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半敞的窗,映照室内的清幽与明净,淡淡的花香轻烟由水色雾纱垂掩的内室传出,徐风吹来,吹动垂纱雾幕扬飘,午後的微风光影映射出内室床榻上的身躯。
铺着紫丝白缎的被褥上,乌黑的发丝如倾浪之滔散撤,几缕秀发半掩了清灵皓美的面容。
远处传来水声激荡流漾,甚至夹杂清脆鸟鸣,拂来的风更传递内室花园的百花馨香味,为床榻上的人儿勾起一丝触觉。
耳边听到细微的声响,奈何全身虚软无力就连睁眼这般简易动作都难以行动,轻吟逸出唇,每当想清醒之时沉重的无力感便会一直袭卷而来,迫使床榻上的人儿不得不再陷入深深的睡眠当中。
被邢纪宇领路的杜风清自书香斋前厅来到内室深处的雅楼,散发着桧木独有的香味,装潢、摆饰皆能透出主人的灵秀与品味。
穿过扬飘的雾纱,紫早已被梳洗乾净安稳地躺在床铺上沉眠,一袭白缎蓝水绣衬得紫更加出尘。
内腑震伤再加上被邢纪宇封住内力,此刻的紫恐怕比一般闺女更加无力,杜风清瞄了一眼脸色纠结的邢纪宇,内心又是一叹,自动搬来一张小凳,杜风清挽袖两指轻按紫的手腕,一探紫的伤势。
随後只见杜风清惊叫出声:「这是!」
双眉结如小球,杜风清不发一语再探紫的脉搏,却让杜风清眉头皱得更深。
「风清,你可有法解?」知晓杜风清所惊何事,邢纪宇开口询问。
杜风清摇了摇头,一派悠闲洒脱样全然消失,语重心长地道:「看样子,堡主应该已经知道一二了吧?」
「虽说医术方面不是我的长项,但紫的脉搏复杂诡异,一探必是身中多数剧毒,可却还是能自由行动,这点让我甚是不解。」
杜风清起身面对邢纪宇说:「别说是你了,就连我可能也无力去解开这毒。除非是……」杜风清看向床铺上着紫,「如果她还在的话,可能就有办法了吧!」
「是你的小师妹?」
「失散多年,而且我已无任何颜面再去见她。」杜风清视线远飘,一想到多年前那个赌注之约,杜风清只得在内心里又一叹。
「风清。」虽不清楚杜风清过往之事,邢纪宇也只能默默在一旁关注。
「无碍。」挥挥手示意自己没事,杜风清话锋一转,「紫体内的毒对她并不会产生危害性命之虞,但……」杜风清轻了一下喉咙,神色怪异的挨近邢纪宇身旁,小声地在邢纪宇耳边轻咐:「不能行房。」
赶紧退开,杜风清恶狠狠地说:「当一看到紫再出现你的面前,我早就想到那女人不会这麽轻易放行,果真是有阴谋地把紫派来南之国。」以他对那女人的了解,如果早就知道紫与邢纪宇之间的关系,还能做出如此决定,背後肯定不是这麽单纯!
只要是与那女人有关的,都得好生小心应付!
看杜风清沉思的脸庞,邢纪宇忍不住问道:「你似乎对那轿内女子有一定的了解。」
「有几面之缘。」
知道杜风清不愿谈论有关於紫背後势力的事情,也许与他在七年前无意中在路边救到满身是血的杜风清时有关吧!
