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没有天份，安静的没这麽快；
我会学着放弃你，是因为我太爱你。
─周杰伦《安静》─
「搞什麽啊？你今天不能跟我去福利社喔？为什麽？你说说看阿，你说说看。」
在我们历经昨日的坦白後，阿良今天中午再次的找我一起去福利社探询新货，却惨遭我的拒绝。
「该不会是要跟亲爱的小雨甜蜜蜜的一起打扫两人的花圃吧？花圃那最近是不是蝴蝶很多了啊？」阿良不忘补上这句话。
「才不是！」我有些脸红的说。「什麽蝴蝶不蝴蝶的！还不都是你造的孽！」
我忿忿的从抽屉拿出一张今天去申请的纸张。
「这是什麽？」
「销过单。」我语带谴责的说。
「阿，那个阿。」阿良打算用轻松的语气带过去。
「阿，哪个啊！还不是都你害的！只为了那只Fish把我当垫背。」
「唉唷！都说是意外了！你也可以找你的亲亲小雨跟你一起在酷暑夏日晒晒太阳，拔拔草，增加维生素D阿，一举数得真不错，你说是吧。」阿良拍拍我的肩膀，打算转身走人。
「那为什麽不是你自己独自受罪，是我要去增加那什麽维生素ABCD啊！」一把将他抓了回来，将我的怨念增加到破表。
「意外意外，好啦，既然你没空，那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你，我找小鱼去吧，加油！」做了一非常欠揍的加油手势，差点没被我奉送一拳。
也许真的是夜路走多容易遇到鬼，阿不对，是坏事做多了会得报应，在我转而将这件事告诉小雨时，这小女子的回应也非常多采多姿。
「你中午要去销过？为什麽？你什麽时候被记小过了？」小雨有些吃惊的问我。
「不是小过啦！是警告！之前被阿良陷害的。」我悲哀的写着。
「那就是说你今天中午会去扫地罗？」小雨眼中闪烁着光芒问着我。
「你这麽兴奋做什麽？」毫不意外的，我有些不敢正视小雨的脸庞，更不用说小雨整张脸就这样贴近，立刻别过头假装拿起书本，问着小雨的兴奋态度。
「因为你很久没去扫地了啊！」这确实是事实。
「你的意思是我很久没帮你拿扫地用具让你少奶奶当不成吗？」我打趣的说。
「你很奇怪耶！哪是这样啊！」小雨立刻否认。「是你一直都没去扫地，不负责任。」
「我早上有去阿。」我强词夺理。
「也只有早上啊！中午跟下午都不在！」小雨比我更有理。
哈哈的几声乾笑，中午时间我出现在久违的扫地区域，当然这一次我也还是顺手帮了小雨拿用具，享受着十多分钟的两人独处，是我现阶段的享受。
稀松平常的扫地动作，中间隔着平常觉得非常碍事的花圃，今天却觉得阻隔的恰到好处的它，让我藉由树叶的空隙无数次的偷瞄着小雨，假装自己很努力认真的在做份内的工作。
然後在一个无预警的情况下，小雨点破了某个关键点。
「你那封简讯到底是要说什麽拉！」小雨假装是扫地时无意间，装作不在意的提起这个问题。
「你很在意耶！」躲在一棵小树後面的我随口回答。
「你都这样传了，我当然想知道阿。」恩，确实是如此。
但是，我承认现在的我还是没办法说出口，尤其是在这麽突然的一个状况下，心理准备连一点点都还没准备起来。
再者，既然已经寄出那样的话了，我就真的很好奇小雨能够猜测到什麽程度，是否会跟我预期的一样也许也不再是那麽重要，纵使我当然第一希望的是小雨能够看出我的话中话，做出一样的反应；但是却同时也想知道，如果不是，那麽小雨又会猜出什麽所以然。
纯粹的，想了解小雨会怎麽去诠释这段文字。
「那你自己猜嘛。」
「你先说啦！」小雨契而不舍。
「才、不、要！」
「你很奇怪耶！」
「你自己猜拉！」
「我有猜了阿！可是我怕会猜错阿！」
「哦？那要不要说说看？」我小心翼翼的提问。
「才不要！你要先提示。」
「你先说，不对的话我再提示。」我真是老奸巨猾阿。
「才不要！」小雨一口回绝了我的提案。
「好啦，说拉说啦。」我敲边鼓的说道。
「你很奇怪耶！自己不说又要我讲。」小雨不悦道。「不要理你了啦！」
说完还真的把扫地用具整理了一下後离开了花圃，留下我一人孤伶伶的拿着扫把吹风。
「喂，胆小的男生是不是真的很糟糕啊？」我对着脚边的落叶说。
一阵风吹起了这团落叶，打在我的脚边，一片两片三片的打，似乎是在谴责我的不是。
