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旻,你还是有那麽点在乎韶子的吧……」阿承拍拍我的肩,拿着他的半糖绿。
我们坐在宿舍楼梯间聊,关於韶子。
「在乎归在乎,但我并不喜欢她呀……」
「再说吧,说不定你真的不喜欢她,也说不定你并不知道自己喜欢她。」阿承说。
我笑了笑,思考着刚刚和阿承聊天时,关於韶子。
和韶子曾经生活的记忆,其实都很鲜明,她笑的时候灿烂,连哭也绚烂,我也不懂自己是不是像自己所开口的拒绝说得那麽心狠、直截了当。
「我长大了,你看见了吗,程京旻。」
那是韶子第一次连名带姓叫我,像是耳鸣,我一直听到耳边回荡这句话,撞出好大回音。
是阿,韶子,你长大了。
但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怎麽会不知道你长大了呢?
只是,尽管,倘若,我也喜欢你,差七岁的距离,是怎麽也走不完的。
傻孩子,等你真正长大,你就会懂。
等你真正长大,我就老了,哪能陪你到永远?
「或许吧……」我说,起身。
转眼,又过了一年。
韶子高中也毕业了,这一年我虽然有回去个一两次,但却都只匆匆见到她一瞥。
她变得客气,不像当初甚麽都能向我说的韶子。
偶尔觉得很落寞,但这也许就是韶子真正长大的样子,但只要她快乐就好。
我们在彼此生命里,大概就在那次淡水的夕阳里打岔了。
*
趁着当实习医生有空,我带着凌子回家。
我和凌子的交往很稳定,我想带她去见见妈妈了。
回到家乡,闲暇我带着凌子到处去逛一逛。
「这是你说过的秋千阿?」凌子问,拉着秋千绳,优雅地坐下。
「我做的喔!」我骄傲颔首。
「怎麽会想做秋千?」
「因为……邻居妹妹想玩阿!」
「好厉害喔,历史多久了?」
「至少十年罗!」
她开心的笑了笑,称赞我的手艺不错,荡了荡秋千,一脸无暇。
我却在凌子的身影里看到另一个人。
我伸出手掌看看大拇指边上的疤,依旧清晰可见。
是阿,这个秋千与手边疤痕至少十年了,但回忆可不只十年。
*
家里离市区有点远,但也不算是郊区。
那年,我十三岁,韶子六岁。
我带着她到市区的公园玩,她便喜欢上公园里的秋千,要走时仍然泪眼汪汪地看着它。
学校里只有溜滑梯,听说原本有的,但後来说甚麽危险就拆了。
韶子倒是没有哭着不走,只是牵着她走时,她小小的头、大大的眼睛,就是紧向着、紧盯着。
逼不得,我心疼,便承诺做给她。
我们家附近的凤凰木长得很适合搭秋千,我就在那搭了秋千。
「真的像那里的秋千吗?」她在我旁边看着我开始锯木头,又期待,又怕我做不好她喜欢的秋千。
「真的,可以一直摇呀摇。」我擦擦汗水,凤凰木泛黄的小叶子飘落几片在我手臂。
韶子好心地想要帮我拨去叶子,但木锯却差点割到她,手忙脚乱间,我割到了自己的手指。
鲜血直流,她吓到了,心慌得哭了起来。
该哭的是我吧。当时我心里只有这个念头。
「别哭,我不痛啦,我们先回家好不好?」我说着反话,忍着痛先带她回家,才回家去找妈妈。
我妈看了那伤口,颇酷地没问一句话,就抓起钥匙就带我去医院挂急诊,结果缝了五针。
至於秋千,则是过了一个月後才做好。
那时韶子早就忘记这秋千是我的心血做成的,只管开心地荡呀荡。
大拇指边上的缝线痕迹倒是让我忘不了这秋千的回忆。
*
「帮我推。」凌子说。
我走到她身後推起秋千,一边聊着天,「真的很稳耶!」
「Ofcourse.」
「给你三分颜色就想开染坊呀?」
我笑了笑,「好歹这秋千历久坚弥,证明我的确有实力开染坊。」
「白痴,夸你几句而已。」
「小白痴……」我停下手,蹲下,从身後环抱住她。
「嗯?」
「我想亲你。」我说。
凌子回过头,满是笑意,「不正经耶!本小姐当众跟你搂搂抱抱就算了,还想亲我?」
我直接地吻上去,耳鬓厮磨间的甜蜜让我很留恋,「你能说不吗?」
「坏欸!」凌子害羞地,却没拒绝我的亲吻。
轻揉着她的发,我一手牵着她的手,「男朋友亲女朋友怎麽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