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痛哭了一场,又坐在风中唱歌唱到太阳西下,我得到了心灵上的平静,还有一场重感冒。
连续摊在床上十天,每天除了吃药就是睡觉,只有偷听侍女们的八卦(这我也不愿意,但谁叫她们老觉得在窗外病人咬耳朵是安全的?)来当娱乐。
所以我知道,袁术对吕布很有意见,而吕布那种骄傲到骨子里去的人,也对暴发户似的袁术看不上眼,两个人拆夥也是迟早的事情。
我用锦被掩住叹息,阖目装睡来闪掉所有人的关心。
因为那天回来的样子实在是蛮狼狈的,眼睛浮肿、声音沙哑,如果再加上什麽伤或是衣衫不整,一定会被误会到天边去。而,由於之前众人接力合作出的「我的身世」太过狗血,所以几乎是天天有人来探望我,就怕我会不会想不开──我发誓一定有人已经认为我是想不开才会弄到自己重感冒。
但一转好,我就惹出了大事……当然不是又对袁术或是他儿子、手下还是什麽人使用了防身术(毕竟他们自我感觉非常良好,对我这种庶民是看不上眼的),而是因为一时气愤,和袁术的手下起了冲突,带头和百姓们将袁术手下要强行「徵收」的粮食什麽的给抢回去。
……原来就是我让吕布留了一个「恣兵抄掠」的纪录啊。
所以很理所当然的,我们离开了寿春,开始流浪。
比上次好的地方是,因为不是打败仗,所以没有伤兵,每个人都健健康康的,顶多就是三不五时有些人会受点小伤而已。
後来,我们去了北方一点的地方,投靠据说和吕布有交情的张杨。
他是个好人,就连对我也客客气气的,让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因为我是一个身分不明的姑娘,所以大部份的人看我的眼光,都是带着有色的眼光──都把我当身分低到连妾都当不了的「侍婢」。
但碍於吕布,谁也不敢表现出来,而我也没笨到拿这种事来说──又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了。
而因为左慈的话,让我开始思考一些原本不想去多想的事。
就像他说的,如果「我」在这里,那二十一世纪的「我」是怎麽了?而我一直坚持不违背历史──如果历史真的是写死的,那我怎麽会在这里呢?
虽然我很爱天马行空的幻想,但是我也很清楚现实在幻想是不一样的,并不是什麽时候都能够这样做。所以再三的思考,我决定不主动去介入所有的关键,其他的就顺心而为。
所以就算知道张杨的软心肠在这个乱世里很危险,我也只是在心里为他祈祷……虽然说真的,他很不有名,不有名到我只知道这个名字,却回想不出他的相关事蹟。
换了男孩子的装束,我心情愉快的到马厩去喂马──算起来,我也到这里来好几年了,从一个小孩子变成少女,要说没什麽改变是不可能,但要说改变很大,也还不至於。
唯一让我深刻的觉得改变的,大概只有我居然能用布来处理大姨妈处理得很顺手了这件事。二十一世纪,似乎也离我越来越远了……
喂马不是什麽很粗重的工作,但也没有很轻松,而我又只有一个人,哼哼唱唱是很自然的,不然多无聊?这里又没有CD播放器之类的高科技。
到底马儿听不听得懂我是不知道,但是当我听到「再唱一次」这句话,当然知道不会是马儿开口了。
我转过身,发现来得人居然是张杨,连忙向他行礼问安。
「姑娘太客气了,」他笑着说,就连看到我这身不合理又不守礼的打扮也没什麽大反应。「来者是客,反而让姑娘来这里做这些粗重活,张某……」
我赶紧打断他的话,「张大人怎麽会到马厩来呢?是要出游吗?」
他沉默了片刻,我似乎是踩了什麽不好的话题,为了不要让气氛再低迷下去,我又换了个话题。「张大人方才说什麽?小女子一时没听仔细……」我故意低下头,只用余光看他,装出可怜样。
就像我说的,他是好人,所以马上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件事来──虽然这样唬他有点良心不安。
「方才姑娘唱的歌,能不能再唱一次?」他的神情又放松了,「虽然张某不懂姑娘唱出来的词,但那曲子和张某听过的都不一样,觉得新鲜,也觉得好听。」
呃……我是唱什麽都他偷听到了?是牛仔很忙还是Onenightin北京?说真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努力回想自己唱了些什麽,但是无法确定是哪一首歌。
「那调子似乎是……」他哼上一段,听得我脸色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