚着妈妈的背,忽然觉得,妈妈如此瘦小的肩膀,竟然可以承受如此庞大的重担,到底是什麽原因,可以让她那麽坚强?
「那你找好房子了吗?如果还没找好,我可以帮你找,毕竟妈比你有经历。」以寒的妈妈擦乾眼泪,离开女儿的怀抱。虽然已经知道从此以後,会很少看到以寒,可是心里还是很难受。
「我还没找到,但我自己找就可以了!妈您不要担心。」其实她已经有一些考虑了,只是还在犹豫。
「你确定吗?」即使女儿就要离开她了,她也要替她做到最後。
「真的。」以寒笑了,不愧是天下父母心。虽然父亲在她国中就过世了,母亲身兼父职,家庭经济也不太好,但她依旧感受到家庭的温暖。
「这样啊……那好吧!」也许她该试着放手,让她飞,因为她不可能一辈子都保护着她。
※※※
以寒已经上网寻找过离他们学校最近,附近也不会太吵,但交通还算便利的租屋广告了。目前有三家在考虑,虽说她是第一次租屋,但可是谨慎小心的很,所谓货比三家不吃亏。
「算了!还是先去附近看看好了!说不定会有更好的。」还真是拿不定主意。以寒咬着嘴唇,看着刚列印出来的那三家租屋广告。
租屋真的挺麻烦,不但要考虑环境,还要考虑价钱,房东的为人如何也必须列入考量。
搭公车到学校附近,因为没有要赶时间,所以她就随意乱逛。反正附近的的路她都很熟,根本就不怕迷路。
以寒惋惜的看着旁边的房子,那儿就有人在租屋,只是这里到了晚上就会变得很吵。
日正当头,太阳毫不留情的晒在以寒身上,不消多久,她就觉得口乾舌燥,浑身是汗,只能不断以手帕拭去汗水。可又因出门时太过匆忙,忘了带水和伞,才会造成现在的狼狈模样,实在让人懊恼。
忽然她想起不远处有家饮料店,也就是她打工的那家,她兴奋的快步往前。「太好了!幸好我有带钱包!」
「欢迎光……小寒?你怎麽会在这里?你现在不是在放暑假吗?」比她大三岁的琳学姐正在擦拭吧台,一看到她来,赶紧把手上的抹布放下,弄一杯冰饮给她。
「天气这麽热,,你怎麽还到处乱跑?这样很容易中暑耶!」琳学姊看她都快热晕了,忍不住念她。
「没啊!我在看有没有人租屋,因为我想要在开学前把这件事情处理好,这样在开学的时候我就可以搬进去了。」一看到冰饮,以寒的暑气就消了大半。
夏天有饮料店真好!
「是喔!对面不是就有人在租屋吗?你要不要去看看?」对面是一个社区。前几天,她送饮料进去时,刚好看到有人在租屋。
「真的吗?那你等我一下喔!我先去看。」以寒一听到有人在租屋,双眼发亮,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刚才看的一些租屋,不是价钱太高,就是房东摆一张扑克脸给你看。
走到对面社区,向警卫说明来意之後,警卫就很潇洒的叫狗看着,而狗似乎也听得懂他的话,汪的一声当作回应。
「伯伯,你那只狗养很久了吧?」这里的环境还不错耶!不但安静,离他们学校也很近,最重要的是,对面就是她打工的地方。
「当然,牠跟了我好几年喽!」这小女孩挺讨人喜欢的,虽然不是正妹型的,但却是越看越顺眼。
上了楼梯,爬到了三楼,停在一间铁门前,从外面可以看到这家人很喜欢种植物。
警卫按了按旁边的门铃。「到了!阿嬷,有人要看厝喔!」警卫操着流利的台语,对着里面喊。
「呵呵!这个社区啊!几乎都是老人家和小孩,不过也有几个和你差不多年纪的。」警卫忽然转过来和她说话,让她有些吓到。
「阿丁啊?有人要看厝喔?」应门的是一个看起来年纪有些大但很和蔼的老奶奶。
「是啊!一个很古锥的女孩子。」警卫看了看她,很开心的回应,也许他们这个社区又会多一个人了。
「要看租屋,要到这边啦!」老奶奶领着她到刚好面对面的铁门前,打开锁走进去,而警卫则下楼去了。
「这里不会很脏啦!我一周打扫一次,没啥灰尘啦!」之前也有几个年轻人来过,但似乎受不太了她这个老太婆,唉现在的年轻人啊……
以寒很喜欢这个阿嬷,她让人感觉很亲切,没有半点压力。「阿嬷,这间租屋一个月多少钱?」房东条件已经通过了,而且因为对面就是她打工的饮料店,所以很方便。
「你会说台语喔?啊你说钱哦?原本是五千,不过我很喜欢你这个女孩子,所以四千五就好了!」老奶奶有些惊讶她会说台语,毕竟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会说台语了,甚至连听都听不懂。
「真的吗?阿嬷您真是个好人!」天啊!这价钱远远低於她所设定的价钱,她今天真是太幸运了!
「所以留下来陪我和老伴好吗?这间房子已经很久没有笑声了……」老奶奶的脸上明显有着落寞。
「好!那这间房子我就租下来罗!」以寒脸上的笑靥让老奶奶看了很温暖,老天爷果然还是眷顾他们的。
突然一个男生走进来,「阿嬷!你在做什麽?你终於把这间打开了哦?」他讲着不是很流利的台语,似乎还会打结。
「年轻人,现在你楼下多一个人了!要好好照顾人家,知道吗?」老奶奶端出长辈的威严,但口气一点也不严厉。
「知道了!我是季常凌,你呢?」其实他从一进门就已经注意到这个女生了,长得算很漂亮,希望是个好相处的人。
「江以寒,请多多指教!」她微笑的看着眼前这个新邻居,她知道,他们一定会处得很好的。
「很好听的名字呢!但听起来有些冷耶!一点都不符合你。」季常凌毫无思考,就直接把心里的话讲出来。
「小子!人家女孩子的名字这麽秀气,哪轮得到你来讲?」一个似乎历经沧桑的声音传了过来,把两个年轻人吓了一大跳。
「爷爷!你不要突然吓人好不好?」好险他的心脏够强,不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过几百回了。
「爷爷?啊!您好,我是您们的新房客!」以寒一看是阿嬷的老伴,赶紧有礼貌的弯腰招呼。
「别这麽严谨,欢迎你来。」爷爷笑起来,脸上的皱纹也跟着牵动。
「我要下去罗!改天我在找你好好聊。」说完,季常凌给了她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掰掰~」她回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挥挥手向他说再见。
-缘分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测,就如同我遇见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