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
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女,莫我肯德。
逝将去女,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硕鼠硕鼠,无食我苗!三岁贯女,莫我肯劳。
逝将去女,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诗经》〈硕鼠〉
香草博士最忠实的书僮,小恶魔偶然在等待整理上架的大量书籍中看见了这麽一篇东西。
「香草大人,这是什麽的咒文吗?」
「那是一种很古老的诗,虽然不是咒文,却已经具备咒文的基础,是很重要的研究资料。」
「这样啊……」
「你那种很遗憾的语气是怎麽回事?」
「没什麽,我去工作了。」
小恶魔推着载满书籍的小推车,恰啦恰啦地走进图书馆的深处,几匹跟进图书馆里帮忙打扫的犬咲夜也亦步亦趋地跟在後头,摇着尾巴与手中的鸡毛掸子,顺路掸落书架上的些许灰尘。
月光穿过被犬咲夜们打开的窗户,被书柜切成大小不一的方块,与红魔馆外摇曳的树影在地毯上踩着不安定的舞步。那片婆娑作响的细碎声音,就像是有老鼠打算偷偷潜入馆内,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刻偷走重要的东西一样。
「硕鼠啊……」香草博士扶正头上那顶饰有弯月的大睡帽,继续埋首於咒言结构的研究之中。
由於太过专注在自己的研究上,香草博士完全没有发现,躲在阴影处的大老鼠,等待的正是这一刻。
【黑白双色的老鼠与拿着骨头的犬咲夜】
老鼠来了,老鼠来了,大老鼠来了。
没有三圆相叠的脸与耳朵,只有黑白双色的印象与有借无还的坏心肠。
老鼠来了,老鼠来了,黑白双色的坏心大老鼠来了。
自称英雄、主角与万事包办的普通魔法使,雾雨魔理沙悄悄地溜进红魔馆来了。
负责看门的中国一如往常地没有发挥作用,认真打扫的犬咲夜们没有注意头顶的闲暇,举办全体旅行的红魔馆,正大唱着「快来入侵我」的空城计,对早就习惯占人小便宜的魔理沙来说,既然眼前有座堆满宝物的城堡,将城堡连地基也一起打包带走是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就跟所有勇者故事的主角一样,主角拥有在别人家里翻箱倒柜的正当权力,魔理沙不过是在行使这项理所当然的权力而已。
「不过香草那家伙还真的是有够阴暗的,怎麽不跟其他人一起出去走走啊?」
魔理沙压低了头上的大尖帽,掂着脚尖溜过小恶魔的死角,抖开随身的大布袋,贼笑着搜刮书架上看起来比较稀奇、珍贵与有意思的书籍。魔理沙的眼光并不高明,无法分辨「死灵秘法」与「圣经」那边比较值得拿来看,但只要对她的胃口,就算是骗人的假玩意也没关系。
乾瘪的大布袋吃进了大量的书籍,很快就变成了通体饱满的大胖子。
「嗯……这样会不会太显眼啦?」
就算真的是主角,也不可能背着一包几乎比自己还大的东西而不引人注意。不过现在的红魔馆,根本就没有多余的人会注意到这麽显眼的东西。
「哼哼,是让全幻想乡都知道你们全馆集体出游的自己不好,可别怨我啊,香草。」
魔理沙扛起等同於慾望大小的大布袋,正要离开图书馆时,有东西突然勾住了她的裙摆。
大概是被书柜夹到了,魔理沙不以为意地拉扯着裙子,勾在裙摆上的东西也跟着上下晃动。
「咦?」
如果勾到的是书柜,魔理沙是不可能让那个东西上下晃动的。
低头一看,是一只犬咲夜抓住了魔理沙。
犬咲夜的左手抱着比自己还高的书,右手抓着打扫用的鸡毛掸子,毫无表情的三角眼与噘高的嘴唇直挺挺地对着魔理沙那张还没搞清楚状况的脸。
魔理沙再次甩动裙摆,没能甩掉那只犬咲夜。
魔理沙试着用手将犬咲夜从裙摆上拉开,却被鸡毛掸子抽了一下。
有点生气的魔理沙,有点生气地用脚压住犬咲夜,打算靠蛮力将这个不讲理的小东西踢开,犬咲夜也不甘示弱地顶起又高又厚的书,盾牌似地与魔理沙对抗。
「你是什麽鬼东西?」
「汪。」
「汪?」
「汪。」不远处的书柜间,传出了与缠住魔理沙的犬咲夜相同的叫声。
「汪。」
「汪。」
「汪。」
「汪。」
「汪。」
「汪。」
「汪。」
小小的叫声就像看不见的骨牌,一路往某个方向传了过去,一个接一个,一个又一个,这时魔理沙才发现大事不妙。
「烽火台!?」
「汪!」
缠住魔理沙的犬咲夜丢下鸡毛掸子,拿出不知如何藏在裙底的大骨头棒。一人一狗的周围突然冒出无数的动静,所有听见烽火汪汪声,又刚好在图书馆里帮忙的的犬咲夜们,通通拿出自己的大骨头棒,围到了摸进图书馆的大老鼠身旁。