销过，顾名思义是把自己在学校的罪孽用劳动服务来做个抵销，中的奖项越大，劳动的时间也也就越长，至於劳动服务并没有明确的范围，总之就是找有需要学生帮他打杂的老师就对了。
这天中午，我人生中的第一次销过就此展开，同时也希望会是最後一次。
教官室。
「你要销过？」看着报纸吃饭的教官，吃相非常难看的看着我问。
「什麽过？大过？小过？几支？」
「阿……是，警告。一支。」我尴尬的说。
有人这样直接问是从大过倒数下来的吗？下次要不要先问我退学了没？
「警告？那还好啦！」教官一派轻松的说，戏谑性的说道。
还好？那你帮我做好了。我承认我没种说出来。
「那……我要做什麽？」感觉教官的轻松简单对我来说会是大负荷，而且教官根本没说到重点。
「恩……那你去拔草好了。」随手伸出手，指了指窗外的一个花圃。
有某种非常直接的感觉教官是很随便乱说的，也许根本上的原因是我打扰了正在边看报纸边吃饭的他，某种兴致被打扰时通常人类都会出现非常不耐烦的状态，也许此刻正是如此。
再看看教官指向的拔草区，搞什麽？那不是我扫地的花圃吗？
正想提出疑问时，教官已经挥挥手下达逐客令并说：「现在是十二点十五分，三十分时再回来找我。」
有好有坏，好的是这边几乎没什麽草可拔，可见得教官真的是随便乱给的；坏的是闲闲没事做晒太阳十几分钟，我要做什麽？
站在花圃前发呆时，花圃的另一边突然传来一个男声。
「没想到你是要拔这边的草。」阿良鬼鬼祟祟的躲在花圃底下，以免被发现。
「我说你在这边做什麽？午睡时间禁止出教室的。」我冷冷的问。
「哎唷，真是冷淡，做为好朋友我可是冒着会被抓包的危险帮你送饮料给你消消暑的耶。」阿良从背後拿出一瓶麦香奶茶。
「想讨好我啊？」我依旧是冷冷的语气。
「真是的，你还在生气阿，我请你喝，当作是赔罪。」
搔搔头，我接下了这瓶饮料，与阿良两人在花圃那喝起饮料来，完全把销过这件事情给抛在一旁。
「看你一脸臭臭的，下次我叫小雨过来陪你好了。」阿良在一旁说。
「你敢把她找出来我就跟Fish讲你中午跑出来。」
「她知道阿，虽然她现在大概正在生闷气吧。」阿良苦笑道。
「那你还出来。」
「我说过我很重朋友的！」伸出一只大拇指。
「重朋友却让他要拔八天的草，泡汤八天的午睡。」我满不在意的再灌下一口麦香奶茶。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阿良也笑笑的喝下自己的饮料。
双拳互击，代表的是友谊仍在，再者，只因为这样就绝交未免也太小孩子气了。
就这样，第一天的销过之旅，在阿良的陪伴下我们一起耗过了这段难捱的时光。
也不出我所料的，当我带着销过单回到教官室找教官签章时，我所看到的只是一位穿着蓝色军服的糟老头躺在沙发上睡觉，完完全全的把我遗忘，放牛吃草去了。
「你不觉得我们的花圃变的很乾净吗？」下午的扫地时间，我很自然的对小雨炫耀我中午的辛苦。
「有吗？那为什麽还有两个空瓶子？」小雨从花圃里拿出两个空瓶子。
「阿，那是……。」中午和阿良喝完後顺手就丢在里面。
「我知道了，你中午是不是扫这边？」
「是。」我天真的以为小雨自己帮我建了台阶要让我安全下庄，却不知道这只是个开头。
「然後买饮料在这边偷喝罢工对不对？」
「是，你怎麽知道？」我有些诧异。
「因为很像你会做的事情阿。」小雨信誓旦旦，开心的说。「可是怎麽有两瓶？你跟哪个女生在这边幽会阿？」
「为什麽是女生？」我疑问。
「因为感觉很像你是那种会在这边偷偷约会的阿。」小雨开心的逗我，转身拿起扫地用具，准备开始清扫。
原本急欲回话的我，突然脑袋一转，决定也来试探试探。
「是女生，怎麽？你吃醋啦？」我窃笑的说。
「哪有！」小雨立刻否认。
「还没有，脸红成这样还说没有。」我变本加厉，再接再厉的胡言乱语。
「你很奇怪耶！不理你了啦！」然後真的转身把两个空瓶子拿去预先准备的黑色大垃圾袋丢。
看在眼里，我真的觉得好笑，也好心动，小雨那急欲否认的表情。
好美。
几天後，我持续中午报到扫地区域做拔草销过的动作，即使草早就拔到空无一物，教官还是不厌其烦叫我拔这一区的草，莫非是要我连小树也连根拔起不成？
但是抱怨归抱怨，我还是乖乖的到花圃报到，然後等待阿良偷偷溜出教室跟我一起消磨这段夏日酷暑。
