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看着墨玉被那一群御医搬到房里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地上站起来的,只是看着络凡从我的眼前冲到了房间的门口,跪在了那里。我没见到长孙回来,也不知道他究竟怎麽样了,我看着肖羽看着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样子,还看到肖道明从书库急急忙忙赶回来心急如焚的样子,只是没有责备我。寒月,韶寒月,原来就是商人韶植,韶府的大小姐,坐在偏房里看着流泪到几近昏迷的水灵儿。好混乱的场面,我坐在椅子上捧着肖羽递过来的杯子,不停地灌着水。
混乱嘈杂的院子在什麽时候,突然停下了所有的声音,寂静的叫人的心脏都跳不下去了,我站起来,慢慢的走出了偏房,看到肖道明望向我稍展的眉头。
「墨玉,没事了吗?」
肖道明看着神智恍惚的我,有些害怕
「茹儿,醒一醒吧,怎麽还是叫名字呢?」
「爹…」我的眼泪停留在眼眶中打着转。
「茹儿,他是皇上,还是断了这段孽缘吧。」我看着肖道明,他是什麽都知道的啊,当真是一段孽缘呢,墨玉几次和我在一起都是受了伤的。
「爹,和我讲讲娘吧,我很想知道娘的一些事情呢。」
我擦擦眼角的泪水,坐在院子中的石桌旁,看着肖道明陷入沉沉的思念中。
「你娘的闺名是谢绾清,绾清的刺绣在那时很出名,现在提起她,依然没有人敢说自己能够超过她。绾清被选进宫中後,做了女官,纵使有那麽多的大臣想娶她为妻,她最後却是下嫁给了我这个有名无实的王爷,你真的太像你娘了,只不过你娘爱上的是我这个只知道舞文弄墨不想建功立业的爹,你…」肖道明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就像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与绾清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时间,她不嫌弃肖府的拮据生活,承担下了所有的家务,要知道绾清可也是大家闺秀千金小姐啊,待你大哥如己出,生下你和你弟弟之後,身体就一直不太好,可是知道她最後走的时候,她都是笑着的,她说,嫁给我的日子是她度过的最好的时间,要是有来世,她还要做我的夫人。」肖道明转过头看着我。
「茹儿,你娘一直都希望你们要过的好好的,虽然谁都说你是…」我知道他说的是什麽,天煞孤星。
「但是,我们都希望你能够快快乐乐的,你娘也希望您能够开开心心的。所以,放弃了吧。」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放弃吗?好熟悉的一个词语,原来的时候我究竟放弃了多少东西呢?因为文化课学习放弃了绘画,因为就业的前途好,放弃了文科,因为专业热门,放弃了喜欢的汉语言。现在难道我想要好好的爱一个人还是要我放弃了吗?
「爹,叫我想一想,好吗?」
我的脑子里好空啊,放弃墨玉吗?放弃他的笑容,放弃他的爱恋,放弃那麽多的美好回忆吗?来不及我再继续想下去,皇家的仪仗就停在了肖府的门前,传来一声声跪下高呼的声音,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响彻了整个肖府宅院,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我提起精神,跟在肖道明的身後,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步走去,肖道明时不时的会回头看我一眼,眼睛中充满了担忧,我在心头慢慢的坚定了一个念头,「肖茹儿会勇敢的爱墨玉的!」
太后淩厉的目光投在我的身上,我知道了,现在早已经不是什麽事情造成了这一切,而是,是谁造成了这一切,自然这个罪魁祸首就是她眼前的我肖茹儿,天煞孤星会客死周围每一个人。
「肖茹儿,你给哀家跪下!」
我看着眼前高高在上的王权主义的太后,重重的跪下了我的双膝。
皇后那个阴损的目光出现在太后的身後,看着在她面前落难的我,很是开心,太后转身的时候,整张脸变得速度竟然可以与变脸相媲美了,一脸的哀伤跟随在太后的身後进去了,接着传来了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悲号,假的叫人鸡皮疙瘩一地,不过看在墨玉终於没事的份上我也就不和她计较了,希望不要打搅了墨玉的休息。
我跪着的膝盖已经清晰的感觉到了地面的凉气,从没有下过跪的我,又怎麽能够承受的住膝盖受这份罪呢,只能够勉强的用手撑着地面才能跪住。长孙匆忙的从大门外进来,就看见跪在门前的我,「茹儿,你怎麽跪在这里?」
「长孙你不要担心了,我没事的,只是跪一下而已,抓到那个人了吗?」我还是记得那个鬼鬼祟祟的人。
「刚抓到就被杀了,不过我想我认识那个暗器!」
「真的吗?」「不过我要先去检查一下白马,我觉得在那白马身上会有一样的暗器。」
「不用了,我已经找到了。」肖骏的声音传来,还有他冰冷的面孔,「就是这个,不知道长孙找到的是怎麽样的?」两个人都拿出了他们找到的暗器,形不似,可是神似,这是一起早已预谋好的事情,难道有人想要谋害墨玉?可是墨玉是皇上啊,又是盛世明君!
「有人想要害墨玉?」我不可思议的看着长孙,希望他能够给我一个答案。
「茹儿,你怎麽看不出来吗?那匹马是送给谁的?」
「我…」
「没有几个人知道皇上此刻是在肖府的,所以…」
长孙担忧的看着我,我才恍然大悟,「长孙,你是说,他想杀的是我!」
我的手指指向自己,感觉这一切是如此的不可思议,杀我一个弱质女流?
