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她哭着,眼前是一个比自己高好多的男孩。
「你哭什麽!明明是你把本王的玉打碎了,你为什麽还要哭?」小男孩窘迫而又焦急的说着。
「乖!」一个男人走来将她抱住「没事了,没事了…」
「爹。」惜缘泪眼婆娑的喊着,睁开眼自己是在七王府里,身边的欧阳若曦已经没了踪影,惜缘起身,四周漆黑一片,欧阳若曦去哪了。
「等着那对狗男女回国,杀!」欧阳若曦的声音,充满了恨意从门外飘进。
「是,主人。」一个低沉的男声答着。
欧阳若曦推开门,看到满脸惊慌的惜缘。
「听见了?」欧阳若曦若无其事的说着。
「嗯。」惜缘退到床边,她在害怕。
「休息吧。」欧阳若曦拉着惜缘躺下「害怕?」
「嗯。」惜缘说着,躲闪着欧阳若曦冷峻的目光「你要杀的是东皋国君?」
「惜缘,你总是这样,想知道,又害怕。」欧阳若曦说着,轻抚着惜缘娇白的脸。
「可是,我又没有办法不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欧阳若曦揽过惜缘,静静地说道「在若绮之前,二姐是乕国最受宠的公主,她聪明伶俐最受父王宠爱。而若绮,只是父王的一个女儿,虽然她很小的时候,就长得很漂亮,但是,那时的母亲也只是一个婕妤而已,所以父王对她的关注并不多。那年,东皋国求亲,东皋国的太子看上了若绮,而且父王也答应了东皋国的国君,可是就在这时,管贵妃的离世,让父王备受打击大病不起,之後父王就把最像管贵妃的母亲升为贵妃,而若绮也因为这个原因,开始得到父王的宠爱。於是,父王後悔答应东皋国君的婚事。因为若绮长得太像管贵妃了,但是君无戏言,最後为了不失信於东皋国君,父王将二姐嫁给了东皋的国君。」
「所以,你猜到你二姐会找若绮,为难她,就让我去当挡箭牌?」惜缘愤愤的说。
「睡吧。」欧阳若曦拉了拉惜缘的被子,将其搂的更紧,闭上眼喃喃的说「如果知道是那样的情况,我一定不会让你去。」
皇室过年前,总是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就比如新年的群臣宴,这就是每年最重要的宴席。惜缘一大早就被桂嬷嬷拉了起来,惜缘愤愤不平的看着赖在床榻上的欧阳若曦,哭丧着张脸跟着桂嬷嬷进了厨房。
按照规定,新婚的媳妇,必须在第一年给自己的公公婆婆做年糕,来表示自己的贤良淑德,足以担起家中的活计。那麽,尽管是皇室,但是因为乕国先祖为了表示对跟自己吃苦耐劳的妻子的尊敬。留下祖训乕国欧阳氏子孙必须将这个习俗保持下来。所以,惜缘一大早起床,被严厉的桂嬷嬷拉到灶房做起了年糕。
「欧阳若曦!」天渐渐变亮,惜缘一身简装,满脸面粉,哭丧着脸冲进卧房,看着优哉游哉的喝着茶的欧阳若曦,像见到救命稻草一般的喊道。
「让你做个年糕,你怎麽弄成了这个样子?」欧阳若曦惊诧的看着惜缘,脸像个花猫一般,泪与面粉紧紧的黏在一起,在她的脸上勾画出形态各异的条纹。
「什麽时候桂嬷嬷才会离开?」惜缘哀求的说着。
「先去洗脸吧。」欧阳若曦正色道「时间不早了,要进宫了。」
「可是…」惜缘还想再说些什麽,看到欧阳若曦严肃的神情,顿时止住,绝望的低下头,失落的走了出去。
「娘娘,您的年糕就给蓝贵妃一个人就可以了!」桂嬷嬷劝诫着,向来绷直的脸露出了难色。
「哦。」惜缘听话的点了点头,桂嬷嬷这样的话,是为了自己好她是知道的「七王呢?」惜缘看着四周「都快要走了,怎麽没见到欧阳若曦了?」
「王爷早进宫去了,说娘娘自己进宫就可以了。」七宝说着,将马车停在惜缘的面前「娘娘,上车吧,不然就迟了。」
「哦,哦,那好吧!」惜缘的眼中抹过一丝失落,坐上车。不知道为何,欧阳若曦从过年开始就在疏离自己,自己找不到他,而他也不让她参加各种活动,甚至连祭祖的日子,欧阳若曦都把惜缘关在府内,自己去参加的。明明平时跟狗皮膏药一样的他,为什麽忽然变成了这样呢?
