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同学曾经用『溃不成军』来形容我对食物的抵抗力,好吧,我承认我的确贪吃了一点,基本上我对食物是没有什麽免疫力的。不过还好,不管我怎样放肆地吃,身材始终保持着曼妙。
所以当菜被端上桌来时,我已经彻底地被天性打败,恨不得立马就奋不顾身地扑到桌上去。反正坐在一起的都是熟人,虽然有一个男士,不过那已经是别人的俘虏了,与我无关。
我们是被邀请来捧场捧人气的,属於友情客串一类,所以老板给的面子是有限度的。陈姐夫是饭店老板的死党,属於从小到大勾搭的那种,因此给的餐费是三百块。换成菜,就是六菜一汤。
不过这些菜,没多久便被我们几个比难民还要凄惨的人,风卷残云般地消灭得乾乾净净。陈姐夫指着桌上笑着说:「这下那些洗碗的阿姨们可以乐开花了。」
谢国香又开始一半迷糊一半假天真地问道:「这是为什麽捏。」
陈姐夫哈哈一笑,「你看这盘子,比洗过的还要乾净,随便用水一冲就可以再装盘上菜了,那些阿姨能不高兴麽。」
谢国香有些不解,拿起一个空盘子来说:「不会吧,难道他们店里所谓的乾净就是这样的啊,这上面明显还有油渍嘛,怎麽能随便用水冲冲就可以了呢。」
除我之外,其他人瞬间石化。
我对谢国香的火星人智商已是见怪不怪了,她经常是这样的,人不仅惨不忍睹,说话还时常颠三倒四,我曾一度怀疑她是不是有些进化失误。
我看看桌上,那盘我最爱的糖醋鱼,还剩下一个完整的头躺在那。那惨白的眼珠似乎在对我说:「来吧来吧,只要一筷子,我就是属於你的了。」
都怪服务员不懂上菜,干嘛要将糖醋鱼放在远离我的那一端,害我不能及时地满足鱼的期望。我犹豫着要不要下手解决它算了,可是其他人已经做满足状了,我一人再表演如何的气吞山河好像有些不大合适。
可是鱼头对我的诱惑,实在是大。我犹豫了零点三七秒後决定,不能逼迫自己养成浪费的恶习。於是我以最快的速度,将鱼头夹到碗里,根本不去看他人的眼神,我知道,此刻不是分神的时候。
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它的美味,就好像我不能用言语来描述谢国香的容貌一样。总之它给我的感觉,除了满足以外,就只剩下爽了。
「各位,对这里的口味和服务还满意吧!」
一个突兀的声音从我身後响起。说我没有被吓到那是假的,真实的情况是,我被吓得慌忙之间开始手舞足蹈。我坐的方位是背对着门口的,因为我不喜欢让别人一进门便看到我的吃相,所以一贯来我就是将後背留给陌生人。
陈娇似乎被吓到了,连忙拉着我的胳膊问:「珊珊你干嘛啊,不舒服吗?」
这个时候,我哪还有闲情来回答她啊,就算我想,也说不出话来啊!我被鱼骨头卡住了,我难受地涨红着脸,嘴里『啊、啊』地囔着,又用手指着喉咙。
「哎呀,珊珊的管子被噎住了。」谢国香大惊小怪地吼道,引得四周的人全都往这边看。我羞愧得只想立刻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当然,在我临遁之前,我要先掐死谢国香。拜托你有些学问好不好,我这是叫管子吗,这是喉咙。
「服务员,快去厨房端碗醋过来!」先前那个说话吓到我的人,此刻很镇定地指挥着,又温和地安慰我道:「不用急,这糖醋鱼的骨头是酥软的,估计卡住的这一块稍稍有些大,等会喝一口醋,再咽一口饭就没事了。」
我听了这句话,眼眶湿湿地抬起头来看他。一个棱角分明略显刚毅的脸庞映入眼帘,这是一个很MAN的男人,此刻他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就像是三月里的暖阳,立即将我溶化了一半。
这就是我理想中的男人,有风度有高度,温柔体贴,阳光帅气的背後透着一丝成熟。不是我花痴,实在是我从小便是抱着一见锺情的梦想长大的。此刻我心里发誓,如果他没有女朋友,我一定要使尽手段让他臣服。如果他有女朋友了,我就想尽一切办法,让那女的滚蛋。如果他已经不幸结婚了,那我也要将他纳入我的情人备选名录中。
醋被及时地端过来了,还是先前那个漂亮的服务员,只不过她此时的神情却是有些哀怨。她那细小的表情变化,被我瞧在眼里,我不免又想,不会是他和她有一腿吧。
沮丧只是六月的流云,从不停留半刻便会被南风无情地赶跑;又像烈日下的薄冰,一会儿便会融化。