把话题拉回,杜风清重新坐回小凳上,为紫把脉。「晚些时候我会煎些汤药,约莫半个月受创的内腑便会痊癒。」
「多谢。」
「这到不必了,等等送上几坛名酒在为我备宴,大夥儿好久没聚聚了。」漾开如春风般的温儒微笑,杜风清再拍着邢纪宇的肩。「她已经有清醒的迹象,容我不愿打扰二位甜蜜,先行离开。」
早在踏进紫的厢房时,杜风清清楚看见紫已恢复意识,正挣扎的想要起身。
「嗯。」
不待邢纪宇是否允诺他刚才所说的话,杜风清便悄悄地退出,让邢纪宇与紫有独处的空间。
邢纪宇坐在床边看着略显苍白的紫,心疼地伸出大手把遮掩住那张灵秀脸庞的发丝拨至两侧,时光就这样静静流逝,邢纪宇默默紧盯着紫脸上的细微表情,本该是一对水灵温柔的大眼,再次相逢却多了些狡猾、算计与心机。
突然,紫艰难地睁开双眼,软弱无力的手打向抚着脸部的手,紫艰涩地说着:「不需你……在这边假好心……咳……」
摀着微乾的唇瓣,紫忍不住喉头窜上的难受感,剧烈地咳嗽起来并吐出积在咽喉的血沫,推开邢纪宇关怀的手,紫用手背抹去唇边的血丝。
知晓紫对他还存有误解不会这麽快对他放下戒心,邢纪宇转身到了一杯水递给喘气的紫,「喝吧!」
紫扭过头一脸不悦,「别在这边惺惺作态!」
邢纪宇放下手中的水杯,一把把面向墙壁的紫转过来,让她看着他,「不管你现在怎麽想,我都没有一丝想伤害你的心。」
回视邢纪宇的眼充满愤怒,紫冷哼一声,用着嘲讽的口吻说:「不想伤害我就已让我内腑受创,还封锁我的内力让我不得动弹,这可真是对我真好、真好啊!」
「放开我!」拍开握着双肩的手,紫拿起被邢纪宇放在床褥上的水杯一饮尽。
「喝慢点。」邢纪宇拿出帕巾为紫擦拭去自嘴角流出的水。
这时紫不反抗邢纪宇为她所做的事情,任由邢纪宇为她擦拭,邢纪宇见紫不再吵闹,沉着声问:「还疼吗?」
「擦好了就离我远一点!」紫再次面向墙壁背对着邢纪宇,摆明不想与邢纪宇再有任何的交谈。
还想再说些什麽,邢纪宇伸回抚着紫的手,良久才挤出几个字,「好好歇息,我晚点会带汤药过来的。」
就在邢纪宇要转身离开之际,紫出声问道:「我的东西。」
「全都收起来了,除了毒针与药罐其余皆在柜子里,那麽你先好好躺一下,过一会我再过来,好吗?」
回应邢纪宇的是一片沉默,紫背对着他,一张娇弱的背影倔强看着墙面,纤手紧抓着被褥,紫使力扭转着彷佛想藉此动作宣泄心中的不满。
呀然一声,门扇开启,紫侧耳细听确定邢纪宇已走远,双脚离开棉被穿戴好鞋子,甫一起身,一阵晕眩袭来。
手扶着床边,冷汗布满额头,紫喘着气缓缓坐下,闭目调养气息。
「下手……还真狠……」一掌封住她的内力,这点更是显示邢纪宇武力不凡。
良久,紫睁开双眼,步伐走得艰苦,好不容易走到桌边紫也不在乎是不是不雅便一屁股往椅上一坐,为自己到了一杯水,紫静下心环视着周遭摆饰。
嘴上喝着水,眼看着这清幽的闺房,不知为何有一种熟悉感袭上心头,尔後则是深沉的悲痛……
视线移至书桌上的一个泛着莹白色的饰品,由内至外渲染着一丝丝妖异的红,点缀着此物衬托出了一股无法言喻的美,紫一望见此物脱口而出:「玉胭扣。」
惊讶自己竟知晓此物之名,紫走到书桌拿起玉胭扣却被玉胭扣底下的宣纸吸引住目光,纸上的娟秀笔迹让紫瞠大双眼。
这是她的笔迹?
虽说这字还带点不成熟,且宣纸末缘有些许泛黄,很明显地这叠纸已有些时间,可紫很轻易地认出这纸上的字确实为她所写。
这究竟是怎麽回事?
她完全没有印象写过这些诗词,但纸上那些字确不得不让紫承认那是她的笔迹……
她的习惯、她的意境……全都显露无遗地在纸上表现,就算是模仿笔迹也断不可能模仿的这麽细微,在加上这些字墨还是很久之前写下的!
被邢纪宇擒走也才几个时辰之间……紫放下玉胭扣转身翻向衣柜,里头有各式各样的女装,紫随手抽出几件往身上一比,不禁让紫心中的疑惑更深。
这些竟然全部都是她的尺寸,有些样式让她认出这些衣裳大约多年前的款式,丢下衣服,紫看见一幅绣至一半的芙蓉图,脑海里竟浮现出芙蓉图的构想画面。
紫到退一步,对心中那股莫名的悸动,还有这些熟悉的感觉……
冲出雅楼,紫来到一座花园,小桥流水之上延接着一座精美小亭,亭上装着水绿色雾纱并滚烫金黄色衬边,而亭柱上还镶嵌着透明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地夺人目光,微风轻吹,带起水绿薄纱轻扬,女子看见亭内石桌上摆放一座由紫色檀木雕刻而成的琴身,未靠近,便以闻到一股木香。
面对这把好琴,凡是对音律有些许研究之人都难免想要弹奏看看,这点连紫也不可避免。
撩开雾纱,紫细细欣赏起琴身上的雕刻纹饰,晶莹剔透的琴丝散发着莹白光芒,紫惊奇地摸着琴丝,道:「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冰蝉之丝!」
眼露喜悦,紫坐定身後,十指轻拨琴弦,一阵流畅音律自琴身传出,突地,绦华弹奏长琴的身影闪过脑海,紫眼睛一翻,昏倒在石桌之上!
