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秋之时,玄飞堡外的一片枫树全都掉落一地,萧瑟冷风不停地吹着使得站在玄飞堡大门外的青年拉紧了披风。
拉起大门上的门环,青年轻敲着大门,随後大门开启,青年被迎进堡内。
听旁边的人大概叙述这一个月内堡内发生的重大事件後,青年解开身上的披风交给身旁的人,道:「我先去琪烽那边一趟,随後劳烦你商请堡主到琪烽房里一聚。」
「是。」
青年头一点,大步一跨走向琪烽的门房,敲着琪烽的门扇少年说:「是我。」
「进来吧!」门内传来琪烽爽朗的嗓音。
推开门扇,青年看见琪烽热络地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
「风清,这一个月你是跑哪里去了啊?」
「去北国一趟,看看有什麽珍贵的药材。」
「这样啊!」琪烽自桌上到了一杯茶水递给杜风清。「那有找到吗?」
「没有。」喝了一口茶,杜风清说:「刚感到那边就一直收到堡主的信函,听说你中毒了?」
「是啊!」琪烽难为情地搔搔头,随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真是给大家添麻烦了!」
「你自己知道就好。」杜风清毫不留情的说。
「我那几日可是几度徘徊在鬼门关前,好哥们怎麽能说这种话啊?」琪烽不悦地撇嘴。
「反正你现在不是活跳跳站在这边?」
「这样说也是没错……」
「把手伸出来。」杜风清示意琪烽把手平放在桌上。
琪烽伸出右手放在杜风清面前让杜风清为他把脉,见杜风清沉思的模样琪烽紧张一问,「如何?」
「目前没有大碍。」杜风清收回为琪烽把脉的手。
琪烽夸张地大呼一声,「好险没怎样!」
杜风清站起身拍着琪烽的肩头。「相信我,你这只赖皮鬼必定会长命百岁的。」
琪烽闻言点头赞同。「没错、没错,像我条件这麽好的男人死了多可惜啊!」随後琪烽大感不对劲,「咦!我怎会是赖皮鬼?」
杜风清一个弹指打在琪烽的额头上,「反应太过迟钝。」再次坐下,杜风清拉着琪烽的手细细把脉,表情认真的道:「嗯……」
看着杜风清的表情;琪烽不管额上的红肿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难道还有余毒存在我的体内?」
「这个……」
「快说,别总是要说不说的!」
松开压在琪烽手腕处的手,杜风清一脸伤痛。
「不…不会吧?」看杜风清哀痛的模样样,琪烽抓着杜风清的手臂,摇晃道:「你可别吓我!」
邢纪宇的声音插入两人的对话。「风清,你就别再整他了。」
杜风清眼一敛,自己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让我两手空空自北之国赶回来,不好好发泄一下这股怨气,我恐怕半夜会忍不住在琪烽的茶水内下泻药。」
「你……你……」一闻杜风清所言,琪烽大晃着脑袋。
看琪烽被杜风清气得说不出话来,邢纪宇转移话题问:「琪烽身体里的毒患如何?」
「之前的情况我已大约从信中知晓,可否借我观看那装解药的瓶子?」
「嗯。」以防万一邢纪宇早就把药瓶带在身上,拿出药瓶邢纪宇递给杜风清。
拿起冰凉的药瓶,瓶身外有精细绘制的花纹,杜风清拔起瓶盖嗅着瓶中残留的药香味。
「这颗解药来头不小。」杜风清冷笑了一下。
撇了一眼在一旁满脸疑问的琪烽,杜风清揶揄道:「这次你遇到这样的高手,也难为你会被一根小小的银针弄成这副德性了。」杜风清假意安慰拍着琪烽的肩。
打开杜风清的手,琪峰板起脸,「对方的动作真的是很快,快得让我在昏倒前只撇见到一座红色轿銮,以及一道女音。」琪烽双手环抱在胸口,低声思索着,「依稀记得轿内的女子好像在说……」
「别指望他的记忆,他八成忘了。」杜风清看着邢纪宇不耐烦地指着琪烽。
「谁说的!我快想起来了!别吵我!」一说完,琪烽又低下头沉思回忆。
突然,琪烽叫出声。「我想起来了!」