这麽优秀的男人,身边怎麽会没有一两个女人不是。有竞争才有进步,有进步生活才会多姿多彩。如果他没有女人关注,我才会奇怪。
他在我身边坐下,轻声地问我:「好些了麽。」
我没有开口回答,鱼骨头是咽下去了,不过说话可能还有些勉强,我不想在他面前再现一次丑,於是含羞地点点头。陈娇见我并无大碍,便开始替我们介绍这位不速之客。
「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吴兴,饭店的老板。」陈娇指着那男人说道。
不待跃跃欲试的谢国香开口,又将手一指李婕说:「她叫李婕,是个很内向的女孩子。」
陈娇手一转,指向谢国香道:「这是我们客服中心年龄最小的女孩,叫谢国香。」
那个坐在我身边的,叫吴什麽的,恩,我不知道具体是哪两个字,所以当我听陈娇介绍时,我脑海中闪过很多字片语合。吴幸、无姓、无性、无杏、无腥……,等等这些,我很好奇,怎麽他父母给起了个这样古怪的名字。不过最後在脑海中定型的名字是,吴杏。
那个吴杏礼貌地笑着,指着我问道:「那这位差点被糖醋鱼骨头噎得要送医院的女孩,叫什麽?」
我很感激他能主动开口问我,从他这样的举动可以看出来,先前我的出糗并没有吓到他,反而引起了他的注意。我心里想,是不是要再来一次惊人的举动吸引下你呢。
陈娇也因为他的主动愣了一下,不过她马上就恢复了神情,开口就要介绍我。
「哎呀哎呀不好意思,路上塞车,我迟到迟到了,真的不好意思啊!」
一个画着浓妆,面相显得极度诡异的女人朝我们急步走来。最先被吓到的是谢国香,她指着那女的叫道:「哎呀,这是哪里来的人啊,我们认识吗,怎麽长得这麽丑啊!」
我们几个顿时集体将眼瞪向谢国香以示不满,人家是丑,长得是有些狰狞了些,可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啊。就算人家比你丑,你也用不着大声地吼出来啊,多伤人心啊。
不过我们只是用眼神来鄙视,并不会做开口批评这样没有素质的事。
细看一下,那女人的脸型轮廓好像是有些熟悉啊,会是谁呢。
还没等我猜到答案,那女的一闪就到了我跟前,她拍拍我的肩说道:「哎呀珊珊你们都已经吃完了啊,看来我真的来晚了。」
再仔细看向那张被粉底涂抹了千百层的脸,原来是中途下车的张韵诗啊!我喉咙还有些疼,所以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就算我喉咙没事,我也不想说,简直就是无语嘛。你平时不是好好的嘛,今天干嘛要搞成这样啊,撞鬼了是不。妆画成你这样,真是太有创意了,那些化妆品的老板们要是知道你能将他们的产品使用到如此地步,定会夜夜喜不能寐啊!
还有,没事你喷什麽香水啊。啊,不对,用喷这个词不太对,应该用『涂』这个词来得符合些。原本餐厅里弥漫着的各种菜香和浓郁的酒香,在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面前,已经羞愧得立遁无迹。依我看啊,这一路上的确是塞车了,那位载你的司机大哥也真是勇气可嘉。
张韵诗根本就不理会我的表情,顺手从隔壁那桌拿过一张空椅,硬生生地插在我和吴杏中间坐下。她用一个极其害臊的手势撩过额前搭下的一缕长发,冲着吴杏笑道:「这位就是老板吧,真是谢谢你哦,请我们吃饭,这不知道该怎样来感谢你呢!」
心说:「你是一筷子都没有伸过的吧,这话你也说得出口?!」我连鄙视都不想了,只是暗笑着喝茶润喉。就让你去发骚吧,我估计是个男人也不会对你有兴趣的。
吴杏却没有丝毫的不爽神情,仍是礼貌地说:「哪里哪里。」
看,这就是我瞧上的男人,有气度有风度。
吴杏带着他那招牌式的和煦笑容问道:「你还没吃吧,要不要再帮你点两个菜。」
如果询问的对象换做我,或者是陈娇她们,我想我们都会一致地回答道不必了。哪知张韵诗的表现,完全颠覆了我们的常识,她张开血盆大口哈哈一笑:「哎呀,真是太好了,我真的是有些饿了。」
饿死鬼投胎,你就不会一点矜持吗。我不得不将已深埋的鄙视重新涌上脸庞,眼珠开始四下扫荡周边的环境。就连一向极为自恋的谢国香,此刻好像也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感觉到张韵诗的行为,已经丢尽了我们联通客服员的脸,损坏了我们一贯礼仪有佳的形象。