晚风轻送,橘红的光雾自远方照耀下来,照得书香斋内的小亭犹如天外之境,轻扬的雾纱再层层水纱中隐隐露出一抹身影。
手端着汤药的邢纪宇大步一跨,摇着趴在桌上的人儿,「紫?」
「紫?」
赶紧放下手中托盘,邢纪宇紧张地摇晃着紫,喊道:「紫!」
「吵死人了……」揉着眼睛,紫不耐烦地说。
埋在雪臂中的黔首带点睡意抬起,半边小脸因为一片红肿,邢纪宇一看就知道紫在这边已经小睡了一段时间。
红唇轻启,紫顺了顺凌乱的发丝,映入眼帘的是邢纪宇担忧的俊脸,不知该如何开口,紫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另一番景象。
他牵着她的手在纸上写下一行又一行的诗词,而她始终都笑花挂唇,满足地靠着他的胸膛……
场景再换,她漫步在月夜之下,背後传来熟悉的温暖大手为她披上风衣,深怕她会因此着凉。
她比着手语,面对的是绝望的痛苦,而她落寞回房,一脸哀戚独自一人在卧房内垂泪,卸下带着她的温度的玉胭扣,写下一字又一字的……恨……
对脑海中浮现的景象,紫痛苦的抱头大喊,手肘碰触到琴弦发出声响,这一声更让紫痛喊出声:「不要!我不要!」
站在一旁的邢纪宇对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赶忙冲至紫的身边,但紫指着邢纪宇大喊说:「不要靠近我!」
清泪落下,紫一手抚着剧烈疼痛的头,一手指着邢纪宇说:「你这骗子!」
「我恨你!我恨你!」
「紫!」看紫变得这麽激动,怕她会做出伤害自我的事情,邢纪宇退离紫三步之外。
「我不会伤害你,一切都会没事的,冷静点。」
疯狂姿态的紫喊叫几声後,胸口激烈起伏,尔後紫竟平静地说:「我饿了。」
紫抚平衣裳上的皱褶,走回石桌旁拿起邢纪宇端来的汤药,紫嗅了嗅汤药的气味便皱着细眉饮下。
抬起手背抹去药渍,紫一张灵秀的脸庞沉静地让邢纪宇看不出紫究竟在想什麽,只见紫绽放一朵温和笑靥,就像是过往的紫对着邢纪宇这般笑着。
看着这一抹笑花,邢纪宇内心激荡,忍不住伸出手大大拥住紫,暗哑着嗓音道:「别在…这样伤害自己,好吗?」
对紫刚才大吼大叫抱头指控他的那一幕,让他想起紫在雪峰纵身那一跳前的笑容……
她不推开他,微抬首,见他黯然的脸庞还有那确实为她担忧而低沉的声调,紫心湖波动双手搭上他宽广的肩背,闭上双眼去感受这一直撞击她内心的感觉。
这股温暖的感觉,让紫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宇……」
方脱口,紫对这自己竟能唤出这男子的名字感到讶异,连忙推开邢纪宇,紫懊恼地低嚷:「我这是在做什麽?」
自古绣堂庙掳走紫後,邢纪宇一直未对紫告知他的名字,可现在紫却能唤出他的名字,这就表明了一件事情。
「你想起什麽了吗?」
「想起什麽?我应该要想起什麽吗?」恢复冷静的紫,凉凉地把问题丢回给邢纪宇。
「不…不是饿了吗?我去吩咐下人把膳食端来。」咽下将冲口而出的话语,邢纪宇不想给紫有太多的压力。
「不需要,我在昏睡期间听到有人叫你备宴,既然你说我是你的妻,就让我看看这宅邸有哪些人。」
一双水灵美目闪烁着算计,邢纪宇知道紫可能想从中找些证据亦或是想要逃走,但从她能叫出他的名字这点开始,如能让她慢慢在这她长年成长的地方能想起些什麽的话,那就太好了。
心情顿时大好的邢纪宇,走在紫的旁边牵起她白嫩的柔夷,「我扶你。」
「嗯。」
假意敷衍邢纪宇,紫乖乖地被他牵着,一双温暖厚实的手紧紧包裹住紫的小手,在邢纪宇的搀扶下,紫穿越过书香斋的小径来到玄飞堡的中庭。
一旁打扫的下人,看见堡主牵着一位女子走过来不禁好奇地用着余光打量,一见到女子容颜全都纷纷停下打扫的动作。
