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倦鳥戀花 — 倦鳥戀花 14

在学校我兼任有八个班级,八个当中将近半数都是国一,剩下的才是国二和国三。

我一直以为国一该是最天真清纯的时候,因为刚从国小毕业时,就是还带有一点稚气,无邪可爱的那样子,但我错了。

这所学校用国字来分班,从好到坏分别是「忠、孝、仁、爱、信、义、和、平」,每个年级很刚好的都有八个班级,总共加起来是二十四班,其中我将近半数的国一任课中,就包办了「忠、孝、仁、爱、信」,依照字的顺序决定班级的好坏,也就是所谓的前段跟後段班,即使现在教育部提倡什麽常态编班,意指要学校教育该一视同仁,无分好坏的,这样的精神刚好符合孔子说的,「有教无类。」

但其实在学校里还出现一种制度,叫做「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竞争,既然有竞争,就必然会有区别,这就是前段跟後段之所以要分隔的由来。即使当初常态的本意出发点是好的,但你把一个不想念书却只想玩的人,以及一个不想玩只想要念书的人安排一起上课,我想对两人都是痛苦的。

前者痛苦於,他明明不想念书可你还是安排一堆他无法吸收且排斥的东西,就好像他不想吃东西,你却硬要他吸收又排泄出来一样;後者的难过则更清楚了,当他想用功时,他旁边却坐了一个爱玩的人,当他想吃这样东西时,你却把它移走,拿另个来搪塞,这样之下绝对是腹泻的。

学校为了招生,势必得分出优劣,即使表面挂着是常态编班,但其中却是大有文章,由此可知台湾政治会这麽乱,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包办的五个班级中,最好带的是「忠、孝、仁」这三个班,就跟字意一样,真的是有忠有孝,又有仁。

忠於课业,老师教什麽都全数吸收,并真正的理解;孝於父母,这些前段班的学生课业虽然不上资优,但每个人对於所谓的念书都有相当的觉悟,对他们的父母而言,用功念书就是孝了;而最後的仁就不用说了,我只能说能教到他们是所前生造的好业,今生才得获回报,说起上课态度,真的是仁至於我啊。

教前段班学生是最好带的,只要照着进度教,然後三不五十弄个测验之类的小考,他们就乖乖听话了,相较之下,最後的「爱」班跟「信」班,只会让我有种不知今是何世,恍如隔年的感觉。

我从来都不知道一个字的差别居然会相隔十万八千里,就连神都为之叹息,这当中让我觉得,上辈子造太多孽,这辈子才要偿还的,就是「爱」班。

「爱」班有三十三个人,其中二十个男生,十三个女生。记得以前公民课上说过,班级就像是个小社会,於是群聚才有学校这个大社会,而有了更多学校这种大社会,才会变成更大的社会,一丝一丝环环相扣的。

如果说起来,我班上的社会,那一定是乱世,正如古人说的「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因为妖孽我班上就有好几只,於是又变成了「群魔乱舞」。

在群魔之中有一个带头的,叫做魔王,他的存在就好像动物当中都会有一个首领,当然要当上首领的条件很简单,首先必须要聪明的脑袋,还有强壮的身体,震慑的魄力和精准的判断。

这个魔王叫阿神,据说因为抓片功力了得犹如神的境界而故得其名。

其实最让我讶异的在於,他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身手,更重要的是他可以破解日本防线,取得最新第一步的讯息,虽然如此但他总是不避嫌的跟大家分享,因为做人豪爽,抓下来的片子又会烧录,然後私下送给同学,即使才刚国一而已,已讯息累积一股小势力,如果说他的人脉是用A片经营的,真的一点都不为过。

他真的有一颗聪明的脑袋,根据底下的线民指出,他聪明到可以把各个女优的基本资料如数嘉珍的背出来,但你要他生出几个英文单字,却像要他的命。

他的身体不算强壮,但以国一生来说,他一百七的身材在同龄中已特别醒目,因为他的「专长」,难免会树大招风,惹来其他人眼红是正常的,从我教他整学期以来,如果用月来算,每月都会跟人打架三次,换算下来就是每十天打一次,而且从我知道他打架开始,他从来都没输过。

至於这震慑的魄力和精准的判断,就更不用说了,他的魄力只在於从不屈服在生教组长的淫威之下,至於精准的判断,当然就是抓片的经验了。

「没有相当经验的话,抓下来的都会有毒。」他说。

在学期要结束时,因为他的一个问题,让我不禁叹息,原来在他小小年纪里,脑子里装的不只是A片,还有不为人知的细腻面,但其实让我叹息的原因在於,他就好像过去的我所呈现的照影。

在他身上有个故事,就是连续剧或偶像剧的情节那般,他是甲,然後另一个女生是乙,最後一个男生是丙。

明明是老掉牙的三角关系,但中间的纠结情节就是会让你产生兴趣,也难怪戏剧在怎样都会写一点这种东西进去。

很简单的就是,他很喜欢一个女生,姑且叫她「乙女」,但那女生不喜欢他,因为女生喜欢的是另个他。

跟以前的我比起来,我跟一个女生是互相喜爱,但後来出现一个该死的他,所以後来那个该死的他,抢走了我的她,进而取代变成她心里的他。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乙女对他没兴趣,即使如此他还是傻傻的等奇蹟出现,天真的以为只要持续付出,总有一天绝对会深受感动的。

我并不知道他之所以找上我的原因,也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坚持的问题,直到最後我才发现,原来我才是这场三角恋的幕後推手。

不,是黑手。

国文课中有篇叫做「滴水穿石」的成语典故,意思就是即使石头再坚固,在流水经年累月的侵蚀之下,总有一天会被贯穿的,他说因为他可自喻为水,那女生可做为石。

但他其实不知道,石头分很多种,因为我後来我觉得那女生是那种坚硬难摧的花岗石,就算他的水流到乾,我想都不会有丝毫损伤。

在兵法作战中曾提到,不打没把握的仗,既然要打就一定要赢。只是现在的他却让我觉得,他打的不只是硬仗,还是场就算他哪天战场上捐躯,都未必会获胜的战。

原因很简单,因为那女的本来就有男朋友了,而且还是同学校的。

听说他曾经告白过,至於结果可想而知,是被打枪了,而且之後还被女生男友恐吓,但没多久传出那男生被打的事情,而且还是他先挑衅的。

「你觉得这样做对吗?」我问。

「爱情里,没有什麽对不对的。」他很帅气的说。

「……」

「那这样做,你得到什麽?」

「真正的爱,是不求任何回报的。」

「……」

「那最後问你,你就算明知道她不喜欢你,你还是不後悔吗?」

「不会。」

「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她。」他说了一句让我觉得,不像是一个国一小孩能说的话。

他的话让我想起,如果当初的我早知道前女友会劈腿,那我还会跟她一起吗?

我想,还是会吧。

因为,我是真的很喜欢她。

即使,这个喜欢已经随着时间慢慢消逝,逐渐变成过去了。

﹡在没有是非的爱情里,你永远看不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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