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桃花殺手情 — 千里赴江州 第一章 意外

痛,真的好痛,胸口象被生生撕裂又象被啃噬,每一下颠动带来的磨擦都痛到人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嗯,不对,我怎麽这麽痛呢,怎麽好象在移动,而且好象伏在什麽温热的东西上,耳边还隐隐可闻略显粗重的呼哧呼哧声,甚至连我自己都觉得气闷难当。

我是在哪里,究竟怎麽回事,哎,痛死了,死?哦对,死,这一意识使我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点,随即忍着巨痛强行撑开了一丝眼帘。

没错,眼前的景物是在向後移动,虽然天色很暗,我的视线也有些模糊,但仍可看出,是在一片浓密荫蔽的树林中,偶尔有月光的一隙漏过林叶之间,显得格外皎洁,而我,正趴在一个人的背上,一个男人的背上。

我侧眼角一瞄,看清楚了他的发鬏,正是平常古装剧常见的那种,不过却被黑纱遮掩去一半,又有几缕湿漉漉的贴在鬓角边。再看脸部,也大半裹在黑纱下,唯见他的眼睛露在外。这眼睛,又大又俊秀的双眼皮,还有那上面微微上扬的浓黑的眉,哎,怎麽这麽熟悉。

我忍不住扭动了一下,却不想胸口上象又被撕裂开更深,剧烈的痛楚引得我失声尖利大叫,噢不是,我以为我大叫了一声,实际却只听得自己象小猪一样哼哼唧唧的,也就在这时我才发觉自己的脸上也是蒙着半截黑纱,怪不得这麽气闷呢。

身下的男子听到肩上耳边的那嗯哼声,侧了头温声低语道:「怎麽,阿阑,你醒了麽,怎麽样,是不是很疼?」他的言语间充满了急切的关护,并且似象还带着很大的惊异成份,最主要的是,那低沉温厚绵籍的声音,无一字不震颤了我的耳膜,有一些熟悉,但也有些不大一样。我含混地「唔」了一句,他叫我什麽,阿阑?

「你再忍忍,阿阑,从这条峡谷密林出去应该会比较安全了。」男子说着把我又往肩上耸了耸,可能是怕我滑下去,腰上的手臂揽得更紧,脚下却未有稍微迟疑,依然在拔力急奔。

这一耸一揽,我更是痛到几乎昏死过去,条件反射的挣动着,近带哭腔地呻吟:「快放下我!」。「不,阿阑,我绝不能丢下你,我们八重兄弟一起来就要一起回」迎接我的是男子这样硬硬的回答。

什麽,我没听清楚,刚欲再问,蓦地眼前一黑,头一栽,再度人世不醒。

不过这次陷入无边黑暗的时间远没上一次那麽漫长,我听到了溪水潺潺的流动由世界浓暗的深处百转千回,冲开了那遥遥无冀的绝望淌响在耳边,四周还仿佛有青草混合泥土的香息,以及花的芳菲郁腹。

一丝甘冽的清泉润进我苦涩的唇间,接着是第二缕,我贪婪地吞了下去,喉咙生疼。悠悠醒转,映入眼中的是一张男子俊致秀逸的脸,和一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眼睛,眼中充满了我同样熟悉的悲伤的关注。他已除去了我们俩脸上的黑纱。

见我醒转,半蹲在身侧的男子深深地吁了口气,满脸的忧伤却丝毫未减半分「你终於醒了,阿阑,我还以为……」他没有说下去,而我也什麽都没听进去。我只顾痴痴地看着他,天啊,曜,我的曜,我真的找到你了?那个茅山小术士没有骗我,你一定就是我的曜,我熬过了巨大的苦楚忍受了漫长而冰冷的黑暗吞噬,终於回到你的身边了吗。

我一时激动得有些热泪盈盈,看来一千多年前的曜和我熟悉的曜并没有太多差异,就连左耳垂上那颗象似耳丁的蓝灰痔也一模一样,我也有同样的一颗,是在右耳垂上,我们曾笑说,这是我们前世就留下的彼此寻找对方的记号,所以就要注定纠缠不休。

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古装,还是一身的夜行衣,眼前的曜看起来更显英秀,并且要瘦削些,托出了本来就棱角分明的脸部曲线,剑眉之下深邃的黑眸奕奕的就象夜空里的星星,修长挺拔的鼻梁,唇角微抿的性感,还有,我不明白,他的身上怎麽多了一份冷沉和孤离,前世的曜和我,到底经历了些什麽。

「刚刚你一直昏迷,我在附近找到了些草药,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吧,你忍着点儿。」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且神情有异,曜的面上也升起一丝不解,不过他没多说,直接伸手在我胸前就力一撕,「呲」带着大片干硬血渍的破烂的夜行衣前襟彻底的被撕开。

我连惊带痛,倒抽一口凉气,眦目裂嘴的跟着曜的动作低头一看,登时脸色煞白,僵在当场。

胸口上不知被什麽器物所创,裂开了一个弧形大血口,边缘还有齿轮状坑凹,又比齿轮尖锐的多,伤口还在不断丝丝渗出黑红的液体。曜一见亦是脸色一寒,叹道:「幽明一派的暗器果然厉害决绝,幸亏,还好没有淬毒,不然……」

其实他不说我也看得出来我伤得有多麽重,难怪痛得要死要活,然而,令我无比惊恐的,并不是这身上的伤,而是这身子。

这胸部,明摆着是平平结实的肌肉,这是具男人的身子。怎麽回事,为什麽我投魂到前世却钻进了具男人身体,那茅山小道士并没有说过会这样,我也从来没想到过这种可能,不然我怎样也不会做那疯狂的选择,难道是出了什麽岔子,还是有其他原因?

这具重伤的躯体的真正主人,看来已经死了,而我则一头寄宿进来,我该怎麽办,不是说我转回前世,可以再次跟曜在一起,可以去重新努力解开我跟曜之间前世孽障的吗,怎麽竟会是这样?

我之前千念万想,也没预料到这个意外一下子就把我打击的万劫不复,所有的希望与执着顿刻灰飞烟灭。这就是我的命吗,本以为,九死未悔,换到了,却是,我一颗纯粹的女儿魂,偏生成了陌生的男子肉壳。

相近却不能相拥,相守却不能相恋,难道就是我和曜永无更改的宿命,甜腥上涌,我狂喷出一口鲜红的血雾,鲜红而妖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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