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座位上的时候,钟声已经响完,同学们大多已经趴好,杜子泉的脑袋伏在双手间,转过来瞄了我一眼,很低的说了一句,「动作这麽慢,干什麽去了?快点趴下来。」
我趴在桌面上,心中滋味百感交集。这是我人生中第一场女性战争,还打赢了,赢得出乎意料的轻松,真的是……会不会是我错了,天生我才必有用,也许我生来就是打女人战争的个中好手?
这瞬间我不再想什麽杜子泉和方欣华相配不相配的事情了。我觉得呢,方欣华这个家伙,其实也不是什麽好蛋!看看她放话的那个口气,什麽「走着瞧」,一点威胁力也没有,哼,我才不怕她呢。
我眯着眼睛往杜子泉那边看去,他已经闭着眼睛睡了。
他那张脸啊,怎麽看,怎麽帅,还有种越来越帅的趋势。我猜这是一种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心态在作祟。在别人眼里,杜子泉就是一个男孩子吧?长得好一点,清秀一些,但还没有到祸国殃民的程度。
可是,我心里那个天秤啊,一点一点偏移,不知不觉间,金城武让位了,黎明让位了,郭富城让位了,杜子泉俨然有後来居上青出於蓝的迹象,而且当仁不让的把他那颗大屁股就压在我此生挚爱刘天王的脑袋上……
怎麽会有这种事情呢?
我觉得杜子泉越来越好看,那他又是怎麽看我呢?他是不是也觉得,我和方欣华相比,其实差不了多远?搞不好他还可能觉得,我比方欣华更好,只是他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来!
我正在重组心中的偶像榜单,同时暗暗揣摩杜子泉的内心世界,整想得高兴,他突然睁开眼睛,瞪了我一眼。
风纪股长坐在教室前头,登记不睡觉偷说话的人的名字,所以他不能出声,可是他对着我动嘴唇,我仔细看了看、认了认,大致明白他的意思。
他老大的意思就是──再看,挖掉你的眼珠子!
我赶紧闭上眼睛,心想:方欣华真的喜欢杜子泉吗?她知道他是那种看我解数学题会抓狂,会动手呼我後脑勺巴掌的人吗?她知道他的小塑胶尺打起人来还挺痛的吗?她知道他很严重的没耐性吗?她知道他威胁起人来很恐怖吗?
她不知道,但我都知道。
我、好、幸、福、啊!
我在变态的幸福中沈沈睡去,但等我再醒来,这个世界,就不太一样了。
变化起於一阵窃窃私语,班上的女同学们,一个凑着一个人的耳朵,在传递些什麽消息,说着说着,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我说「怪怪的」,纯粹是後知後觉的领悟。我反应迟钝,老忽略先兆,总要火烧到屁股了,才知道有变。
放学前最後两堂课,男生上工艺课,女生上家政课。家政老师要大家分成四大组,分着分着,我发现,我居然是剩下的那一个。
「程秀翎,你要在哪一组?」老师抄写分组名单的同时询问我。
我看看四组的组长和组员,说也奇怪,平常大家都嘻嘻哈哈的,可这一刻,每个人都把眼睛别开了,故意不看我。
「没有人要跟程秀翎同一组吗?」老师又问。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露出尴尬的表情,没有人说话。
「程秀翎,你的朋友呢?」老师又问我。
我往与我平日比较好的几个女孩子那边看过去,她们同时低头,或者忙着在抽屉书包里翻找东西。
我举目四顾,忽然对上方欣华的眼睛。她看着我,挑着眉头,嘴角笑笑的,那个样子,该怎麽说呢?
四个字:小人得意。
最後老师不得不用权力把我强行塞入其中一组,只听见被安排的那一组怨声载道,好像收了我,整组就要垮掉似的。
我在坐立难安中撑过了两堂家政课,心里很委屈,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收拾书包时,方欣华走过来,敲敲我的桌面,没说话,走开了。
我坐在那边,老半天不吭声,杜子泉把书包收好了,人往外走,走到门外才发现我没跟上,又转回来,摇了摇我。
「放学了,不回家吗?」他说:「你别拖拖拉拉的,晚回家,你妈又要骂你了。」
我一听他这麽说,赶紧把书包一盖,跳起来嚷,「走、走,回家回家!」
「在发什麽呆呢?」他问。
「想点事情。」
「什麽事?」
杜子泉问这话的时候,我们已经走出教室了,走廊上,夕阳黄黄的光落在他的侧脸上,亮亮的。
我可以向他告状,说方欣华如何如何不好,玩小手段、鼓动女同学们欺侮我,她这麽坏,你可千万要认清她的真面目啊……
可是,话到嘴边,我却没说。
杜子泉是个没耐性的人,他不能等太久,听我半晌没回答,转过脸来看我,「问你呢!」
「啊?噢……看呆了,忘了你问什麽。」
「问你在想什麽事!」他不大高兴的问:「你看什麽看呆了啊?」
「看你呀。」我很直接的说。
杜子泉被口水呛到,大咳起来。
我笑嘻嘻地说:「其实呢,也没想什麽,我就在想,我爸今天晚上不知道会不会做狮子头给我吃?」
杜子泉给了我一个很难看的脸色,他说:「我就不应该问你问题。」
他加快速度走,我赶紧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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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比较忙……今天就拖了时间,忘记要更新。
抱歉。-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