不等琪烽把话讲出来,杜风清的一句话让琪烽瞬间冷却,「忘了告诉你,你这毒患通常应该要吃三颗解药,不过所幸你中毒不深,一颗就足够了,目前我就先开一些药给你,让你尽快把体内的余毒排出。」
琪烽垮着一张脸,「我这情况还叫做中毒不深啊!你这蒙古大夫不会看病就不要乱说!」
「够了。」眼见这两人就要吵起来,邢纪宇出声喝止。
「风清,看样子你似乎对这毒的源头有些了解。」
杜风清轻叹了一口气,「关於这一点我不能说明,但只能说的是你们怎麽会惹上这麽大的麻烦?」
琪烽插嘴一问:「知道有些眉目就讲出来听听,一个大男人怎麽这麽小气?」
邢纪宇看出杜风清有难言之隐,摇着头说:「既然风清不方便说明,你也别太计较了。」
「轿内的那位女子,才是最大的麻烦。」杜风清眉头一皱,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坐在轿銮内的女子应该是……
「你看过她?」琪烽好奇的看着杜风清,说实在的他也很想知道那轿内的女人长得怎副模样?
在模糊的记忆中,那是一道冰冷又好听的女性嗓音……
啊啊!他真的是太过好奇了,怎麽连这点也可以好奇成这样?
琪烽内心懊恼的警告着自己,如果在这样面对任何事情都能好奇不已,肯定改天一定会被自己的好奇心给害死的!这样不就正中杜风清的话?
我可不要死後在灵堂前看见杜风清那一张嘲笑的脸孔啊!
见琪烽又陷进自己美好的幻境里头,杜风清用着无言的神神对邢纪宇说道:这家伙,已经没救了。
接收到杜风清的眼神示意,邢纪宇唇角微微上扬。
「需要我开一帖药治治他的脑袋瓜吗?」
对这两个一冷一热的主仆,杜风清一脸正经地说:「算了,可以把事件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吗?」
既然琪烽以确定没什麽大碍,那麽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确定他心中的疑虑,当他一接到邢纪宇传来的信件时,心中总是止不住的颤栗感!
那个恐怖的女孩,小小年纪就拥有不输给成年人的智慧与武力,只要被她盯上的人无不会在黄泉底下哀叹自己可悲的命运。
如果可以的话,他可不想在与那女人再有一次见面的机会!
喝着手中的热茶,耳朵听着邢纪宇大约叙述他与那女子对话的内容,杜风清皱眉沉思。
「紫…不,你确定她真的是紫?」不是不知道邢纪宇有多麽思念紫,但也不难免只是个与紫长相雷同的女子罢了。
「脸蛋、身形以及笔迹,这些我都确定过了。她,就是紫,是我邢纪宇的妻子!」邢纪宇暗哑着嗓音道。
他不会认错的,这世上唯有紫,他是决不会错认的!
暗暗握紧了拳头,那一晚要不是中途杀出一位女子阻拦他,此刻,紫早能回归玄飞堡,回到当初……
「我知道,我知道。别这麽激动。」杜风清话语一转,「不过近日你们还是小心为上。」
如果真的是他心中所猜测的那个人的话,那实在是很不妙!但,手上的药瓶里所散发出的独特药味,可就只有一人能调配出这麽复杂的解药。
奇异的剧毒再加上这独特药香,怎麽想都只会想到那一个组织……
「风清,我知晓你精通药理,对於这种罕见的剧毒我猜想你肯定会很有兴趣,不过看样子你似乎早就知道些眉目,我不勉强你说出来,但可否透露出你所想的人是不是江湖中那几个擅毒的门派?」
「听你们所言,我心中的确是浮现出几个人选,但是却不是你想到的那几个门派,想必堡主心中应该比我还清楚才是。」
那一晚见女子身旁的抬轿少年,邢纪宇早就知晓轿内之人非是俗人,并能一针无声无息的制止琪烽这样的高手,如果女子不是台面上的那些门派,那就是……
看见邢纪宇眼中一闪而逝的精芒,杜风清笑道:「看来堡主已猜测到了。」
「近年江湖出现一个神秘组织,我早该想到紫在那边。」看到紫背後的图腾时,他是有联想到那个盛名又神秘莫测的组织,在加上派人去寻找都毫无线索,更让他心中的担忧更加扩大。
没有人知道那个组织正确的名称,更没人知晓那神秘租织是正亦或是邪?