今天是新年,安陵王奉旨前往乕国皇宫参加群臣宴,但令安陵王没有想到的是,向来松散的言西羽,居然会对乕国的群臣宴如此的感兴趣,一大早就开始嚷着进宫,而进了宫就见不到人,实在是太没规矩了!安陵王愤愤的想着,迈着步子,游荡在乕国皇宫的花园中。
「我想去看看乕国的皇宫是什麽样的,有没有靖国漂亮。」她弯弯的眼睛,透着闪烁的光,在他的眼前浮现。雪慢慢的飘下,大片大片,如碎裂的白瓷,带有阵阵的哀伤,安陵王目光温柔的看着从天而降的雪花,伸出手慢慢的接着。
「管雅,六年了…」他自言自语的,现在的一切实在是太安静了,以前西文总是在冬天吵着问他雪是什麽样的,那麽在天上的她能看见了吗?
「安陵王。」
安陵王转头,看见的是一身华服的沈芷缘。安陵王上下打量了一下沈芷缘。那双明亮而又硕大的眼睛,真的是很像。转而,再看沈芷缘腰间的青玉坠子,眼睛一亮。
「这个是夫人给太子妃的吗?」安陵王急切的问着。
「嗯…嗯…」沈芷缘的声音很小,她很心虚。这个玉是从惜缘的手上抢过来的,那是娘留给惜缘的。因为她喜欢,就管惜缘要,惜缘不给,她就抢。而惜缘跟她抢还被爹狠狠地打了一顿,关在柴房三天三夜。
「哦,那麽说的话…」安陵王还想再说点什麽。
「老头!」惜缘的声音在安陵王的身後响起,安陵王转身看着脸被冻得通红的惜缘,满脸笑意的看着安陵王。
「你也来了。」惜缘看着芷缘,心中忽然想起了欧阳若曦,心莫名的痛了一下。再抬起头,看到芷缘身上的衣服,那个料子!就是七宝拿给自己的那匹,那匹料子出自靖国,乕国境内很少能买到那麽好的料子,而且,就算能买到也不可能连花色也一样!
「刚好,我们一起过去吧!」芷缘拎起手中的食盒,松了口气,拉着惜缘就要走。
「嗯?我去蓝贵妃那?」
「所有的嫔妃和皇上太后都在大殿呢。」
「什麽!」惜缘一惊,窘迫的看着自己的食盒,有所顾虑。
「快走吧。」芷缘拉着惜缘,向正殿走去。
惜缘被芷缘拉到正殿,太后,皇上和各个嫔妃已经就坐。芷缘将食盒交给御膳房的管事,走到殿中规规矩矩的向殿上的人请安。
「七王妃,可以把这个交给我们了。」御膳房的管事说着,要拿惜缘手中的食盒。
「啊?」惜缘为难的看着御膳房管事,艰涩的将食盒递到御膳房管事的手中。
王妃做的糕点要呈给皇上和太后,各个嫔妃品尝。惜缘尴尬的站在殿中,看着自信满满的芷缘,和打开自己的食盒,却眉头皱紧的御膳房总管,不由得低下了头。
她做了一早上的糕点,可是自己的手实在太笨,根本捏不出那麽好看的花样。被气的无奈的桂嬷嬷最终让惜缘揉了几个团子,拿给蓝贵妃,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蓝贵妃会和皇上、太后他们在一起。惜缘看着满脸得意的芷缘,她从小就贤慧,所以做这些东西根本不在话下,自己看来只有出丑的分了。
「这是什麽呀!」果然一个尖叫声从惠昭仪的口中传出。她是现今宫中最得宠的妃子,出言不逊是必然的。她嫌弃的放下糕点,将口中的一并吐出「苦死了!」
「惠昭仪!」蓝贵妃脸气的煞白,冷冷地瞪着惠昭仪,「大殿之上,怎可这样的放肆无理,不懂规矩。」
「蓝贵妃,你要看看人家太子妃做的糕点,你看看你们的七王妃做的是什麽玩意!」惠昭仪拿起一块花色精美的糕点,展示给蓝贵妃看。蓝贵妃一时语塞,直直的转向惜缘,惜缘感到一抹利刃般的目光刺向自己,吓得将头低得更低!