「茹儿,还好…」
「长孙,如果这样,我宁可是我骑在马上摔了下来,我也不要墨玉躺在那里可我连一面都看不到。」
我的眼泪哗哗的又流了下来,我真的是天煞孤星呢,墨玉就被我害的好惨呢。
「茹儿,你哭什麽啊,不要哭了,哭多了伤身子。」
「长孙,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是天煞孤星啊,娘没了,现在墨玉又被被我害成了这个样子,你们都走啊,别再理我了。」
「茹儿,你与我从小就在一起,你看我还不是好好的活着吗?你怎麽会是什麽天煞孤星呢,你怎麽会相信这些呢?」我抬起头看着长孙单膝跪在我的面前递过了他的手帕。
「擦擦眼泪,这样子好难看啊。」
我接过来就是一顿擦,将那白白的手帕弄得奇脏无比,挤出了一个笑容。
「你们快去和太后说说这件事情吧,我不会有事的。」
看着他们走进去的身影,我继续的对着月亮跪在院子中,好亮好美的月亮啊,这样乾净清澈的夜空,在现代怕是要到风景旅游区才能够领略的到,现在我却可以在这院子就可以看得到了,璀璨的星空将这个黑夜也点缀的这样美好。自然是不会因为人的情绪而有丝毫的改变的,反而人会因为这多变的天气而喜怒交加悲喜无常,是不是有一点点可笑呢。
正在我仰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之际,房间内传来一声尖尖细细的声音,是慈济宫的赵公公传了太后的口谕:「肖茹儿你进来!」尖声尖气的声音是第一次没有让我觉得有些不自在,我慌忙的站起身来,可是双腿跪的时间大概是太长没有经得住考验,瞬间的又跌倒在了地上,只听那公公鼻子一哼的扭头进了房内,即使歪倒在地上的我已经是尘灰满身,发丝淩乱,面色憔悴,但是哪里还顾得什麽会见重要人物,首先要端正仪表此类的礼仪问题,爬起来拍拍一下身上的灰尘,就尽自己最快的速度奔上了那几层台阶,回家这麽多的日子,从没有觉得这几层台阶是这麽高,大概是膝盖太疼得缘故吧,不然还能是什麽呢?
「茹儿拜见太后,给太后请安了。」
我弯下刚刚恢复了知觉的膝盖,眼睛瞄向墨玉所在的床榻,可是,一个个的身影将我的目光层层遮挡,本想拨开这层层的云雾直接奔过去算了,可是一个丰腴贵态的身体挡在了我的面前,用两只垂下的眼睛就能够看的到,在那双三寸金莲上穿的是我为太后绣的五彩龙凤鞋。
「肖茹儿,若不是皇儿现在还是声声念念的都是你,哀家是不会允许你踏进一步的!但是,皇儿见不到你就不吃药,所以,在皇上养伤期间,哀家命令你必须好好的照顾皇上,明日你继续搬到锦绣坊中直到皇上伤好为止!」
我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虽是高高在上,却是对於墨玉如此疼爱的太后,满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但是下一刻我就知道我错了,没有什麽事情是没有代价的,就像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一样,我直敲自己的脑袋,为什麽在现代能够那麽深入贯彻心底的思想,在这一刻就没有想到呢。当肖茹儿遇上墨玉的那一刻,我就发现我已经笨的要死了。
太后转头看向墨玉的方向,我想大概是看一看墨玉是不是开始喝药了吧,但是事实证明我想的不如他们多,太后向我勾了勾手,示意我到她面前,我凑到她的身前,尊贵的太后竟然俯下身来在我的耳边耳语,我只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是显现了很难看的颜色,不然太后不会投给我一个狠狠的眼神,我只知道,我的脑子很乱很乱。
「茹儿…」是墨玉微弱的声音,是我的墨玉!在他很虚弱的时候,依然担心着可能因为他坠马而再次遭到非议的我,太后冲我默默地点了一下头,我擦乾自己的眼泪,带着一份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向了墨玉的床榻边,接过皇后手中的药碗,皇后又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白眼,无可奈何的撤到太后的身边,真是没有用的人,全靠着太后的支撑才能继续在皇宫中待下去,不善待宫女太监不说,还那麽大笔的铺张浪费。
「薛公公,今天你就留在这里小心地伺候着皇上,明日一早将皇上接进宫中。」
太后看了墨玉握住我的手一眼,转头又去看着薛公公,继续她的口谕。
「还有,将肖茹儿连同接进宫里,照料皇上直到皇上彻底康复为止。」
太后转身出了门,我再次屈膝和其他人一样的喊着:「恭送太后」云云,这本是我最讨厌的一套客套话,可是今天晚上我做的心甘情愿,因为,我可不想因这些小小的问题而失去照顾墨玉的机会,那不是明智的举动!
转头看着墨玉微弱的眼光,将他的大手覆在自己的脸上,这样这个傻瓜就能感受到我笑容中牵动的每一根神经都是因为他了,墨玉憔悴的笑容叫我真的好心疼啊。「墨玉,快点好起来啊,我还要你教我练剑呢,不然我遇到坏人怎麽办啊?」
「茹儿…我会保护你的啊!」好心疼的一句话啊,我,好开心!
「茹儿,你哭什麽啊?」
「哪里有啊,人家开心不行啊。」
「你真是个傻瓜,这有什麽开心的啊。」我冲他大咧咧的一笑,「就是开心,要你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