不过就前几日与那轿内女子短暂对谈,邢纪宇只能确定的一点那就是轿内女子与紫关系非浅,既然还特地把紫救回,看来要把紫带回来必定是难上加难了。
「看样子,我们心中的矛头一致。」杜风清一笑。
「咦咦?」回过神的琪烽惊觉刚才邢纪宇讲了不少的话。
杜风清又一个弹指打在琪烽的额头上。「安静点。」
「你干嘛没事就喜欢弹我额头啊!」快受不了杜风清一回来就一直针对他,他又不是不知道杜风清是因为没拿到想要的药物才在那边发脾气,不过发归发也该有些限度才是!
「琪烽。」
听到他家亲爱的堡主带点威严的嗓音叫着他的名字,琪烽头一撇又乖乖坐回位子上。
「先把你侦察的人马全部收回吧!」
「前几日早就收回了。」不管怎样去汇阴寻问,得到的答案一致都是没见过、没听过。
「嗯。」
在场三人全都陷入沉思之中,邢纪宇再考虑应该要从何下手,而杜风清则在想着关於神秘组织的细节,然而琪烽还在回想中毒那一晚的细节。
率先从心绪中回神过来的邢纪宇对着琪烽门扇喊道:「进来吧。」
轻轻地打开门的风君怜探出头颅,怯怯地唤:「宇哥哥。」
「怜儿,你的宇哥哥说可以进来。」杜风清看着风君怜微笑。
「嗯!」风君怜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笑容,开心地走了进来。
「风清哥哥,欢迎你回来。」
「怜儿,什麽时候跑来的?」杜风清自怀里掏出一包东西递给风君怜。
「一个月前,这是什麽啊?」风君怜疑惑地接过包裹。
「这是礼物。」杜风清温和一笑。「赶紧拆开来看吧。」
「嗯。」
一拆开外在的包装纸,风君怜就闻到甜甜的香味,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点甜。
「这是!」开心地拿起一小块铺着白雪的糖糕,风君怜笑着说:「谢谢风清哥哥!」咬下一小口甜滋滋的糕点,风君怜笑弯了眼。
「好好吃喔!」
看着风君怜吃得一脸幸福,杜风清出声:「慢慢吃,没人跟你抢的。」
「剩下的我要留着慢慢吃。」风君怜点头,收起糖糕。
「可别放到坏了喔。」
「那我的呢?」琪烽一脸不悦,伸长了手。
「没有你的份。」杜风清毫不留情地打掉琪烽的手。
「啊!」琪烽垮着脸。
杜风清摇着头又从怀中拿出另一个包裹丢给琪烽,「拿去。」
琪烽快速地打开包裹,里面放置着各式各样的糕点,琪烽笑呵呵地又把包装装好收进抽屉之中。
「我特地挑些比较不甜的糕点,你就慢慢吃吧。」
风君怜看琪烽开心的把甜点收起来,不禁笑出声。
「风清哥哥,为什麽琪烽哥的比我还大包啊?」风君怜打趣道。
「琪烽这麽爱吃,不给他大包点,我恐怕好几天都会接收到琪烽那哀怨的眼神。」
风君怜举手遮挡住自己的笑容,每次看见杜风清与琪烽两人的对谈,总是会让在场的人笑出声来,就某方面来说他们两位的感情真的是很好呢!