我没有明问阿良为什麽不怕跟Fish因为这样吵架，就我所知Fish是会为了这点事情而生气的人。
然而，没有明问跟明知故问是两回事，我感觉的出来，这对小情侣最近正在处於冷战的情况，没有明问就是不希望事出原因在於我，虽然多少也有点自觉。
再说阿良这个家伙倔强的可怕，就算我说出口，做出阻止的动作，恐怕他也只会是挖挖耳朵，弹弹耳屎後，继续每天跟我中午在花圃那边畅谈心事。
老实说这真的让我很感动，有多少人愿意为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其实也值不了多少钱的友谊而放下那美好的爱情？
重感情，重义气，虽然倔强，但这就是我所认识的阿良。
只是今天，坐在花圃上等了几十分钟却始终等不到阿良，甚至被临时起意出来巡逻的蓝衣糟老头给训了一下，等到一切都安全後阿良却还是不见人影。
渐渐的，我猜想也许是今天Fish终於忍无可忍决定插手干涉这行动，才让我的最後一天拔草活动显的形单影只。
闲闲没事做的我，看着花圃上只剩泥土和小树以外，那早已不存在的杂草现在反而能够速成的多长几根，让我不会太过於无聊。
拔树叶，变成了今天我的排遣无聊的玩乐用具，一片一片的拔，拔的不亦乐乎。
「再拔下去这些小树就要没叶子了啦！你不怕下午扫地扫到哀哀叫吗？还是你又打算下午翘掉扫地了？」
右手食指和姆指僵硬的停在准备拔掉的叶子上，我整个人不敢置信的看着走廊上出现的一位手上拿着两瓶饮料的女孩。
「你……怎麽会在这里？」
「呵，你果然真的吓到了。」小雨一派轻松的拿着饮料走了过来，顺手将一瓶饮料递给了我。
又是麦香奶茶。
「阿良叫你来的？」我直觉性的想到了阿良。
「这个嘛，应该说一半一半吧。」小雨开心的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怎麽说？」
「阿良是有告诉我今天是你销过的最後一天，但是是我自己决定要偷偷溜下来的。」小雨甜甜的一笑。
「啊！不过你的这瓶饮料是我自己出钱买的喔！不是用阿良给我的钱。」小雨像是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强调的说。
「什麽意思？」我有些不懂。
「阿良有给我钱，说当做是他的歉意，坚持要我买一瓶麦香奶茶给你喝。不过你这瓶是用我自己的钱喔！」小雨最後仍不忘强调。
「这麽说来，这一个多星期的饮料都是他请我喝的。」我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麦香奶茶。
「可是我怎麽知道你是花自己的钱？说不定你刚好拿到阿良的铜板阿。」我仍然不忘要捉弄一下，笑着说。
「哎唷！你很奇怪耶！一定是我的钱啦！」小雨争论道。
「好好，是你的钱，谢谢。」我开心的道了声谢，妥协。
「阿还有，阿良要我跟你说，说你不用觉得你欠他什麽，他自愿这样做的。」小雨像是想起什麽般补充道。
一句简间单单的话，却突然间让我痛彻心扉，一直到了现在我才终於知道阿良为我做了多少事情，鼓励我坚持的追小雨也不在话下，现在才终於了解到，原来阿良非常自责自己当初为了追求一位女孩子而让朋友荣获警告章一个，也才终於真正知道，在阿良心里什麽东西是摆在第一位的。
那是无可取代的，不会消失的永远情感。
友情。
无预警的，因为这两个字在我心中产生的共鸣，在我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让我的泪腺不争气的打开了闸门，让眼泪毫不留恋的从我眼角滑落。
「你怎麽了？怎麽哭了？」显然我这突然的举动让小雨手足无措。
「哇！真的耶，怎麽哭了。」我冷静的说。
伸手试图去抹擦掉这些泪水，却适得其反，哭湿了整张脸，更吓的小雨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不懂为什麽会这麽心痛，阿良为我做了这麽多，甚至让我喜欢的女孩在中午时分冒着会被抓到记警告的危险下来陪我度过这时光；而我却还只是停滞不前，只因为我那渺小的勇气提不出来。
