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让你快乐点。」有一次睡前小绪忽然对还书桌前的我说。
「怎麽做?」
「先告诉我一个你最向往的事。」
「我喜欢赏樱,不是都市的造景,不要在那些嗅得到庸俗之气的花市,而是要在杳无人迹的山林、在雪花纷飞中,静静看着樱花的绽放。」
「你知道吗?完成梦想时是最快乐的,你一定要带我去赏樱。你曾说过你会满足我所有的愿望,即使那是不合理的。」
「可是,下个月就是司法特考考试……」
「我知道,我要你凡事能往好处想,考完你会成为司法官,而我会在樱花海中,成为你的妻子。为了成就我们美好的将来,你一定要坚强地努力下去,这是我们之间樱花的誓言。」於是我用我的吻许下了这个誓言。书桌前我们相视而笑,紧紧地拥抱着。
出现在门口的人,我一点也不惊讶。多年不见,还是一个样子。变的也只是体重计上、年龄上,那顶多两位的数字,眼神是不会变的。西装笔挺下,我看得出来那肌肉是相当结实的。他器宇非凡、容光焕发并亲切地和小绪攀谈着。
「谁准你进来的?给我出去!」
「你弟要来怎没跟我说啊?真是失礼。阿秩平常都很温和的,可能最近开始工作有些不适应。」
「让我们单独谈。」我打断小绪的说话。
「阿秩你成功啦!可以回去了,顺便把小绪娶进门吧!妈妈一定很开心!」
「妈妈是你叫的吗?别给我不知羞耻!」
「不亏是与我击剑百回战成平手的好兄长,说话一样铿锵有力。」我知道他在先礼後兵,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我只是希望你跟我回去,家族现在需要你。」接着他滔滔说着现在改做房地产跟营建後所发生的种种纠纷。我没在听,直到他说:
「哥哥,我终於知道你是对的了。」原来老是冲动跋扈的弟弟,之前惹了麻烦,进了监狱。虽假释出来,还是得进出警局过日子,所以现在才变得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虽然知道一切只要关於他就绝没有好事,不过都是母亲的骨肉,总不能弃之不管。
「老哥咱们边喝酒边聊。」
「好吧,但别喝太醉,我现在可扛不动你。」於是我们两兄弟在夜色中来到了一家位於巷弄中的小酒馆。
清酒一开,谈了一些事後双方都解开了当年分家留下的心结。
「真的是兄弟都长大了,我想未来是有志一同罗。现在家族很需要你回来处理一些法律问题。」
「很高兴你也很有出息了。」我苦笑因为我很清楚他一定还是在搞流氓作风,不过至少不再参与打打杀杀的暴力冲突令我安心不少。
「你没有跟小绪说我们家族的事,对吧?」
「没。」
「你打算瞒着她一辈子吗?」
「她又不是我的……」
还没说完,弟弟的咆啸惊动全场。
「你说这什麽话?是男人吗?她是这麽真心爱你……」
「你又知道了?」我愤而离席,真遗憾,终究是不能好聚好散。不过弟弟的咆啸的确唤醒我的挣扎。天人交战,过去记忆的纠葛来到现在的当下,路灯闪烁昏黄的抑郁。不禁令微醺的我一阵呕吐。我找了根电线杆,像个没出息的俘掳。就吐吧!把所有忧虑跟委屈都吐出来最好。感觉吐得胃都掏空了,那股发酸的悲哀,就是吐也吐不出来依旧盘在我心,原来当年懵懂的弟弟成熟了,只剩我还在逃避。
回到家我和小绪大吵一架,翌日她哭着收拾东西离开时我则装作宿醉未醒,完全不阻止。因为我希望她离开我这全日本最软弱的男人。
当大门被离开的小绪关起後,我才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