「咳,什麽哀怨的眼神!不会讲话就不要乱说话。」
「宇哥哥,过几天我们去庙里求个平安,可以吗?」
「记得要多带些人再去。」邢纪宇说。
「嗯,宇哥哥你可以陪我去吗?琪烽哥也一起去,要多谢神明让琪烽哥度过这次的安危。」风君怜在桌底下的小手全扭转在一起,深怕邢纪宇会拒绝她的提议。
等了一会,见邢纪宇还没答话,风君怜眼带泪光问:「可以吗?」
杜风清笑说:「当然是可以啊!过几天我们四人去庙里走一趟。」推着邢纪宇的手,度风清笑问:「没问题吧?」
「嗯。」知道杜风清不愿看见风君怜的泪水,只好点头答应。
「太好了!」风君怜展开笑颜。「那麽就此说定罗!」
「怜儿,我还要与风清他们谈论一些事情,你先下去吧。」
「好。」风君怜拿着杜风清给她的糕点离座,「晚点我在听风清哥哥聊聊外面好玩的事情。」风君怜讲完後,转身关起琪烽的门扇离去。
「怜妹妹看来都没什麽改变。」杜风清看着邢纪宇暧昧一笑。
「只不过既然确定已找到紫了,堡主应该知道要怎麽做吧?」
邢纪宇冷着脸吐出无情的话,「关於这点我想她早就很清楚了。」
只要一谈及风君怜,邢纪宇的表情大部分只有冷淡再冷淡不过了,明眼人都可以清楚看出风君怜对邢纪宇是多麽的爱慕,但邢纪宇眼里始终只有紫一人。
虽然他也才见过紫一面,但说真的紫实在是个好女人,也难怪乎邢纪宇会这麽迷恋紫。
感情的事情,身为外人的他也不便插嘴,只不过一直这样冷落一个小妹妹,他有时也真是看不下去了。
视线自门边转移在琪烽的脸上,杜风清一问:「想到了吗?」
「什麽?」没头没尾地丢出这一句话,琪烽不了解杜风清所指何事。
眼看杜风清又再次举起手,琪烽反射性地先护住额头。「别再打我了!」指着杜风清,琪烽一张俊朗的脸又都皱在一起。
放下半空中的手,杜风清不耐烦地道:「不是说想起那轿内女子所说的话吗?」
「是啊!」琪烽露出灿烂的笑容。
「那还不快说。」
「咳。」琪烽清了一下喉咙,随後抓着自己的发说:「其实是一句很不重要的话……」琪烽很不好意思地看着邢纪宇二人。
「无碍,说来听听。」邢纪宇眼露安抚之色,示意琪烽继续说下去。
「那女子只说一句话,『邢纪宇……』。」
「就这样?」早知道琪烽的话根本就没有听的必要,没想到还真是一句废话啊!
「她用着戏谑的口吻念着堡主的名字。」琪烽皱着眉头,脑海中浮现出轿内女子好听的笑声。「我也不太会形容……」
杜风清突然站起身,从上由下地看着琪烽,「你,没救了。」杜风清轻叹一口气,一脸非常惋惜的样子并拍着琪烽的肩。「兄弟,你的毒看起来还未解呢。」
琪烽快速自椅上跳起,用力地拍打着刚被杜风清摸到的肩膀,「你这家伙是不是又对我下药?」
一想到某次只不过跟杜风清有个小小的口头上的争执,杜风清竟然趁他稍不留神时对他下药,害他一天内不知跑了多少次的茅厕。
看琪烽警戒地看着他,杜风清温儒一笑,「你好好歇息,我晚点再拿些汤药过来。」
「该不会是毒药吧?」
杜风清一脸和善地盯着琪烽,「如果我这麽想要杀了你的话,你还会站在这边吗?」
「痾……不会……」
「堡主,我们去别的地方在谈吧。」
「嗯。」邢纪宇起身转头对着琪烽轻声道:「别太在意,好好调养身体。」
「我会的,多谢堡主关心。」
琪烽走至门边把邢纪宇两人送走後,用力地大呼一口气。
果真还是只有他家亲爱的堡主对他是最好的,杜风清那家伙每回只要有丁点的不如意时,总爱像刚才那般捉弄他才甘愿。
他又不是他专属的出气包啊!