全把这些下人眼中的惊愕收进眼里,紫忍不住摸着自己的脸对着邢纪宇问道:「怎麽全都一副见鬼的模样?」
离紫最近的少年一听到紫开口说话,更惊得把手中的扫把弄掉,眼睛含着泪光的说:「紫小姐会…说话了?」
咕哝一声,紫没好气的说:「我本来就会说话,再说我根本不识你们,别一副跟我很亲密的样子与我说话。」
从一踏进中庭开始,已经不知有多少人用着怪异又惊愕的视线直直地望着她,对自己长相还算是有自信的她,也不难免有点火气上来。
又不是什麽奇珍异兽,更不是长得一副恐怖吓人的模样,紫受不了地责备起身为这些下人之主的邢纪宇。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身为下人竟直盯着客人的脸,未免太过不礼貌!」
少年一睁,随後赶紧向紫解释道:「紫小姐请不要责备堡主,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看到紫小姐太过开心才会这样的,所以请紫小姐不要再责难堡主,要怪的话就怪平满。」
紫兴味地看着眼前为主讲话的少年,挑起一眉问道:「你说你唤平满?」
「是的,紫小姐您忘了?」有点讶异紫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平满的声音有点讶异。
「难道我该知道?」
邢纪宇手拉着紫的手臂,制止她再说下去,「平满,紫小姐受伤所以都把我们给忘了,你们先下去吧!」
顿感了悟,平满笑说:「知道紫小姐还活在这世上,平满就心意已足,平满这就下去。」走了没几步,平满回头用着复杂情绪的眼神望着紫,这才转身离开。
收到少年的视线,紫不知为何心情感到一闷。
「他与她过往发生了什麽事情?」
与紫一同望着平满离开的背影,邢纪宇解释道:「平满的村庄被盗匪袭击倒在路旁,是你刚好经过并把他带回堡内医治,还教他识字,所以平满对你有一种亲人的感觉,认定你是他平满今生另一个亲人。而你总爱让他唤你为紫姊姊。」
一听完邢纪宇所说的话,脑海中闪过好几幅画面。
她乘坐着马车,路面凹凸不平导致路途颠簸,坐在里头的紫掀开布帘看向外头,这才发现外面弥漫着一股屍臭味,长袖遮住鼻子,小脸探向前方对着驾驭马车的琪烽。
长指戳向琪烽的肩,她指着被大火烧去一半林木的森林,一脸疑惑。
手拿着缰绳,琪烽放慢速度对着紫道:「大约半个月前,这附近有一个村庄被盗匪袭击,死伤惨重。」
紫的眼神露出不舍,从马车内爬到前座与琪烽并坐,小手比着手语跟琪烽说:我想看看外面。
希望过不久後,人们便能重新再站起来。
紫微微一笑,手平放在胸前,闭眼祈祷。
「我想,他们一定会收到你的心意。」
紫睁开双眼,比着:不知官兵是否已经前去协助村庄重建了?
「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毕竟向这种小村庄官兵是很少会去处理的。」
怎麽会这个样子?紫皱起细眉,无法认同这种处理方式。
「唉,遇到这种事情也只能向上天祈求。」
两人沉默了一阵子,细心的紫在前方不远处的草丛林以不寻常的方向吹动,拉着琪烽的衣袖,紫往草丛方向一指。
「可能是受伤的野兔吧!」
闻言,紫松了一口气,既然知道这附近有匪盗出没,还是多少担忧匪盗会再次出现行抢。
看出紫在担心什麽,琪烽笑说:「他们胆敢再来的话,我肯定会杀去他们的鼠窝,把他们全都打得不成人形,在让他们好好地跪在紫的面前哭声求饶!」
琪烽爽脸的脸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又说:「因为碰上我算他们倒楣!」
笑弯了眉目,在与草丛相交而过时,紫惊见有个孩童满身是血地倒卧在草丛中挣扎!