而就在我紧握手中的饮料想尽办法要停止哭泣，不想让我喜欢的女孩看见我这丑陋的模样时，一只手，手中拿着一张卫生纸出现在我眼前。
「擦一下吧，也好好的哭一下吧，也许这样会比较好。」小雨柔声的说。
我没有动作，看着这只白皙的右手，我无法言语。
半晌，我突然情不自禁的抓住它，惹的小雨突然惊讶了出来。
「呃……。」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小雨有些惊讶。
但我却不管这麽多，但我有好多的话想告诉她，好多好多，我情感像似要宣泄了般，不能自己。
阿良知道这时刻的我会是多麽的脆弱，所以出现在这时候，让在我脆弱的时刻有了依靠。
人生没有意外。
「今晚，等我的电话。」这不再是请求，而是希望。
「恩。」
小雨没有多说什麽，也许她也已经感觉到了，我的想法。
当天晚上对我来说是个漫长的夜晚。
知道今晚一切谜底将会揭晓，不管是用什麽样的形式，我都告诉自己就是今天该把一切要交代的事情做完。
也许是阿良让我知道我不应该在继续拖延下去了，像一个男人一般，乾乾脆脆，不管该面对的是天堂还是现实我都应该勇敢的走向那未知的一切。
我以阿良为榜样，那是我该学习的样子。
所以当渐渐进入深夜时，习惯性的进入房间，锁上房门，一切都如计画进行，再拿出预备好的电话筒，拨出几个月以来的熟悉的号码，甚至是倒背如流的程度。
「喂？」只想了几声後，小雨的声音立刻出现在话筒里。
听得出来小雨对今晚也是充满期待的，毕竟我非常少见的用那样的语气对小雨说今晚务必接听电话。
稍微的缓和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决定先用平常的琐碎小事情来带动一点气氛。
没错，气氛，做什麽事情都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但是既然我不晓得今晚是否就有得利此三点，那麽就先让气氛来带动一点感觉吧，等到时机成熟了，有机会切入了，再想尽一切办法将话题转弯。
我是如此打算的。
而小雨也挺配合我的，没有急欲的要我告诉她今晚的重点，只是配合的陪我闲聊，配合我想尽办法将气氛带起来。
不管怎麽说，我有一整晚的时间。
「如果某一天突然有个人对你告白，你会怎麽做？」
在互相将话题沸腾了一个多小时後，很自然的将剧本照着我预期的方向进行。
「突然吗？是指不认识的突然吗？」
「也可以这麽想。」
「不会吧，感觉太奇怪了。」
「是喔，那如果是认识有段时间的呢？」
「等等，你该不会想是要跟我说那封简讯的答案吧？」小雨突然喊停。
既然被发现了，我也承认了。
「是有这麽想。但是如果你想猜猜看，当然还是先让你说。」
还是补上了这段话。
无论如何，我还是想知道小雨的内心想法。
「嗯，猜错不能笑我喔！」
「不会。」
我怎麽会笑你，我还希望你能接受我呢。
我就这样满怀希望的坐在床上，靠着冰冷的墙壁，等带着幸福的回应。
但是良久却一直不见电话另一头的声音，这时候我才又突然惊觉，小雨真的是一位很害羞的女生，而且是非常非常的害羞那种。
虽然答应了愿意先猜测再等我的答案，纵使我已经泄漏了半个以上的谜底，却也还是暂时的沉默在电话另一头。
这股我既期待又带了点害怕的气氛，并没有让我急促的要小雨立刻说出他的解答，反而是耐心的等待。
给小雨时间，也给我自己机会做最後的心理准备。
「等我一下，我叫我妹说好了。」
最终，终究小雨还是害羞的没办法说出口。
接着我只依稀听到电话的另一头传来的姊妹说话声而已。过了几分钟後，传来了话筒拿起来了声音，连个预警都没有，就只听到一个陌生女声说了一句。
「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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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没有意外。
也许一切早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