不过看到杜风清还有惦记着他拿来这一大包的糕点过来,就先暂时原谅他这些无理的举动好了。
琪烽从抽屉拿出杜风清自北之国带来的糕点开心地拿起一小块吃了下去,一脸满足的说:「还真是不错呢!」
放下手中一大包的糕点,琪烽像是想到什麽似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萧瑟冷风吹抚着,外头原本浓密的树林此刻显得稀疏,一个诺大马车缓慢行驶在官道之上,坐在马车内的风君怜掀开布帘把手伸至窗外。
「好冷。」风君怜感受到窗外的冷空气,身形不禁一缩。
「放下吧,着凉的话可就不好了。」邢纪宇冷冷地出声。
「我还想多感受一下秋天的气息。」风君怜羞涩地看着邢纪宇。
「难得怜儿有这般感触,是想到了什麽吗?」杜风清余光瞄着邢纪宇刚毅的侧脸,对着风君怜问。
风君怜缩回放在窗外的手,冰凉小手在袖内扭转在一起。「没有,我只是很喜欢凉凉的秋天。」
「风清,不要问怜儿这麽无聊的话题。」受不了旁边的杜风清一脸打算的小人笑容,琪烽不耐地打断杜风清接下来要说的话。
「既然你嫌无聊,那麽你来讲几个好笑的事情给大家听听。」
「哈!真不凑巧,本少侠身上从没发生过什麽好笑的事情。」不是他爱吹牛,年纪轻轻外表俊朗又外加武功高强的他,怎麽可能会发生什麽可笑的事呢?
杜风清不屑一笑,「看样子这小子必定又开始自恋起来,怜儿可别理会这个奇怪的人。」
「风清哥哥,琪烽哥只不过是对自己很有自信,还谈不上什麽怪异,只不过有时候的确是不太能理解琪烽哥的话,也许是君怜太过无知了。」
「怜儿如果是无知的话,相信风清哥哥有一个人必定比你还无知的。」杜风清视线扫向琪烽。
「我知道你不好意思承认,所以想要牵拖到我身上。」琪烽拍着坐在他身旁的杜风清。「关於这点我不会跟你计较的。」琪烽一脸理解杜风清的作为。
「琪烽,关於你这脑袋里面的东西,身为医者的我才是不能理解啊!」
「什麽!」
眼见杜风清与琪烽两人又要上演久违的斗嘴秀,风君怜敛下唇边的笑意偷偷觑着面无表情的邢纪宇,看邢纪宇全程都没说什麽话,风君怜的内心又是一揪。
邢纪宇冷着脸看着外面的风景,对於马车内杜风清与琪烽两人开心的谈话内容完全都没收进耳里,内心中一直浮现出与紫相处的过往。
与紫分别的那一晚也是在这样萧瑟的秋天里,为了赶上北之国赏雪的季节,他们两人特地选在寒秋时便出发,打算两人就这样继续走下去……
只不过现在想这些都已经没有用了,紫你现在究竟在哪?
看见邢纪宇眼底所闪过的哀伤,风君怜的眼露出更深沉的痛苦。
为什麽你都不往这边看呢?
我心心念念的宇哥哥,为何你都要如此冷漠待我呢?
六年了……自从紫姊姊自北之国的悬崖跳崖自尽後,你就变得如此冷漠,彷佛就像是一匹受伤的苍狼,独自一人在角落舔拭着伤口。
宇哥哥……真的够了,这样的你让我看了好心疼,好心疼……
看你三年来为了寻找紫姊姊的遗体,终年都待在北之国的雪峰上,只为了任何一丝丝的希望,深信紫姊姊还活在这世上的你,像是发狂似的拼命挖掘着紫姊姊当年所跳下的地方。
够了,真的是够了!如果紫姊姊还在世上的话,看到这样的你肯定也是会心疼的。
而後来的三年,你则是不停地命人去寻找紫姊姊,六年了……这六年一直被你排拒在心墙之外的我,你可知我为你流了少的泪吗?