「啊!」喉头发出不全的声音,紫抓着琪烽的手臂示意他停下马车。
「怎麽了?」看紫紧张的模样,琪烽不解。
站起身,紫拼命地指着身後的草丛。
「小心!」单手拉住疆绳,琪烽眼明手快地一手扶住身形不稳的紫。
「有话慢慢说,突然站起来如果跌下去的话,我可是会被堡主狠狠脱去一层皮的!」
幸好有及时接住她,被紫的行为吓出一身冷汗的琪烽呼了一口气。
「到底是看到了什麽?」把马车停到路旁,琪烽抬首问。
再指向草丛区,紫不等琪烽回应便一人跳下马车,直奔草丛中的声音来源。
是血!
她看见一个小男孩满身是血的倒在草丛中,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那个孩童还有救!
「紫!」来不及制止她的琪烽只好赶紧安置好马儿後也跟着紫走去草丛。
翻开被压歪的草,紫看见一个小男孩衣服残破不全且身上到处都有深浅不一的刀伤,惊见这一幕,紫双手摀着红唇,眼睛泛泪。
小手摸着面部朝下的男孩,紫还发现还有好几刀几乎都可见骨,不忍的撇过头,一行清泪滑下。
後来赶到的琪烽大手轻拍着紫的肩,「看这伤势,应该是被盗匪袭击。」
刀伤深浅不一且刀法凌乱,毫无招式可言,一看便可知是个门外汉挥刀乱砍的,也真是可怜了,可怜那麽小的孩童就遭遇到这种事情……
「紫,看样子这孩童撑不久了……」虽说男童尚存一息,可这见骨的刀伤再加上失血过度……就算神仙下凡也很难为男童续命。
含泪摇着头,紫眼神坚定比着:我不能眼睁睁地放着他不管!
快速比完,紫毫不在乎男孩身上的血与尘土染得她一身狼狈,执意地把男孩往怀里抱,却在翻开男孩身躯时,紫这才发现男孩的身子底下还有另一个小男孩!
突然怀中的男生睁开趋渐无神的双瞳紧抓着紫的手:「拜托你……救……救……我的……小弟……」
泪水狂涌的紫用力地点着头,在内心喊道:你一定要撑下去!你们兄弟两人都会没事情的!
「啊…啊……」无法说话的紫,发出难听的声音希望男孩知道她答应他交代的事情。
「孩子别再说话了!」琪烽点住男孩的穴道,一把从紫的怀中抱起男孩。
「我们赶紧赶回玄飞堡!」
紫蹲下身抱住只受些轻微外伤的小男童,朝着琪烽点头,琪烽一手抱着男孩另一手则环住紫的纤腰,轻功一施奔向马车所在处。
把紫与小男童放置在马匹上,琪烽拆开连接马车上与马匹间的鞍绳,抬起一双令人心安的眼,琪烽拍拍马儿。
「我记得你的骑术还算不错,你先戴着这男孩前去玄飞堡,我随後赶到。」
那你呢?
大拇指比向另一匹马,琪烽展露他一贯的爽朗笑容。「不要再犹豫了,快去吧!」
用力打向马匹屁股,马儿仰蹄全力地往前奔跑,一手紧抓着缰绳紫回头看着琪烽抱着男孩在马车上翻找东西,视线回到前方,紫坚定地夹紧马腹奔向玄飞堡。
场面再一转,她来到小男孩的卧榻前,并抓着男孩的手好像在为男孩伤心。
不久邢纪宇便来到紫旁边,安慰道:「他有个勇敢的兄长,为了保护自己年幼的小弟牺牲了自己的身躯,他一定会以他的兄长为荣!」
抹去脸上的泪水,紫点头表示她认同邢纪宇的话,把男孩的手小心翼翼地平放回被褥之中……
画面变得模糊,紫稳住步伐看向平满逐渐消失的背影,他是那个受伤的小男孩!