「还真是意想不到的危机呢。」
魔理沙丢下满布袋的书与慾望,拿起扫把准备与身边的六十六匹(推测)犬咲夜展开大战。
「小恶魔,刚才那串汪汪声是怎麽回事?」
「不知道,不过我想应该过去看看。」
为了尽可能带走最多的书,今天的魔理沙除了当成交通工具的扫把外,根本没有携带其他可以当作武器的东西。
「这下可真的是大危机了。」
小恶魔的影子与香草博士的脸同时出现在书柜的转角处。
「唉呀?」
「唷,香草,好久不见啊。」
未经邀请的人,在夜深人静的时间,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香草博士根本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怎麽回事。
「给我拿下!」
「汪!」「汪!」「汪!」「汪!」「汪!」「汪!」「汪!」「啊!!!」
犬咲夜们一拥而上,在接连不断的骨棒打击下,大老鼠也只能落慌而逃。
「汪!」「汪!」「汪!」「汪!」「汪!」「汪!」「汪!」
犬咲夜们没打算放过这只大老鼠,一路直追,每经过一处打扫区域,追赶在大老鼠後头的犬咲夜就增加一些,在魔理沙仓皇逃到门口时,追着她不放的犬咲夜已经超过了一百只,她们手里的骨棒也超过了一百根,有些犬咲夜还是二刀流,一手一根看起来很坚硬的骨棒,更让魔理沙无法抵挡。
「好痛!好痛!住手!快点住手啦!会痛啦!」
「汪!」「汪!」「汪!」「汪!」「汪!」「汪!」「汪!」
犬咲夜的耳朵虽然很好,却听不进恶人的请求。
「可恶!」
魔理沙揪住正在门边打瞌睡的中国,将扫把抵上中国的後脑杓。
「不要过来!如果你们继续靠近的话,我就把这个笨蛋的头轰下来!」
「魔理沙!我以为你只是个没节操的小偷,现在居然还当了绑架犯!」
「不然换你来给这些小狗敲打看看啊,痛的可是我耶!」
「快点把那个没用的中国放开!」
「不要!」
「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要死我也要带个垫背的一起去死!」
「香草大人!怎麽办?」
「咦?咦?现在是怎麽回事?为什麽我必须当垫背的一起去死?」
「汪。」
一匹犬咲夜突然丢下手里的骨棒,跳进魔理沙与中国之间。
「嗯?」
犬咲夜张开手脚与毛茸茸的尾巴,「噗」一声压住了魔理沙的脸。
「哇?哇!」
「汪。」遮住魔理沙视线的犬咲夜回头看了香草博士与所有帮忙追赶的同伴们一眼,另一匹犬咲夜立刻飞奔而起,在空中转了几个漂亮的圈,拔掉了遮住魔理沙的犬咲夜头上的阿呆毛。
「汪。」
拔掉阿呆毛的犬咲夜落地时,魔理沙从眼角看见,那只小小的不明生物对自己,不,是对自己脸上的不明生物举手敬礼。
魔理沙脸上轰然一热,接着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虽然成功击退了来犯的大老鼠,却也牺牲了一匹勇敢的犬咲夜。
把焦黑的大老鼠与中国一起踢到馆外後,犬咲夜们围着牺牲自己达成任务的犬咲夜,「汪汪汪汪」地唱起了某种歌,并且绕着那焦黑的小小身体跳起了舞。
「香草大人……」
「回去吧,反正到了明天,这些神秘生物又会自动还原。」
「汪。」
拔掉阿呆毛的犬咲夜碎步跑到香草面前,掂起脚尖,尽可能拉长了小小的手,想将手中的阿呆毛交给香草。
「狗毛对我的气管不好。」
看香草没有动静,那匹犬咲夜更努力地拉长身体,明确地表示出希望香草收下那撮阿呆毛的意思。
「香草大人太无情了啦。」
看不下去的小恶魔接下了那撮阿呆毛,犬咲夜的表情虽然没有变化,但眼神的确比先前湿润了许多。
「汪。」「汪。」「汪。」「汪。」
「啊?你们要做什麽?等等,先跟我说清楚啊。」
四匹犬咲夜从旁围住小恶魔,又拉又扯地将她带离香草身旁。
「香草大人?」
「看来你取得了她们的信任。」
「真的吗?」
「那种舞蹈很类似古老的活祭仪式,你自己看着办吧。」
「咦?」
香草博士头也不回地走进馆里,小恶魔不敌犬咲夜们的热情(推测),只能乖乖地被带去红魔馆外的阴暗角落。
「香草大人啊~~~~」
「吵死了,闭嘴,别来烦我!」
距离香草博士的体力极限还有三十秒。
距离旅行团回家,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次回,犬咲夜与秘密的阿呆毛田】犬咲夜复活的秘密就在这里!
後记:
「犬咲夜到底变成什麽样的生物啦?」
「狗狗炸弹之类的……吧。」
以上的对话从来没有发生过,就算发生了也只是南柯一梦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