宇哥哥……我最爱的宇哥哥……
收在袖内的小手微微向邢纪宇伸长,明明就身在咫尺的范围,可是对风君怜而言却是非常的遥远。
与琪烽讲得正烈的杜风清感到风君怜的怪异,疑惑地问:「怜儿?」
「风清哥哥,怎麽了吗?」握紧在袖内的拳头,风君怜故作没事样。
「没什麽,古绣堂庙在一会儿便到了。」
「嗯。」
「古绣堂庙似乎是姑娘家比较喜欢去的地方。」琪烽扬着眉说。
「是的,古绣堂庙求姻缘很灵,所以很多未出嫁的女孩都会上古绣堂庙祈求拥有一段良缘。」风君怜笑笑地解释。
「那麽,怜儿你带我去古绣堂庙去求平安,似乎是去错地方了吧?」
「古绣堂庙求平安也是很灵的,琪烽哥要不要顺便去求个姻缘呢?」
「这倒不必了。」杜风清大拇指往旁边一指。「他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现在娶亲也未免过早。」
「风清,我这年纪还算是孩童吗?」琪烽眯起双眼,不悦地双手环胸。
「看来古绣堂庙到了。」杜风清看向外面。
「喂,别转移话题。」看杜风清转头改向与风君怜谈话,琪烽不高兴地拉大了嗓门。
「琪烽,安静点。」
「是。」听到邢纪宇的话,琪烽就算是不愿意也只好乖乖闭上嘴巴。
马车停止奔跑,外头的马厮隔着布廉向里面的人恭敬道:「堡主,古绣堂庙到了。」
「走吧。」邢纪宇率先掀开布帘往外一跳。
杜风清与琪烽接连自马车跳出,小厮拿起小凳准备为风君怜垫脚,风君怜白皙的手缓缓探出布廉,一张可人的脸庞吸引住路过的香客,风君怜不习惯被人注视露出一抹羞涩。
在小厮的搀扶下,风君怜小心翼翼地走下马车,面对外头吹来的冷风,风君怜拉紧了身上的披风。
自小体弱的风君怜一吹到寒风,小脸马上浮现出红潮,看见风君怜的脸色如此不佳,杜风清关心问:「怜儿,还可以吗?」
「我不要紧的,风清哥哥别太担心我,我们快走吧!」
风君怜望着邢纪宇的背影,小步跑至邢纪宇身边,露出笑容。
「宇哥哥,我们先到大堂那边去添些香油钱,可好?」
「好。」
风君怜领着邢纪宇走至大堂,堂内香客纷纷围着最前头的跪垫,风君怜好奇地垫高脚尖想看前头到底是发生了什麽事情。
「大家怎麽都聚集在那边?」
第一次在古绣庙堂看见这情形的风君怜又再垫高脚尖,却被後头的的香客自背後一撞,重心不稳的风君怜一脸惊恐地往前倒,在一旁的邢纪宇瞬间伸出大手扶住风君怜。
「怜儿!」
「谢谢,宇哥哥。」受到惊吓的风君怜嗅着邢纪宇身上特有薰香味,脸上闪过一抹红潮。轻轻推开邢纪宇的手,风君怜抬起小脸说:「对不住,让宇哥哥为我担惊了。」
「没关系,你不是想往前吗?走吧。」
邢纪宇站在娇小的风君怜前面为风君怜开道,风君怜在背後注视着邢纪宇那宽大的後背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安全感,摸着刚才被邢纪宇摸到的手臂,风君怜悄悄地勾起红唇。
不一会两人来到大堂前头,风君怜发现围观的香客竟是围着一位女子,女子虔诚跪地,乌黑秀发自然地垂落在背後,白皙优雅的颈肩在秀发的对照下更显得白嫩。
光看背影风君怜就直觉定是个大美人,旁边围观的男香客全都直瞪着女子露出的颈子,风君怜余光偷觑着邢纪宇的反应,发现邢纪宇并没专注那位女子,风君怜轻呼了一口气。
「不是要去添香油钱?」看风君怜呆愣着,邢纪宇唤着风君怜。