「太子妃果然是贤良。」殿上的嫔妃也纷纷称赞着,芷缘得意的笑着,将头抬得更高,注视着正坐在大殿的皇上拿起金筷,他专注的选了一下,最终将筷子落在芷缘的糕点上,夹起,轻轻尝了尝,露出了满意的神情。之後,又落向惜缘的糕点,为难的夹起,咬了一口,慢慢的咀嚼着,忽然…
「七王妃!」皇帝忽然大喊道「你在年糕陷里放了什麽!」
「我…」怎麽了,太难吃,皇上要杀了自己吗?
「把她给我拿下!」发号命令的是惠昭仪,从四下窜来两个太监,紧紧地将惜缘扣押在地。
「父皇请三思!」欧阳若凌的声音响起,惜缘看见欧阳若凌居然跑到自己的面前,挡开宫婢,护住自己!
「陛下怎麽了!」皇后看状,将皇帝盘中剩下的糕点放在嘴里,好苦,但是慢慢的咀嚼之後却又丝丝的甘甜,忽然神情一恍「是苦尽甘来!」
「什麽?」诸位嫔妃迷茫的看着皇后和皇帝。
「惜缘,你怎麽会做苦尽甘来?」皇帝发话问道。
「惜缘只是遥想当年乕国先祖开创乕国的艰辛,以及与妻子历尽那麽多的艰辛,终得正果,所以,自己突发奇想,用黄连,莲子,和苦杏仁磨碎做成的馅。这样亦有清热去火的作用,可以减轻父皇焦躁盗汗之症。」惜缘自圆其说,她其实是将黄连当馅弄错的食材,却没想到歪打正着。
「七王妃果然是用心良苦啊!」皇后称赞道,示意欧阳若凌退下去,欧阳若凌点了点头,慢慢的退下。
「母亲,没想到七王妃能让朕在晚年再次吃到苦尽甘来啊!」皇帝拿起糕点,叹了口气「想当年,孩儿外出打仗,败兵之际,有人就给孩儿吃这个糕点,告诉孩儿苦尽甘来,坚持不懈啊!」
「是啊!」太后笑了笑「多亏了那个人要不皇儿就真得回不来见为娘了。还记得你回城之後,就从怀中拿出那两个糕点,给了娘和皇后啊!」
「是啊!吃了那麽多年甜如蜜糖的美味年糕,都快忘了这苦尽甘来了。」皇帝笑了笑,看着吓得不轻的惜缘「七王妃,快点起来吧,你今天让朕的『苦尽甘来』失而复得。你想要些什麽赏赐呢?」
「父皇不嫌弃臣媳的糕点,对惜缘已是最大的赏赐。」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惜缘已是吓得不轻,怎麽还敢再要赏赐?
「七王妃果然是出众啊!」一个空远的声音在惜缘耳边响起,惜缘抬起头,看到太后的身边坐着一个青色衣裙的女子,而那个女子的旁边坐的是…欧阳若曦!
惜缘心中一震,眼神再次看到芷缘的裙衫,眼又默默低了下去,一股失落感袭上心头。
「凡燕,你也来尝尝。」太后亲昵的说着,轻描淡写的将身边女子的手放到欧阳若曦的手上,女子手微微一颤,欧阳若曦反手将女子的手抓住,女子的清高的神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代替的是一种少女的羞涩之情。
惜缘看着,不再言语,她低下头,孤单单的捉住自己的手,看着光洁的大地。
「惜缘,父王今天就赏你一个玲珑灯笼,可好?」皇帝想了半天说道。
「那不是凡燕一直想要的吗?」欧阳若曦开口了,惜缘默不作声,心却开始阵疼。
「朕金口一开,岂容反悔?!」皇帝严肃的说着「来人,看赏!」
「罢了!」欧阳若曦气愤的站起身,拉起座上的女子「凡燕,我们走!」
「可是,若曦哥哥。」女子还欲再说些什麽,却被欧阳若曦拉了出去。
「大胆!」皇帝拍着龙椅怒斥着,欧阳若曦却越走越快,走下正台,毫不留情的从惜缘的身边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