拔腿奔向平满,紫不顾邢纪宇与其他下人的视线,一把从背後抓住平满,唤:「小满!」
突然被人抓住的平满,一听到是紫再叫他低着头问:「请问紫小姐有何吩咐?」
松开情急下抓着平满的手,紫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说:「小满,如果刚才我的言行如果有伤到你的话,请你不要太在意。」
「小的只要知道紫小姐还活着,我就很高兴了……」平满抬起头,看着紫与记忆中的紫姊姊露出相同的笑容,平满摇着头。「紫小姐失去记忆是个意外,平满不会在意的!」
柔夷拉住平满粗糙的双手,对着眼前青涩的少年说:「小满,你长大了!还会为姊姊着想,姊姊真的很开心。」
「紫小姐……」面对突然转变态度的紫,平满忘记要抽回自己的手,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位水灵的女子。
「跟以往唤我为紫姊姊吧!难道多年不见,小满已经忘了我是谁吗?」
不想让女子失望,平满紧张地说:「我才不会忘记紫姊姊!」
笑笑地点着头,紫话说得极小声,是只能让平满听到的音量。「刚才我想起了我们初次见面的情形,对不住……刚才我用那样的口气跟小满讲话,希望你不要跟任何人说我想起一些事情了,这点可以答应紫姊姊吗?」
不解紫为何这样说,平满也跟着压低音量并远觑着邢纪宇的脸色。
「连堡主也不能说吗?如果堡主知道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这几年堡主日夜都在寻找紫姊姊,在众人的劝说下堡主好不容易才答应离开雪峰。」
红唇轻勾,紫眼神黯然。「其实……这些片段闪过的画面我还不是很确定,所以我想……」眼中带点泪光,紫由下往上望着平满。
这一抹幽然的眼神让平满心生不舍接道:「那麽就等紫姊姊全部想起来再谈,平满答应紫姊姊绝对不会说出紫姊姊想起我的事情。」
「谢谢小满。」
柔夷加重力道握着平满的手,平满红着脸小声地说:「那个…紫姊姊可不可以请你先松手?」视线紧盯着紫如何抓着他的手,平满腼腆地又说:「谢谢紫姊姊还记得我。」
松开握住平满的小手,紫一脸歉然。「别这麽说,忘记你我实感抱歉,千万别跟他人说起刚才我们两人间的谈话内容。」
「紫姊姊,请放心。平满不会说出去的。」
「嗯。那麽你先去忙吧!」
「好的,那先下去了。」
「去吧!」目送平满离开,紫转身看见邢纪宇与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女正在讲话。
老女发现紫的视线後竟冲向紫并紧抓着紫的手,「真没想到紫小姐还活着!真是老天保佑!」
抽回自己的手,紫紧皱着细眉不像刚才看着平满的温和目光,此刻换上冷然,清冷的嗓音道:「请放开我。」
老女笑呵呵地放开满布皱纹的手,说:「瞧我这老糊涂,堡主才刚跟我交代紫小姐丧失记忆,我这下恐怕吓着您了吧?」
「我是冯嬷嬷负责厨房,既然紫小姐回来了,我马上去准备紫小姐喜爱的食物与甜点,而餐桌上更少不了翡翠羹汤,相信冯嬷嬷这一道您必定喜欢!」
不知该如何回答热络的冯嬷嬷,可眼前的人早就开心地走向厨房,口中还数着菜色的名称。
邢纪宇走到紫的旁边说:「冯嬷嬷的个性比较急躁,晚些时候晚膳便会端上饭厅,瞧你刚才追着平满的模样,难道你想起了什麽?」无底的黑眼,直望着紫。
冷冷地回望邢纪宇,紫环着胸道:「我只是不想伤害一个小男孩的心。」
「是吗?」
不耐烦地撇过头,紫说:「既然我都被你封住武功,现在你总该向我解释为何擒住我?」
「看见这一些,你全都没感觉吗?」单臂指向附近的景色,希望紫因为在熟悉的环境下能想起些什麽。
冷着一张脸,说出的话语更冷。「完全没有!」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琪烽自房檐上跳了下来,丝毫没查觉气氛怪异的他,笑嘻嘻地走向两人眼前。
「冯嬷嬷看到紫後心情大好说要好好地展现身手,看来等等将要有一堆美食等着我们了!」
「怎麽都愣在这边?」眼看邢纪宇与紫没什麽反应,琪烽笑说:「堡主要不先到饭厅吃点小点,紫一下午都没进食可能饿了,对吧?」再看向绷着一张俏脸的紫,琪烽打哈哈道:「我现在仔细看着紫,这才发现紫变瘦了呢!」
推着紫的背,琪烽沉着声对着紫说:「既然堡主认定你是紫,也只能请你先认命个几天,说不定几天过後堡主就会发现他找错人了。」
听到琪烽所说的话,红唇悄悄勾起,道:「如果我说我真的是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