「好。」风君怜越过其他香客,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跪在香榻上的女子,风君怜没注意到脚边的东西,一不小心一个踉跄,身形往旁边一倒就快要压到香榻上的女子。
「啊!」风君怜闭上双眼等待疼痛接来,可是等了一会都没怎样,风君怜疑惑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邢纪宇早已赶到并揽着她的腰。
轰隆一声,风君怜的小脸炸出一片火红,风君怜睁大瞳孔看着自己腰上的大手。
「宇哥哥?」
香榻上的女子惊谎地转过头看着风君怜,原以为风君怜要压到她的身上,可抬眸却撞上一双鹰眼。
邢纪宇整个人停格在原地直盯着跪坐在香榻上的女子。
「紫?」邢纪宇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到的人。
香榻上的女子站起身,一脸疑惑地问:「你识得我?」
邢纪宇松开握在风君怜腰上的大手,改握在女子的双肩上,邢纪宇动容地拥着紫。
「你这是在做什麽!还不快放开我家小姐!」女子的侍女激动地扯着邢纪宇的手。
「公子,请快快放开我!」被邢纪宇唤为紫的女子抗拒地推着邢纪宇。
「怎麽会?」一见到女子的面容,风君怜抖着双手。「紫姊姊……?」
「白玉!」女子伸出手对着侍女求救。
「你这登徒子还不快放开我家小姐!」白玉拉大嗓门大声对着围观的香客求救,「谁来救救我家的小姐!」
琪烽听到女子的呼喊声,拉着杜风清穿过人群来到邢纪宇身边,一看到邢纪宇抱着一个女子琪烽对着身边的杜风清问:「这是?」
「风清哥哥,宇哥哥他……」风君怜眼带泪水,指着邢纪宇。
杜风清大步迈开拉走邢纪宇,「堡主,你这是在做什麽?」
被邢纪宇一把抱住的女子,转身拉着白玉边走边说:「快走吧!」
白玉反握住女子的手,非常生气地对着女子身後的邢纪宇道:「那个登徒子这样非礼小姐,决不能这样算了!这可是会破坏小姐的声誉呢!」
「算了,我不想在此逗留了……」女子低着头。
「好吧……既然小姐这样说的话。」见小姐这副模样,白玉低声妥协。
「松手!」眼看紫要离开了,邢纪宇内劲一起震开杜风清的手。
「紫!」邢纪宇不顾其他人的眼光,使出轻功越至紫与白玉两人面前。
「为什麽又再一次忘记我?」看紫刚才的眼神,那是看陌生人的神情。
「我不识你,公子何苦相逼?」紫好言相劝,希望邢纪宇能让路。
同样的人说出与月前同样的话,邢纪宇再次抓着紫的肩膀,「我,是你的丈夫。」
「笑话,我家小姐还尚未出嫁,哪里来的丈夫!还不快点放开我家小姐!」白玉气炸似的拍打着邢纪宇的手。
随後赶至的琪烽一看到女子的面容也惊讶出声:「紫?」
站在琪烽身旁的杜风清则是皱着眉头看着紫,面对失去冷静的邢纪宇,杜风清轻按着邢纪宇的手。
「堡主,冷静一点。」
「这一次我决不放手!紫,我们回家吧!」
紫摇着头道:「想必公子认错人了。」拉开邢纪宇的手,紫又说:「我不是你的妻子。」
「是!」邢纪宇点住紫的穴道,拦腰一抱把紫安稳地拥进怀里,使出轻功把琪烽等人甩至後头。
「堡主!等等我们啊!」抓不住邢纪宇,琪烽一脸尴尬地看着在场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