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对於刘海和小冰的邀约,她们答应了。
於是这次便是五人同行。
不对,是四人加上阿助那包垃圾。
我们搭火车到了枋寮,再转巴士,到了垦丁。
搭巴士的时,便能在车窗外看到一大片海域。
对於长久没看到海的我,心胸早已狭隘,一下子见到一大片蔚蓝,心情登时开阔,胸中所积的郁闷瞬间被冲蚀殆尽。
『我能大叫吗?』在车上,我问阿助。
「好。」
『哇,阿助大学失恋的样子好凄惨!』我用力大吼。
「妈的。」他向我的头巴了一下。
或许是暑假过了,车上只有我们几个人,於是大家都放的很开,全都哈哈大笑,然後围了上来。
「阿助失恋?洗耳恭听。」小虚先开口。
「学长,我要听。」刘海也说。
「我……我也要。」连小冰都开口了。
阿助一脸无助的看着我,脸色早已发白。
『众怒难犯啊。』我说,笑了出来。
我和阿助认识时,他便有了女朋友。
虽然不可思议,但这是事实,看到这段,你们也不用仰天长啸。
因为我听到时,早帮你们一起啸完了。
我开始寻求合理化的原因。
『难道,她不是人类,而是动物?』
「喂!」阿助抗议。
『难道,她是动物,而不是人类?』
「这不是一样吗!」
『难道,她既非人类,也非动物,而是植物?』
「妈的。」我又被打了。
回到正题吧。
阿助和他的女朋友似乎是高中交往的,大一也安然度过,但已分隔两地了。
於是,虽然勉强维系着感情,却也岌岌可危。
大二我认识他时,似乎走到尽头了。
「怎麽办啊?」他曾经求助过我。
『浇水吧。』
「什麽?」
『没事。』
「到底怎麽办啊?」他问。
『你想想,你的白烂都不是问题了,区区距离算什麽?』我安抚他。
「也对!」他说,弹了起来,像灌饱气的皮球。
但不久,距离还是打败了白烂。
不,我是说,他们还是分手了。
他们分手那天,阿助一回到租屋,我便嗅到了他蓝色的味道。
他失魂落魄的开着电脑,黯然的背影与微弱的萤幕光亮成了对比。
我愣了一下,便走上前。
『怎麽了?』我问。
「我被打败了。」他说。
『什麽?』
「距离赏我一个痛快。」
『你干麻说广告词?』
「我失恋了!」他豁然站起。
『喔,原来如此。』我摸摸鼻子,跑了。
我很有先见之明,避免被扫到台风尾。
想想不对,身为室友兼好友,怎能如此无情无义?
於是,我切了颗苹果,要鼓励他,一不小心,便割到手指。
『哇。』我惨叫一声。
「怎麽了?」阿助在房间里问。
『没事。』
我忍痛,将苹果端到房间,给他。
他看了看,皱起眉头,「太没诚意了,连红色的皮都没削乾净。」他咬下去时,大喊:「哇,是血!」
『伤口不大,不要紧的。』
「哇,苹果会流血!」
『喂!』
等他吃完後,我便回房了。
睡梦中,我一直梦到敲门声,还有阿助那个白烂的呼喊。
越来越大声,最後我终於受不了了,起身破口大骂:『混帐!』
回神,原来他真的在敲门。
我起身,开了门,『怎麽了?』
「你刚刚骂我混帐?」
『不,我在骂教授,他刚刚在梦里还当我全科。』
「喔。」他沉默了一下,「走走吧。」
『走去哪?』
「散心呀。」
『为什麽?』我问。
「我失恋啦!」
『喔,对喔。』我摸摸鼻子,披上外套。
那时大约两点多了,一出门,便望见外头一面黑。
对於一向惯於阳光的我,不禁感到一阵寒意,赶紧缩起身子,跑回去,又多加了件厚厚的外套,结果把自己包成像粽子。
我们两人双载,阿助骑车。
我们到便利商店买了两瓶啤酒,骑车到处晃着。
夜晚的车辆很少,路变的很空旷。
营业的商家也都歇息了,路上没有一点光亮。
这似乎是另一个世界。
突然,阿助开口了:「我们去她家吧。」
『你不是说很远吗?』
「那是她人很远,但老家在屏东。」他的语气很微弱。
『喔。』
她人很远,这句话听起来怎麽感觉话中有话?
过了高屏溪,再不久,阿助便在一栋民宅前,停下车。
我跳下车,莫名其妙。
「她家到了。」
『她?谁呀?』
「我女朋友啦!」
『错了,你应该加个前,是前女友才对。』
「你想死吗?」他面露凶光。
我赶紧乖乖闭嘴。
开了啤酒,我们便坐在门前,喝了起来。
他越喝越是哽咽,最後眼泪流了下来。
他赶紧把头上仰,吸了吸气,不断灌酒。
没一会,他便喝完了,转头问我:「还有吗?」
『我的给你。』
「谢谢。」
他又灌完了。
我突然庆幸,我们只各买一瓶。否则我真的没有勇气,阻止他。
光看到他的眼神,便让我於心不忍。
除了第一次见面後,我再也看到平常开朗的他,有这种神情。
最後他睡着了,我扶他上车,让他双手环绕着我的腰,慢慢骑回高雄。
一路上,他不断说着呓语。
十句有九句离不开他的她。
最後,我的背也被他的泪水浸湿了。
我才在一片寒风之中,发现了的脆弱。
也才看见他一片白烂之下,尚有的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